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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2)

欢陆清宁,若不然也不会两年无所入,后宫空嘁嘁。

可他回来了,却只字不提有关陆清宁的任何事。

辰辰压得脸红红的,换了方向,口水流到周衍之肩膀。

寝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周衍之的嘴角,慢慢地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周衍之自登基后,举办宫宴次数少之又少。

他本就是不重形式,除去免除不了的宫廷盛宴,两年下来,屈指可数。

此番春日宴,确实让文武百官极为震动,尤其是,帖上言,四品以上朝臣可带女眷入宫,其中女眷特指未出阁少女。

几乎一日间,上京城的百姓人人皆知,大魏皇帝,要广纳后宫了!

这消息传到金陵城的时候,已是小半月的光景。

彼时陆清宁身子已无大碍,只是日日需要靠汤药调理,补给气血,肤色也是白里透红,渐渐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樱唇微微启开,她抚着脸,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春困的厉害。

门咔嚓一声,陆清宁回头,却见花跳跳莽撞的冲了进来,将那扇门硬生生掰下来握在手里。

她神色惊讶,陆清宁侧脸正要出声,花跳跳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大喘气后,道,“大概是真的嫌弃你貌丑难看,他要遴选后妃了!”

陆清宁猛地站了起来,当即否认,“绝无可能!”

“他要年不过十七的未出阁少女进宫赴宴,满朝文武忙着给自家姑娘量体裁衣,你怕是没戏了!”

花跳跳不知为何,说到最后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两个眼睛大大的,鼓着脸颊把门咣当扔到地上,笑道,“正好,正好,团子陪他,你陪我。

师父说了,入夏后便去长白山周游,长白山无聊极了,我去过几回,跟在他后头找野山参,珍稀药材,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哎呀,这么一想,可真是太欢喜了,终于有人陪我说话了!”

每年都去一次长白山,苍术话少,与花跳跳相处,能终日不言语。

花跳跳本就是个话匣子,长白山对她而言,简直就是炼狱。

“哎哎哎,你干什么!”花跳跳小跑到柜子前,见她翻箱倒柜开始收拾行李,不由得伸开双臂一挡,“不准去找他!”

陆清宁蹙眉,咽了咽唾沫,“我有一窖的金银珠宝,都给你!”

“我不稀罕,不要!”

花跳跳两手一抱,冷呵呵的晃着脚,就是不让开。

“那你告诉苍术,今岁不必去长白山,地窖里藏着五株八两重的野山参,整个北魏找不出第六颗,都送你。”

当时周衍之为了哄她,费尽通天之力,遍寻大魏,才寻得这五株人参,她没舍得送去质库,此时应与金银珠宝待在一处。

花跳跳果然听话的收了手,笑嘻嘻的眯眼,“那我跟你一起去凑热闹。”

“凑什么热闹?”陆清宁将行礼简单打了个结,往身上一背,莫名问。

“抢亲啊!”

.....

礼部做事很是妥帖,各个少女的名帖按照年龄品行以及家境分类放好后,依次呈于御前,又有画师提前作画,可谓为接下来的遴选省却不少力气。

辰辰爬过去,胡乱打开一个画轴,口水啪嗒滴到一幅画上,他乐的咯咯的笑,手一用力,撕拉一声,画卷裂成两瓣。

周衍之抬头看了眼,又将书案上的那几卷扔下去,“接着玩。”

辰辰迅速爬行过去,扶着桌腿站立起来,一手一个画轴,扯得满屋子乱跑。

曾宾吸了口气,看了眼曾文,那人小心翼翼劝道,“皇上,若不然给小殿下换个玩意,这画轴都是您未曾打开观赏的。”

周衍之瞥他一眼,冷声道,“多嘴。”

曾文打了个冷战,当即将眼神返还到曾宾身上,得,圣上心,海底针。

今日这出,若是戏演砸了,可如何收场。

这问题在多年后,由一个小孩子以笑话一样的形式四处张扬。

他年纪不大,却是风姿清秀,贵气天成,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叫人总想掐一把。

他总是跟在一个叫乔乔的身上,嬉皮笑脸的喊着,“好姐姐,等等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当初父皇,可不就是这般追我母后的吗,春日宴,母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以主位身份亮相,多少少女心都碎了。

哎,好姐姐,你可正眼瞧瞧我吧,别等日后我跟别人一起玩了,你再懊恼...”

......

花园中的莺莺燕燕,浓淡相宜。

素雅的少女手里握着团扇,满怀期许的等待圣上的传唤,或有穿着艳丽的女子招摇的扑蝶嬉戏,试图在那人踏入花园的一刹,便能一眼相中自己。

他来了。

身姿卓越,面如冠玉,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桃花眼微微一挑,却是将目光投到花园的芍药丛前。

他顿住,声音带了些许冷然颤抖。

“阿宁,你若再不出来,我便牵旁人的手了。”

众人惊,齐齐将目光投到芍药花前。

身穿鹅黄锦衣的女子,将遮了半张脸的团扇移开,起身,似烈日朝阳,于人群间走来。

犹如一层柔光渡在周身,她嫣然一笑,声音温软轻淡,“那你牵呀...”

就在这时,肉团子忽然从嘴里拔出手指,两只眼睛睁的滚圆,在宫女未曾回过神的一刹,挣脱开来,冲着鹅黄色女子雀跃的奔了过去。

她弯腰,伸手,笑开的唇带了春日的喜悦颜色,眉眼弯弯,似要将众人的好奇溶在其中。

方要抱起辰辰,便有一人越过他,单手拎起肉团,薄唇靠近,凑在她耳畔,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啦!撒花撒花,感谢一直陪伴的小可爱们!(番外还有,除了我将要写的,你们想看谁的,说来我写哈!)

再次求一下下本要开的预收《请你继续侮辱我》,文案如下:

陈怀柔长的唇红齿白,如花似玉,偏偏是个缺心眼的蠢姑娘,

蠢不打紧,她是沛国公的独女,有钱有权,

江元白清隽优雅,博学多才,偏偏是个穷秀才,

穷不打紧,陈怀柔喜欢他。

陈怀柔倾尽所能,明目张胆的追求他,

送他真金白银,他嫌她俗不可耐,

送他名师指导,他嫌她多管闲事,

送他官场关系,他嫌她卑鄙下流;

他忍无可忍,直言拒绝:我跟姑娘没可能,请你不要侮辱我。

陈怀柔的蠢,不可饶恕。

从此以后,陈怀柔果真不再烦他,他耳根子彻底清净。

后来江元白扶摇直上,位极人臣,

却无缘无故得了个怪僻,有事没事在沛国公府门外溜达,

第一日,陈怀柔视若罔闻,

第二日,陈怀柔接了媒婆的拜帖,

第三日,陈怀柔盛装赴宴,引得世家公子频频驻足;

江元白急了,尾随其至府宅后巷,

面红耳赤的道了句,“阿柔,你怎么不来侮辱我了。”

追妻火葬场--

江狗狗很纳闷,我的阿柔怎么变样了。

86、086

魏帝与袁皇后的故事

“阿软,小心点!”有声音自桃林深处传来,周修远抬头,有些警惕的望着远处,先是一袭浅碧色的裙子隐约露出,紧接着便越出一个娇俏的人影。

她似乎在躲避来人的伺候,慌不择路的一脚踏空,周修远想,当时的举动,一半出自本能,另外一半,则是鬼迷心窍。

怀里的人像她的闺名一样,柔软芬芳。

她抬眸,对上周修远的眼睛,先是愣了少顷,紧接着蹙眉问,“你也是我爹的客人?”

袁府向来门庭若市,门生日日络绎不绝,多半都是来走动关系,便利朝堂的。

阿软自是知道他们有所图谋,也知父亲为何举荐,官场利益,盘根错节,他们需要父亲,同样,父亲也需要他们的支撑。

高处不胜寒,一人之下的袁鸿光,知道如何维系这种局面的平衡。

周修远一愣,旋即松开手,站了起来。

阿软没提防,落空后不觉有些恼羞成怒。

府上的客人向来对自己都是客气逢迎,殷勤备至。哪里会如面前人这般无礼,尚未待自己稳住身形,便见鬼似的避开。

更何况,竟然背对着自己。

阿软低头,扫了眼穿着,确认无碍后,便自行起身,绕过去,站在周修远跟前,仰着白净的小脸,眸中清澈如水。

“我问你话呢,怎不回答?”她双手背在腰后,肤色泛着浅浅的粉红,周修远瞥了眼便连忙移开目光,只站在原地,却并不走动。

阿软咦了声,又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缘何唇白如纸?”

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两步,又悄悄从腰间掏出小镜,转头照了照,镜子里,她看见那人游移不定的目光,正两靥生红的望着她。

阿软的玩心便倏地起来了。

她收起小镜,有些得意的走到他面前,周修远这才开口,嗓音有些干涩,“袁小姐,我是...”

“你叫我阿软。”

她眨了眨眼,周修远不觉咽了下唾沫,再开口更加艰难。

“我是周修远。”

阿软哦了声,不禁又从头到脚重新看了一遍,复又转着手里的香囊,余光依旧环着他,一边走一边恍然道,“原来你便是五皇子..”

那个母妃出身宫女,自小不被重视的五皇子。

只被她打量着,周修远便有种如坐针毡的不适感,他自小便活的谨小慎微,唯恐触了旁人的霉头,惹来祸事。

母妃告诉他,凡事要忍,忍过去才有出头之日。

宫里,兄弟姐妹的有意无意嘲讽,他忍了;宫女太监的慢待,他也默不作声;就连父皇的厚此薄彼,他也悉数咽下。

他习惯了在心中算计,喜怒不溢于言表,更知道一寸之失不必介怀。

周修远没有吭声,红着脸低着头,倒叫阿软觉得无趣起来。

正在此时,寻人的仆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见面便祖宗祖宗的喊个不听。

阿软朝她做了个鬼脸,笑着指了指周修远,“他是我爹的客人,便也是我的客人了,陆荣不是在前厅吗,巧了,一起去瞧瞧吧。”

仆妇心下大惊,想拦,却被阿软瞪了眼。

周修远的手被阿软牵了起来,虽然隔着衣袖,却像火炭一般灼热。

他舔了舔唇,阿软腰间的香囊有着淡淡的花香气,被风吹拂着卷进鼻间,他有种说不出的局促,前面的女子就像高不可攀的星辰,够不着,摘不到,无法企及。

谁都知道,若是能娶到袁鸿光的女儿,等于拥有了最强大的利益联盟。

他不是没想过,却没想到今日来的如此突然。

“阿软!”陆荣远远看见她的身影,立时从座位上起身,在袁鸿光的注视下,他的面部表情由欣喜乍然变得颇具敌意。

“他是谁!”陆荣的眼睛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恨不能淬毒一般立时弄死周修远。

袁鸿光不动声色看着三个年轻人的举动,并未开口阻拦。

阿软不予理会,反而回头望了眼周修远,又走上前,拽着袁鸿光的袖子,柔声婉婉,“爹爹,别生气了,你看看自己的眼角,都长了几条粗纹,再气下去,便要老了。”

袁鸿光哪里是气她,明明疼爱都来不及。

阿软到了议亲的年纪,他总要为她长长眼色。

图谋袁家权势的不在少数,真心实意疼爱阿软的,却是人心隔肚皮。

袁鸿光与陆荣的父亲早年相识,一同在战场洒过热血,相互扶持,可谓披肝沥胆,刎颈之交。陆荣自小长在膝下,样貌清秀,人品也是熟悉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陆荣待阿软,是一门心思专心实意,眼里再无旁人。

阿软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总是与他犯别扭,也鲜少搭理,今日竟然破天荒的牵着周修远的手,明摆着是要同陆荣挑明。

袁鸿光将目光扫了眼周修远,见他神色有些不适,却依旧身姿笔直,保持着皇子气度,不由微微一笑,温声道,“爹爹不生阿软的气,可你莫要失了分寸才是。”

他指的是周修远。

陆荣对他的敌视从始至终不曾消减,往后的日子里,更是处处使绊,与其他人合起伙来捉弄周修远。

每每如此,阿软总会挡在周修远身前,更加厌恶陆荣。

周修远知道,他没有别的优势,只能变着法子讨阿软的欢心,陆荣愈是捉弄他,阿软便愈会护着他,偏向他。

那段日子,是周修远的小窃喜。

一面是狼狈,另一面是欢颜。

遇到阿软前,他的眼里只有算计与谨慎,遇到阿软后,他才知道日子可以过得如此舒坦自在。

阿软娇蛮却不任性,总能变着法子顾及他的自尊。

他们是有过最美好的时光。

也只有跟阿软在一起的时候,周修远真的快活了几年,哪怕当时被袁鸿光牵制,他也觉得日子是偷来的。

阿软怀孕后,周修远恨不能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喜悦。

那日他从书房匆匆赶至后宫,远远望见倚着美人靠的阿软,正垂着皓白的腕子,慢悠悠的喂着水里的鱼儿。

她面容有些憔悴,神色倦倦,随意挽起的发髻只插了一支海棠玉簪,垂下的睫毛投出淡淡的影子,周修远忽然就顿住了脚步。

他想上前,却又不忍破坏那份安然的恬淡。

阿软喂完鱼,又喝了安胎药,起身,对着最亲近的嬷嬷落了泪。

那滴泪,就像滴在周修远的心头,他疼,却又不能上前给与慰藉。

贵妃比她提早有孕,是他周修远的主意。

他要脱离袁鸿光,势必要打压与袁鸿光有关的一切,包括阿软。

他能忍,他以为阿软也能忍。

生下衍之的时候,阿软几乎丢了半条命,满脸惨白,步入房中的一刹,血腥气让周修远站立不稳。

他怕极了。

抱着衍之,他心里有多高兴,面上便有多冷漠,只看了一眼,便叫乳母抱走,阿软的目光渐渐灰了下去,手紧紧攥着,却再不肯回握周修远的主动。

他大刀阔斧分化兵权的时候,阿软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只是周修远没想到,贵妃敢真的对她动手。

那日他方从京郊军营回宫,甫一入门便有宫婢急急跑来报讯,言皇后病危,太医束手无策。

甲胄未脱的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奔到阿软床前。

进门的时候摔了一跤,他爬起来,望见阿软虚白的脸孔。

她的呼吸淡淡的,青丝铺在枕上,脸孔小的只手可握。

周修远紧紧握着她的手,捧在掌心,一遍遍的喊她,唤她,“阿软,你看看我...阿软,我错了...”

阿软的眼睛果然睁开了,蒙了水汽的眸子如初识那般清澈,她望着周修远,忽然唇角绽开一抹笑。

“真好...”

她说,手却是挣扎着想要脱开他的桎梏。

到底力气不足,她只挣了两下,便认命一般的放弃。

“阿软,阿软..”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知道阿软不能死,她若死了,他的天下便崩了。

“修远,烦你善待我的儿子...”

她的声音似叹息一般,说完,便合上眼皮,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稳。

周修远咬着牙,贴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阿软,你得活着,我会让衍之做太子,做大魏日后的天子...”

阿软睁开眼,笑的虚浮,“修远,你这皇帝,做的快活吗?”

周修远望着她眼中的光彩慢慢散去,就如同两人之间的那些美好,随着阿软的叹气一点点的弥散。

“如果重来,宁愿我从未认识你...”

......

周修远死的时候,也如阿软凝视自己那般,不舍的望着面前的儿子。

他终于为他铲除了所有障碍。

韩相,袁鸿光,还有自己....

陆清宁的蛊毒,自然有人可解。

蛊虫是从苍术手里拿的,苍术是周修远的人。

在阿软死的那年,他急火攻心,吐血后伤了根本,又加之早些年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亏损了精元。吐血只是表征,内里早就是残垣断壁。

摆在儿子面前的荆棘坎坷尚有许多,周修远不敢死。

以药吊命,又狠心将周衍之送到金陵城取代宋延年潜伏探秘。

所有人都以为,魏帝宠爱贵妃,更爱长子周恒之。

他忌惮袁鸿光,连带着袁皇后和他的儿子。

周修远闭眼的刹那,心里想的是,天底下,再没有人知道,他从来爱的,都只有阿软一人....

“母后,母后快来,看我挖到了什么宝贝...”辰辰握着小铲子,正撅着屁股使劲刨地,刨出来的土扬在两侧,小手乌黑乌黑的,时不时回头冲陆清宁咧嘴一笑。

初夏时候,日头毒的厉害,照的人头昏眼花,陆清宁初初有孕,将过了呕吐的时候,人却是更加清瘦了。

她用帕子掩住口鼻,闻到那股土腥气,又起了恶心的感觉。

辰辰弓腰将脑袋扎进土里,寻宝一般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周遭用蜡纸密封,甫一打开,便闻到上好的紫檀香气。

“母后,这是什么?”

辰辰打开一沓信,取出,递给陆清宁。

陆清宁也觉得诧异,只看了一行,便遣退了下人,只留下她们母子在树荫处单坐。

“吾妻阿软,睹物思人,自妻离我已有半年,衍之恨我尤甚从前...今日树上的杏儿黄了,我命人摘了两篮,你怀衍之的时候,喜爱吃酸,那时我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好,夜里偷偷看你爬起来吃黄杏酱,那样子,真好看....”

“吾妻阿软,我今日吐了血,苍术给我开了药,有些事情不得不快些进行了...衍之走的时候,连头也没回,我知道他还在生气,可是阿软,帝王心,是硬的...”

“吾妻阿软,衍之认识了一个姑娘,回来的暗卫与我说的时候,我很是欢喜,便如同当初你我初识...那姑娘是金陵城通判之女...”

.....

“在看什么?”周衍之的脚步轻轻,走到跟前,陆清宁方才察觉。

她手里的信微微颤着,辰辰顺势爬到周衍之怀里,蹭了蹭,道,“是辰辰找到的宝贝。”

周衍之将他递给侍卫,院中的风徐徐吹来,凉飕飕的带了些雾气。

天上的云不知何时盖住了日头,乌青一片。

“原来,先帝一直深爱着袁皇后,衍之,你要看吗?”陆清宁将信往他面前递去,又道,“你们都一样...”

“不一样,阿宁,怎么可能一样。”周衍之眯起眼睛,摩挲着她的肩膀,“他那么喜欢母后,却仍旧将贵妃纳入后宫,除此之外,还有旁的妃子婕妤....我只有你,阿宁,我只有你。”

“可他,为你扫除障碍,为你平定内乱...”

“不,阿宁,他是为了赎罪。”

“赎罪吗?”

只是为了赎罪吗?

周衍之将她抱在怀里,“他以为为我做了这样多,便能心安理得去见母后了,可他不知道,人死了,便真的死了....”

哪怕做再多,全然弥补不了活着时候的失望。

风慢慢卷起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周衍之的落在陆清宁的小腹,轻轻贴着,窸窸窣窣的雨点不期然的落了下来,淋着两人的身体。

冰凉的触感从颈间滑到胸口,陆清宁侧过脸,亲了亲他的嘴角,问,“如果你是先帝,你怎么选?”

白晃晃的闪电劈开长空,轰隆隆的雷声压头而过,周衍之的声音低低的,就像是呓语一般,擦着她的耳畔吻向她的发丝。

“我选你。”

院墙上落了两只觅食的鸟雀,抖了抖羽毛上的水珠,又扑棱着翅膀飞到枝头,捉着半熟的果子。

眯起眼睛,摩挲着她的肩膀,“他那么喜欢母后,却仍旧将贵妃纳入后宫,除此之外,还有旁的妃子婕妤....我只有你,阿宁,我只有你。”

“可他,为你扫除障碍,为你平定内乱...”

“不,阿宁,他是为了赎罪。”

“赎罪吗?”

只是为了赎罪吗?

周衍之将她抱在怀里,“他以为为我做了这样多,便能心安理得去见母后了,可他不知道,人死了,便真的死了....”

哪怕做再多,全然弥补不了活着时候的失望。

风慢慢卷起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周衍之的落在陆清宁的小腹,轻轻贴着,窸窸窣窣的雨点不期然的落了下来,淋着两人的身体。

冰凉的触感从颈间滑到胸口,陆清宁侧过脸,亲了亲他的嘴角,问,“如果你是先帝,你怎么选?”

白晃晃的闪电劈开长空,轰隆隆的雷声压头而过,周衍之的声音低低的,就像是呓语一般,擦着她的耳畔吻向她的发丝。

“我选你。”

院墙上落了两只觅食的鸟雀,抖了抖羽毛上的水珠,又扑棱着翅膀飞到枝头,捉着半熟的果子。

眯起眼睛,摩挲着她的肩膀,“他那么喜欢母后,却仍旧将贵妃纳入后宫,除此之外,还有旁的妃子婕妤....我只有你,阿宁,我只有你。”

“可他,为你扫除障碍,为你平定内乱...”

“不,阿宁,他是为了赎罪。”

“赎罪吗?”

只是为了赎罪吗?

周衍之将她抱在怀里,“他以为为我做了这样多,便能心安理得去见母后了,可他不知道,人死了,便真的死了....”

哪怕做再多,全然弥补不了活着时候的失望。

风慢慢卷起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周衍之的落在陆清宁的小腹,轻轻贴着,窸窸窣窣的雨点不期然的落了下来,淋着两人的身体。

冰凉的触感从颈间滑到胸口,陆清宁侧过脸,亲了亲他的嘴角,问,“如果你是先帝,你怎么选?”

白晃晃的闪电劈开长空,轰隆隆的雷声压头而过,周衍之的声音低低的,就像是呓语一般,擦着她的耳畔吻向她的发丝。

“我选你。”

院墙上落了两只觅食的鸟雀,抖了抖羽毛上的水珠,又扑棱着翅膀飞到枝头,捉着半熟的果子。

87、087

宋知意与孙晓

夜里的书院,静的只有风声雨声。

宋知意抱着几件衣裳,匆匆忙忙蹑手蹑脚的往浴池方向跑去。夏日最是炎热,她初到杭州,入书院几日,不曾沐浴梳洗,眼下身上都有股馊味。

她抿着唇,蹙眉进入后,将门虚虚掩了起来。

书院皆男子,素日里沐浴的时候,她总是找借口避开。若非实在被自己熏得要吐了,她觉得还是不能冒险进这种地方。

父亲母亲允她跑到杭州胡闹,已然开了天恩。

若是不小心落个失德的名声,啧啧,宋知意缩起脖子,听了半晌雨水的滴答声,复又开始解衣裳。

外衣挂在木架上,她伸手拉起帘子,又开始慢条斯理的解束胸。

虽然原本就不太大,可绑了一整日,还是有些难受。

她双手覆在上面,轻轻揉了揉,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中。

水温凉凉的,又染了风雨气,她泡了没多久,便赶紧出来,擦净后,开始往身上涂抹花油。

临行前,她送了大哥和嫂嫂一尊送子观音,妆妆回赠她几盒上好的花油,抹在皮肤上,又香又滋润。

花油涂到后脊,便有些够不着了,宋知意咦了声,又反手用力往下找,好容易涂好,累的有些站不稳。

肚子偏又叽里咕噜响了两声,她只穿着中衣,背对着门口。

孙晓的脸在夜里泛着红晕,他本不该停住的。

可进来的时候便一眼撞见她低头抹油的样子,胸前的洁白与细腻,乌发的柔软与芬芳,他不敢动,一来怕惊到她,二来源自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想法。

他吞下口水,面红耳赤的往黑暗处站了站。

他认得宋知意,彼时在书院的化名是宋意,性格爽朗,言语风流,是个呼朋引伴的男子。可此时,分明就是个纤细温婉的女子。

孙晓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看下去。

雨又大了些,宋知意穿好衣裳,又抱着换下来的旧衣往膳堂方向走去。

鬼使神差,他又默默跟了过去,看她像猫儿一样躲在膳堂吃东西,翻开蒸笼,找出包子,虽然吃的很急,吃相却不错。

那一夜,孙晓做梦了。

后来,他便格外关注宋知意的一举一动,也摸透了她沐浴的习性,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悄悄尾随过去,做贼一般的守在门外,唯恐有人像他一样,不经意瞥见宋知意的美好。

他一厢情愿许久,宋知意走的时候,竟也不知他姓甚名谁。

凉风习习,吹进窗牖,将几案上的灯摇曳着拉长了影子。

身侧的人翻了个身,将腿拿出被衾,横在他身上。

孙晓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宋知意呢喃了几句,孙晓没有听清,只看见红唇柔软,如花美眷,他心一动,俯身,亲在她的腮颊。

宋知意的眼睛颤了颤,睁开,迷茫的望着他。

“天亮了?”

孙晓摇头,宋知意打了个哈欠,“那你不睡觉,看我作甚?”

一睁眼便看见他明亮的眼睛,莫名中竟然有股心虚的感觉。

“知意,你喜欢我吗?”他握着她的肩膀,声音平和。

“喜欢。”宋知意敷衍了事,点了点头,又钻进薄衾中,准备继续补眠。

“有多喜欢?”孙晓不罢休,将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着自己。

“像天上星星喜欢月亮那样喜欢着你。”

“众星拱月?”孙晓淡淡笑道。

“嗯。”

“那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孙晓的下颌压在她的肩头,慢慢动了动。

宋知意忍着困倦,再次睁开眼睛。

孙晓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从前在杭州书院的时候,与你搭讪,交谈,与你分食蜜桔,汤羹的时候,我便想着,日后一定要娶到你,将你压在身下,听你飒爽的呻吟...”

宋知意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般孟浪之词,不禁愣住,半晌喃喃道,“你变态了吧,你还是孙晓吗,你....”

放开二字没有说出口,她便被人从薄衾中抱了出来,剥粽子一般将中衣打开,孙晓手指纤细,翻花一样将她肩膀的带子扯开。

倾身,上前。

书生胡闹起来,根本不是人。

宋知意起的晚了些,睁眼的时候,孙晓已然去了书院。

叩门的书童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山长...”

宋知意忽然抱着薄衾坐了起来,低头,瞥见身上的点点浮现,不由恼羞成怒,啐了口,不高兴道,“今夜必叫他精尽而亡!”

这话,宋知意说了不下两百遍。

直到肚子揣了崽崽,孙晓还是活蹦乱跳。

反倒是她,挺着孕肚坐卧难安,连夜里睡觉都成了极为奢侈的事。

“多吃些梨子,多汁又甜,尝尝。”孙晓将梨子去皮后切成小块,放在碧玉盘中,叉了一块送到宋知意嘴边。

宋知意没好气的翻了迹白眼,别开头,“再吃我都成猪了,你就是没安好心,只想叫我给你们孙家生崽子。”

孙晓也不恼,放下梨子盘腿坐在她跟前,替她揉了揉小腿肚,抬头笑道,“对对,我就是没安好心,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没安好心。”

揉了会,见宋知意怒气消减不少,又从碧玉盘中叉起梨子,哄劝道,“饿着孩子没事,可别饿着了你。

乖,吃一点,我保证,等孩子出生后,任你想怎样闹腾,我都由着你。

孩子我看,福气你享,好不好?”

“花言巧语。”宋知意好歹张嘴吃了口,甘甜的梨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暑意也跟着褪去不少。

“前几日婆母还说呢,要我替你们孙家繁衍子嗣,多多益善...”

“我发誓,咱们只要这一个。”孙晓对着天比了三指,宋知意哼了声,他又道,“母亲喜欢孩子,孙家只我一人,她们总觉得膝下子孙环绕,乃是福气征兆。

知意,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勉强。”

更何况,要这一个孩子,已经让他们数月不曾亲密。

若是再要几个,岂不是断送了夫妻关系。

宋知意生子的那日,陆清宁特意着人送去了山参鹿茸,周衍之另外为孙晓备了一份大礼,据说是东海国的供奉,海狗肾。

这礼好不好的没法说,只是宋知意产后不过半年,便又揣了崽崽进肚。

白眼翻到天上去的宋知意,懊恼到了极点。

她的指甲涂了蔻丹,鲜红的颜色与她憔悴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对比。

孙晓讨好一般的坐在对面,一边剥蜜桔,一边劝道,“知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的想法,我有你便足够了。

况且,咱们不是说好,今岁要去乌兰山滑雪吗,上京城的雪比我们这里大多了,咆哮着浩浩荡荡...”

“你总看着我,让我有些不适应。”孙晓下意识的收回视线,连言语也跟着弱了下去。

“浩浩荡荡,孙晓,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般诡谲呢?这般会哄人呢,你不是故意的,那肚子里的崽崽是谁的,是我自己造出来的吗?

我堂堂书院山长,整日里带着孩子教书育人,你便是上天派来与我过不去的。

早知今日,当初我又何必与你成婚!”

她气急了,将手往桌上一拍,震得手心生疼。

孙晓捧到手心,吹了吹,又仔细揉着,担忧的看着她的小腹,“莫气,莫气,小心生出来一个暴脾气...”

乳母将大儿子抱来,刚喂完奶,又热了满头大汗,啼哭不止。

孙晓连忙抱进怀里,起身后在房中来回踱步。

他一边走一边眼瞅着宋知意,继续劝解,“你想想,咱们孩子孤单一人多可怜,等我们两人百年之后,谁是他的依靠,他的亲人。

若是遇见大事,谁又能与他一同商议?

你腹中的孩子委实太听话,知道哥哥的不易,这才巴巴的跟了过来...”

宋知意的脸铁青着,一想到冬日的乌兰山计划又泡了汤,不禁又气又委屈,索性将怨气都发到他身上,背过身,肩膀跟着颤抖起来。

孙晓忙抱着孩子转到她身前,弯腰,谨慎道,“知意,你真的,打我吧,若是再气,你便打我,千万别忍着。”

他把孩子放在榻上,转身走上前,剥了两瓣蜜桔,又将剩下两粒塞进自己嘴里,挑好的喂给宋知意。

宋知意的气便慢慢消了下来。

“每回吃橘子,为何总要抢我一半,自己吃一半?”

孙晓讶然,忽然摸着后脑勺笑笑,他喜欢剥蜜桔,剥完之后,两人一人一半。

“因为,我觉得这样,你是真的与我在一起的。知意,此生多苦,幸得有你。我发誓,你生下孩子,我来带,好不好...”

真的感动,宋知意的脑袋即将靠在孙晓肩膀的一刹,忽然猛地抬了起来。

好像哪里不对劲,这话听起来耳熟。

她蹙眉,脑中灵光乍现,“孙晓,你又哄我了!”

88、088

宋延祁的番外

冯兰又来了,宋延祁方欲转身,忽然被冯兰身侧的人勾住了脚步。

她身形娇俏,面色红润,一枚青玉簪子插在发间,眉目微微一抬,便叫人魂都跟着去了。

正巧,她也望见了宋延祁,盈盈水波带了些许俏皮的意味,只一眼,便让宋延祁脸红到了脖颈,耳朵也是火辣辣的漫开了嫣红。

“冯姑娘,这位是...”宋延祁鲜少主动搭理冯兰,一来是冯兰对他有着莫名的热情,二来他不喜欢,便也怕招惹后麻烦。

冯兰自是惊喜,一蹦跑到宋延祁身边,羞涩的眼睛时不时打量着他清隽的面容,回望着女子热切道,“这是书院新来的女学生,叫顾妆妆。”

妆妆...

宋延祁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每看一眼,都觉得烈火焚身。

两人的初识,他不记得自己暗中窥视过多少次,只知道三人沿着那条湖堤走了许久,最后还是冯兰嫌累,拍着小腿弯腰朝他伸手求助。

宋延祁自是不敢去扶,只将身子往后一避,下意识的望向手握团扇的顾妆妆。

她背对两人,正四下观望。

湖景怡人,书院中的学生见怪不怪,顾妆妆是新来的,环境不熟悉,心思没注意身旁人的眼光,只专注的观察周遭布局。

她轻轻摇着团扇,扭头,宋延祁本就浮上殷红的脸霎时赤红起来。

顾妆妆愣住,手也跟着停了,眉眼微蹙,她握着团扇,柔声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色红的厉害?”

她往后看了眼,复又用扇子扇了扇湖畔的石头,伸手,握着宋延祁的衣袖往后一拉,“你先坐下,小心头晕昏倒。”

冯兰有些着急,见她的手指擦在宋延祁的袖口,便顾不得腿疼,上前一把将她推开,睨了眼,复又关切的握住宋延祁的手腕,急急道,“三哥哥,你怎么了,晨起没有用膳吗?”

顾妆妆直起身子,与两人隔开些距离,眉眼若有所思,又听冯兰道,“你去膳堂看看,那有新蒸的枣花糕,拿一碟过来。”

宋延祁方欲开口说话,便被冯兰使了个眼色,他再抬头时,顾妆妆已经往膳堂方向去了。

顾妆妆沿着膳堂慢悠悠的溜达了两圈,说起饿,晨起她也没有吃多少,方才又走了那样多的路,此时腹内饥肠辘辘不说,顶着烈日早就头昏眼花。

她右手捏着枣花糕,左手托在下面,轻咬了一小口,甘甜的味道便滑进嘴里,甜而不腻,她吃完后,又去拿。

俯身的刹那,广袖垂到水里,湿哒哒的叫她猛地收回胳膊。

她攥了攥水,将湿掉的部分挽起来,搭在手肘处。

宋延祁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截素瓷一般的手臂,迎着光,如羊脂白玉似的,一下子打在他的心头。

心脏跳得飞快,他握紧拳头,抿了抿唇。

“顾姑娘...”

顾妆妆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喉咙里的枣花糕呛进去,不上不下的卡着发痒,她先是轻轻咳嗽,紧接着便是止不住的难受。

宋延祁忙上前,紧张的替她拍背,好容易停了咳嗽,却见顾妆妆一张小脸沁着汗,白皙中透着粉红,就像枝头的桃子。

他的脸又慢慢烧了起来,口干舌燥。

顾妆妆难受,嗓子还在疼,她摇了摇头,避开宋延祁的触碰。

“姑姑...娘”

“你喊我妆妆吧,他们都这样叫我。”顾妆妆笑了笑,眉眼弯弯像月牙一般,樱唇轻轻翘着,宋延祁的呼吸骤然停住。

“你喊我顾姑娘,我总觉得你在喊我姑姑,姑姑,别扭。”顾妆妆的手臂露着,一阵风吹来,这才觉出不妥,连忙转过身去,解开衣袖,重新覆在手臂上。

宋延祁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妆妆。”他开口,从未觉得如此艰难。

“嗯?”顾妆妆默默擦去嘴角的枣花糕,又捡起一枚,递给他,“先吃点,垫垫,还晕吗?

冯兰呢?”

她朝门口望了眼,宋延祁摸着后脑勺,俊朗的面上带了些许忐忑,“被我支开了。”

支开?

顾妆妆有些惊讶,她见他捏着枣花糕迟迟没有入口,“味道很好,你尝尝。”

宋延祁果真听话的吃进嘴里,又听顾妆妆道,“你为何要支开冯兰,她很着急的样子....”

“你别误会!”宋延祁忽然打断她的话,说完又觉得唐突,“冯姑娘是个急脾气,对谁都很热情。只是,我与她没有那么熟悉,不若让她离开,也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顾妆妆纳闷,觉得他解释过多,没必要不说,反而多了种莫名的诡异。

她想走,宋延祁却跟了上去。

幸好宋延祁不属于那种让人厌恶的人,他虽然跟着,却是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他气质儒雅,又彬彬有礼,两人走到书院后院的时候,顾妆妆便有些忍不住。

“你总跟着我作甚?”

宋延祁的脸又红了,顾妆妆侧着脸,蹙眉审视,忽然,她脑中拂起一阵奇怪的涟漪,“你不会..不会...”

“我见你初次到书院,恐你迷路...”

“哦,如此还要多谢你。不过你不要费心了,我对路有种天生的熟悉感,走一遍便会记在脑中。之前先生带我转过,园子里的布局我都清楚。

你去忙吧,别跟着我了。”顾妆妆摆了摆手,发间的青玉簪被她衬的愈发灵动。

“那我明日...”宋延祁犹豫着,忽然目光坚定,“明日还能见到你吗?”

“自然,不只是明日,后日,大后日,以后的每一日,我都会在书院读书,父亲让我来的...”

她的身影轻快灵巧,绕过假山的时候,像是觉察到身后的目光,回头,对上宋延祁目不转睛的凝视。

两人谁都没有避开,宋延祁的心,就像被闪电击倒,麻酥酥的却又精神亢奋。

顾德海从书院暗处走出,与身边人看了眼,那人拱手一抱,低声道,“圣上如此安排,是要为二殿...”

顾德海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湛蓝的天,“圣上苦心,但愿日后二殿能明白。”

周修远此生没有与心爱之人执手终生,却不希望儿子步他后尘。

哪怕陆清宁改名换姓,周修远也授意顾德海,将其千方百计与宋家紧密联系。

通过宋延祁,继而见到“宋延年”。

“宋延祁,宋延祁,你这副字,写的可比先生好太多。”顾妆妆弯腰,看书案上遒劲有力的字,还带着未干的墨迹,不由得发自肺腑的感叹。

冯兰哼了声,抱着胳膊将两人隔开,“马屁拍的真溜,小门小户的没有见识,看到点东西便觉得了不起了。”

宋延祁叹气,“冯姑娘,你何必出口伤人。”

“三哥哥,你为她讲话?!”冯兰嘟着嘴,气呼呼的狠狠瞪了眼顾妆妆,“我们认识多久了,你跟她才认识几天,三哥哥,你真叫人伤心。”

顾妆妆咋舌,小心翼翼从书案前走出,踱步到门口,又冲宋延祁比了个好自为之的手势,便同其他人一起去了花园。

“三哥哥,你又要跟她去哪?!”冯兰没有听到动静,抬头却见宋延祁追着顾妆妆跟了上去,心中的怒火噌的就烧了起来。

“我宋三也是小门小户的,不劳冯姑娘惦记。”他是真的恼了,头一次对着冯兰的纠缠有种愤怒感。

“我说的是顾妆妆,又没有说你!”

“你说她,便是说我。”宋延祁声音淡淡的,没回头,拂袖而去。

.....

“手别抖,对,回勾的时候手腕要稳住力道,回笔迅速,很好,妆妆,你悟性高。”站在书案旁的人面上是止不住的欢喜,他替顾妆妆收起纸笔,将写好的字悬在半空,逐一看过后,又道。

“其中属深字写的最秒,这幅字,送我可好?”

顾妆妆讶然,“你要这字,难不成想要裱起来挂在房中?”

“自然,日日看,夜夜看。”宋延祁如今说起浑话,竟也不觉得别扭,两人面上都带了汗,彼此间是年轻充满活力的凝视。

“看字作甚,你这人,真怪。”顾妆妆咬着下唇,提笔,弯腰,将袖子挽上一截,比照着《南史》一笔一划的誊抄起来。

“见字如见人,我总觉得与你待在一起的日子太短,恨不能黑夜变作白昼,时时刻刻守在你身旁。”宋延祁说到动情,忍不住上前,居高临下的站着。

顾妆妆被笼在他的身影中,像是被护在怀里一般。

“你可愈发无礼了,都叫那些人教坏了,宋延祁,眼下你都没有脸红,知不知羞了。”顾妆妆将笔一搁,只觉得两颊微热,便用手捂住,仰起脸来,笑盈盈的望着宋延祁。

“妆妆,从前诗词里的情话,总让我觉得言过其实,可真真与你相识后,便换了心思,恨不能与你一直腻在一起,此生不离。”

他握住顾妆妆的手,将她的肩膀压在自己怀里,下颌摩挲着她的青丝,柔软而又带了她特有的香气。

“这是父亲去梁州走商时得到的玉石,雕成玉佩后,传给了我。”他从腰间摘下玉佩,放到顾妆妆的掌心,眸中的情谊浓烈的如同三月的雨,细密而又纠缠。

“你身上的味道与玉佩的味道浑然天成,难不成是玉佩自带香气?”顾妆妆略微低了下头,见玉佩上面水润光滑,好似被水浸泡着一般,隐隐约约的香气便是玉佩散发出来。

宋延祁点头,“你收下我的玉佩,便是我宋延祁的准夫人了,从今往后,莫要对旁的男子动心,莫要对他们轻易露笑,莫要再与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共同用膳...”

“你可真霸道,我都没有答应收...”顾妆妆想松手,手指被宋延祁握了起来。

他神情郑重,温软的唇印在顾妆妆的眉心,剧烈跳动的胸腔像是燃了一把火,他舔了舔唇,哑着嗓音道,“妆妆,别松手。”

这话就像是平静湖面砸下去一粒石子,震开层层涟漪后,触到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顾妆妆咬着唇,脸颊微红。

“我明日就同母亲说,让她早些去顾府提亲。妆妆,你等我!”

.....

平白答应下来的承诺,不到尽头不会轻易放弃。

顾妆妆也是这么想的。

临安城的小报印发量极大,那明嘲暗讽的故事特指了谁,凡是书院的同窗,几乎一眼便能想到。

还能是谁,自然是话题的中心,顾妆妆。

沈家大小姐将将自缢,与她有婚约的宋延年便时不时的往顾家送东西,奇珍异宝不绝如缕。

又加之从前宋延祁与顾妆妆的关系,一时间小报上的杜撰愈发放肆。

上了两日书院,她便告了假,整日里躺在院中的藤椅上。

她握着玉佩,合眼便是宋延祁对她含情脉脉的注视。

宋延祁说过,一定会让宋三夫人上门提亲,她只要安心等着,便一定能等到。

她也写过书信,着最亲近的人送去的宋府,可是石沉大海,得来的却是宋三夫人与宋延祁齐齐不知所踪的消息。

顾妆妆慌神了。

他若要走,必然会给自己来封信。

既没有书信,那便是弃了誓言。

门开,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将藤椅稳住。

宋延年站在月门处,星眸剑眉,俊朗非凡。

顾妆妆将玉佩掖进钱袋,闭眼,又猛的睁开眼睛。

宋延祁,我不等你了。

三日后,宋府大婚,十里红妆将顾妆妆迎进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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