第2章 还向他笑有希望

万重山上万重妖，十九重出狐烟楼。

狐烟楼内狐妖王，十九还一为红狐。

红狐精怪道法低，却为妖王心上尖。

这是万重山上人，噢不！妖妖通唱的歌谣。只听闻那万重山上自从红狐母九尾灵狐诞下红狐以后，狐妖王更是将所有身心都投在妻儿之中。对于是这个早产的小红狐，更是爱的不行。

可惜这红狐先天资质不行，后天又因为狐王的溺爱，道法修为都很差。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妖怪敢给她好脸色看。

狐妖王下有十九子，各个身怀绝技，统领十九重山。而且，几乎每一个都如狐王一般对这个弱小的妹妹爱之入骨。其中的长子一只通体漆黑的墨狐的修为甚至仅次与狐王之下。

又是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万重山上绿荫环绕。点点光芒洒满树叶，将叶片染成金子。

绿云在树林之中弥漫，鸟儿在叶间穿梭。一切安静祥和。

突然，树底下那厚厚的落叶翻飞，像是竖起一道厚实的落叶壁般。这时，一道红影快速的穿过了落叶的间隙，然后又急匆匆地向前跑去。在她的身后卷起了滚滚尘叶。

一圈，两圈，三圈，……

哼！我今天早起了两个时辰，绝对能在土狗之前拿到仙果！

红狐这样想着，脚下生风，“咻咻咻”的空气被划破的声音擦过她的耳边。可是她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这这里……有点熟悉啊……我是不是刚刚来过？！还是……

她慢慢停了下来，就在这时眼前突然窜出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她看着那松鼠，兴致勃勃地向它问好。

然而那松鼠却愣住了，黑亮的眼睛盯着红铃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嘴里正在啃的松果也“啪”的一下掉到落叶上。

这家伙，莫不是傻吧……

“哈，哈喽……”它颇为为难地和红狐打了个招呼，随后又难堪地扯了扯红狐的爪子道：“那个……我下次能不能不用打了……已经第二十五个招呼了……”

就在这时，一颗松果从她耳边“咻”地一下擦过，精准无误地砸中了松鼠的脑袋。随后，一声暴怒从红狐头顶松树的某个枝丫炸响，“是二十八遍了！你这个笨蛋！”

松鼠夫人怒气冲冲地甩下这句话，愤愤地回身钻进了洞里。而被砸翻在地的松鼠立马扭着自己胖胖地身体翻起来，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向松树上。“三十八三十八，老婆大人说的对……”

“滚！是二十八！”洞里又是一声暴怒，随后又是一颗松果再次送松鼠下地。“找不到好吃的饿着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松鼠连连点头，一溜烟没了影。

“……”红狐呆呆地看着它们，又看了看那些早起的动物……都好眼熟啊……看来，她果然绕着原地跑了好几圈……

就在这时，一个拐角处走来一条灰黄的狗，它的身侧还有一只杂色的狸猫以及一只棕毛猴子。

那猴子骑在狗上，一手抓着狗头一手捂着嘴一脸嬉笑的模样。在定睛一看，那狗嘴里正咬着一颗青色的小野果。那野果正是红狐心心念念的仙果。

那猫见红狐一脸惊诧，“喵喵”地嘲笑道：“红狐呀，你不是说今个儿早起了吗？怎么，还没这傻狗找的快呢？”

那灰黄的土狗被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也跟着嘚瑟地扬起了嘴里的野果。在红狐面前享用起来。而狗头上的猴子，则叽叽喳喳地跳起舞助威。

红狐看着自己想吃的仙果最后居然被狗给吃了，又这样被他们嘲笑了一番。顿时觉得灰心丧气，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见红狐离开，那几只动物又笑得更欢腾了！嘲笑声不断刺入红狐耳中，她不由得落荒而逃。

然而，好不容易摆脱了嘲笑，要好巧不巧地又迷了路，这次竟来到那个摘采仙果的小瀑布前。这可把红狐气坏了，她闷闷地坐着草坪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弯清泉。

下一秒，只听“噗通”一声。红狐纵身跳入泉中戏起水来。

哼！狐生在世不称意，何不……嗯何不……啊啊，反正玩水图凉快就没错了！

不知噗通了几时，她才懒懒地上岸趴在了草坪上。说来也奇怪，这黄昏的小泉旁常听其他妖怪说总是有很多蚊虫叮咬，可是红狐却一次都没有感受到。

反而，她每次来到这里都觉得异常凉爽。一丝被蚊虫骚扰地烦恼都没有，有时甚至还会听到悠扬的不知从那里传来的笛声。伴着笛声睡去，真是美滋滋。

她想着，困意来袭，慢慢地睡去。

“呵……”不远处，一个身穿月色长袍的男子轻笑一声。薄唇轻起，放开了玉笛。

这吹笛的男子长得无比美丽。他身长八尺有余，容颜艳丽，纤研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在他那半挽的青丝之下、羽玉眉间，描着一个银色花钿。其下一双桃花眼内银眸流转流露点点柔光。

“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所谓“貌若潘安，美似宋玉”便是如此吧。

玉笛离，仙雾起。银光环绕，青丝半悬。桃花含笑，薄唇轻抿。他一手握笛，立在那里。衫袂迎风，飘飘然如仙人也。

然而这个宛若谪仙般的男子此刻却在呆呆地望着草坪上那只缩成小小一团的红绒。眼神流露出无限的宠溺。

就在此时，红狐身上突然起了一阵红雾，这红雾似火焰一般在她身上旋转，升腾。男子眉间微蹙，轻轻拂手，顿时一阵清风袭来。

一缕缕银光从他掌心散出，环绕着熟睡的红狐，随后又一点点地轻轻地汇聚入红狐的体内。不过片刻，男子的额上边落下了汗珠，可是他仍旧无比专注的进行着。

慢慢的红雾更盛，紧接着一阵火光掠过。红雾慢慢消退，其中竟然显现了一个身披红衫的女子。她躺在草坪上，眉眼弯弯，樱唇嘟起，像是梦到什么似的。

男子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有些微热，一时竟不敢上前去了。过了许久的心理交战后，他终于鼓气勇气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坐下。

过了一会儿，红狐还没醒，他便偷偷地蹭向她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红狐翻了个身。他又蹭了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呓语些什么，听不太清，他又蹭了一点……

然后这个表情太可爱了，蹭一点。她刚刚头发丝是不是散下来弄到鼻子了？再蹭一点。她……不知道，再蹭一点说不定能看到她梦什么……

哎呀！就在男子不断地想着理由蹭向红狐身旁时突然身下一滑朝她扑去。好巧不巧，这一声细微的声音还偏偏把她吵醒了。

红狐一下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不断放大的脸。她立刻闭上，然后又缓缓睁开，这次是草坪。

她疑惑地挠了挠头，爬了起来就见离她十步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身穿月色长袍的男子。他似乎缩了起来，埋住了自己的脸，看不清。

刚刚那个是……幻觉？

她疑惑不堪，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湖边正打算洗把脸，这时却见湖面倒影里映着一个女子。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嗯没人。

没人，诶？！那那这是谁？！！！红狐顿时大惊失色往后退去，突然脚下一拌正要摔倒却突然飘来一阵风帮她稳住了身形。

她站在原地，终于觉得身体的不对劲——好像变高了……她伸出手，顿时一惊。她她……能化成人形了！天！

红狐顿时高兴地在草坪上猛跳起来，睡觉果然有好处！

“恩呵呵哈……”男子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料，红狐竟回头看了他一眼，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这一下又把他看呆了，下一秒他立刻撇过头，却是连耳根都红了。她，看他了，还向他笑……有希望！

“？”红狐见男子突然撇头一时间疑惑不堪，心道“这人好生奇怪。”不过此刻她正需要有人一同分享喜悦，便向他走去。

“喂！”她伸出小爪子一爪拍到他的肩膀上，立刻把他吓得跳了起来。

这……

只到他胸膛高度的红狐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这人是不是故意的？！这样想着，她愤愤地坐下去不再理会他。

“我……”见那小东西似乎生气了，男子一下急了起来。连连鞠躬道歉着：“红铃姑娘莫要生气，都是小生不是。”

闻言红铃扭过头，一双星眸淡淡瞄过他。脸上却笑嘻嘻道：“好啊，看在本姑娘今天高兴就饶你了！话说银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也是要寻那小仙果吗？”

闻言，银狐却愣住了，脸色微红。

她……还记得……她还记得自己啊……本以为那日妖界会杰一面，她已经忘记。没想到～

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充满，银狐觉得自己都快飘起来了。胆子此刻也大了不少，于是又躬身，开口问道：“红铃……姑……那个，小生只是偶然路过此地，觉得风景甚好。至于红铃所说的那小仙果，小生并不知道。”

他依旧是这般毕恭毕敬的样子，红铃顿时觉得无趣了许多。“也是啊，这小仙果早就被狗吃了。哪里还有……”说着，就蹲下来，用手托着小脸蛋一脸愤愤。

银狐见她这般，不由得笑了。什么小仙果，这泉本就无天地灵气。能长仙果，无非是用我每日为你传功时的仙气孕育出的野果罢了。

可是，你每次都会忘了来这里的路。但，你每次又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吧……

银狐坐了下来，将手背到身后。随后，一颗又大又红，鲜艳欲滴的果实便出现在红铃眼中。

“哇唔！”那小东西却不接过，直接张嘴就在他手上吃了起来。仙果汁多，被她这样一通乱咬汁水一下喷得到处都是。

银狐的手上顿时沾满了流淌的汁水，就连他那一尘不染的白衣，也被溅上了或绿或红的汁液。

就像……在池中月下盛开的红莲一般。

手上被汁水溅得又湿又黏，然而一向都有洁癖的他却丝毫都没有在乎，又或许说……他正沉浸在某个状态。只见他原本雪白的脸已经爆红，若不是怕伤着她，他应该一溜烟就跑了。真真……太……

不知过了多久，红铃终于吃完。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居然在别人的手上吃东西！还有……连问都没有问就咬了……这样一想，她顿时也红了脸，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偷偷抬起眼眸瞄了银狐一眼。

话说，这家伙长得真是妖孽啊……鼻子怎么那么高嘞……还有这紧紧抿住的唇……

嗯？这妖孽的脸怎么那么红，而且还越来越红了……

“红，红铃姑娘……莫，莫要再再盯着小生了……”这句话真是用了他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