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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

身旁杂音悄然散却, 无数过往回溯心头,钟意刚一抬手,牧鸿舟已经为她斟上一杯气泡果酒。

“你......怎么变的魔术?”

“行业机密。”

钟意扫兴地白他一眼, “小气。”

“如果你愿意成为魔术师的爱人, 我就有资格和你分享秘密了。”牧鸿舟弯了弯眼角。

钟意红了脸,被一杯低度的果酒搞上了头。

她的脸颊泛起桃子一样好看的颜色,牧鸿舟很想上前亲一亲,但他只是低头, 克制而真挚地轻吻她的手背,“小意,好吗?”

他们有过很多个亲吻, 但从来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仿佛她是尊贵的女王,他亲吻她的手背, 单方面的交付,一往直前的热烈。

钟意听见自己说, 好。

短暂的发音过程像一场迟到六年的苏醒, 钟意的眼眶开始发烫, 那些令人悲伤的东西从记忆里卷出来,爬上眼角时又变得很甜蜜。

只有牧鸿舟能伤害她, 也只有牧鸿舟能治愈她。

爱不能被放在天平两端衡量轻重, 但是她知道, 牧鸿舟现在和将来给她的一点都不比她少。

她仰起头, 牧鸿舟一直在看着她,目光熠熠又专注,让她想起照在浮金山下那条河上的耀暖阳光。

他们当年错过了日出,但是还好现在没有错过彼此。

牧鸿舟把侍者的外套脱掉, 白衬衫牛仔裤,俊朗青葱如同他们初见时候的模样。

他朝她伸出手,“小意,我们回家吧。”

钟意抓着他的手,像寂寂黑夜前行路上终于抓住了一道光。

钟意的毕业设计获得金奖,她的概念建模完整地投影在大赛公屏上。

一座矗立于山巅之上的花园阁楼,半开放式的设计,从远处看就像放置于山头的一本书卷。绿林植被从房屋顶部倾泻而下,廊柱阁楼掩映其间。

凑近了看就能发现其实所有的花朵都是雕刻上去的,颜色由上到下渐变过渡,瀑布一样盛开。夏季有红花绿叶的浓郁,冬季叶落枯黄,也有凌寒独自开饿傲然。

“山顶花园”这件作品设计结合了夏威夷风格的浪漫和中|国工笔画的细致,框架考究严谨,外层设计亮点颇多,正值每年一度的全国设计大赛,投稿参赛后果然拿了奖。

钟意第二次站在领奖台上,一如六年前凤仪秀挺,眼角含光,牧鸿舟穿着笔挺昂贵的薄款西装,湛眉修目,英俊儒雅地坐在那里,隔着数米红毯与她相视而笑。

钟意红唇微动,明亮的打光将她每一个表情放大在后面的屏幕上。她在用这里只有她和牧鸿舟能懂的中文无声比着口型——

我爱你。

她说完就笑了,她也读懂了牧鸿舟的口型——

我也爱你。

她离开时说我爱你,回来时也说我爱你,仿佛这三年是一场大扫除,他们磨去曾经的幼稚,剪去尖刺扎手的枝桠,在各自的领域开花结果,全身经络淘洗一遍,剩下那一关情窍仍等着对方回来开启。

冥冥之中,他们在心照不宣地思念,终于等来一场重逢。是偶然,也是必然。

钟意选了一个合适的价格把房子卖了,离开前一晚邀请了所有的邻居和同学朋友来家中聚餐,收获大片祝福。

两个小师妹叽叽喳喳地围着她,我就知道照片上的初恋是你,你不承认也没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哎哎哎,我们算不算神助攻啊?

钟意拉着脸,“你还好意思提呢?小屁孩就知道瞎掺合,我和他复合完全是个意外。”

牧鸿舟端着刚烤好的曲奇饼干,有点委屈地凑过来,“明明是我努力追回来的,怎么会是意外呢?”

师妹拈了两块饼干,偷笑着溜了,钟意转头冲着他没好气道:“你在她们面前瞎说什.......”

牧鸿舟把一块曲奇塞进她嘴里,“尝尝,好吃吗?”

钟意把饼干吃完了,瞪着他,“好吃。”

牧鸿舟在伦敦的房子没卖,留在那里以后要是想回来度假旅游也方便。钟意趴在车窗上指着逐渐远去的院子说,“那几个小孩儿又来你家草坪上踢球了。”

“那是我们家。”牧鸿舟把她拉回来系好安全带,在她脸上亲了亲,“以后我们的孩子可以和他们一起踢球。”

他以为钟意会害羞脸红,但是钟意听完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要不是你死木头不开窍,我们的孩子已经和他们一起踢球了。”

牧鸿舟差点方向盘打到臭水沟里,震惊到无语,当年他才多大!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不是你先说孩子的事的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第一次到后来你是不是自由发挥了?我下的药绝对没那么猛!”

那天晚上钟意直接晕了,就是给野兽打兴奋剂也没那么持久的,更何况她挑的还是不影响身体的最温和的药,后来她越想越觉得牧鸿舟就是借题发挥,被逼无奈是假的,想搞她是真的。

“你不要狡辩了,你就是虚伪。”她一锤定音,把牧鸿舟钉死在耻辱柱上。

牧鸿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又开始翻旧账,他既不服又不敢反驳,干脆假装听不见,闷头开车。

反正人已经哄回来了,骂吧骂吧。

钟意是前段时间才知道龙华山那栋别墅是被牧鸿舟买下来的。其实她那次回去看到就隐隐有这个猜测,可真的得到牧鸿舟亲口承认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要回家了还哭起来了呢?”牧鸿舟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知道你认床,床单被罩都是原来的同款。”

何止床单被罩,屋子里的一桌一椅,一杯一盏都维持着原来的摆设,但是又都崭新。钟意扶着行李箱站在一尘不染的玄关,血液在血管里飞快流动,脚底都开始发麻。

“花都开了。”牧鸿舟扶着她的肩膀回头看,站在房子门口的台阶上往下看,整个院子的景象尽收眼底。

玫瑰花的花期到了,花势铺天盖地,比她那天来的时候开得还要繁盛。红白黄三色,比例适中枝桠齐整,钟意置身于花海,像站在火里,整个人都烧起来,灰扑扑的视线骤然变得明亮。

所有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怦然都来自牧鸿舟。他亲手把她心口的洞填平,用爱的沃土,再种上满院玫瑰。

牧鸿舟把院子门口桩子上裹着的遮布拆下来,露出里面的门牌,上面写着“钟宅。”

“这栋房子的主人终于回来了。”他看着她,轻松地笑,“小意,以后可以收留我吗?”

钟意也笑起来,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进去。

“牧鸿舟。”

“嗯?”

“过两天去A市吧。”钟意对上他惊喜得呆住的眼神,微微笑起来,“陪我回去看看外公。”

张明见到牧鸿舟丝毫不惊讶,甚至在接机的时候递上了两杯咖啡。阴沉了多时的A市在今天迎来阳光,张明这回没有上去,在山下目送着他们一步步走台阶。

钟意和牧鸿舟身穿黑衣,手捧花束来到方知祝的墓前。

“外公,我把他带来见你了,怎么样,真人比照片帅吧。”钟意微微勾起嘴角,“我说把人带回来就一定会带回来,我从来不骗人。”

她转头看着牧鸿舟,“你拖拖拉拉好几年,还不去和外公道歉。”

牧鸿舟上前一步,把花束摆在案前,和钟意的各置一边。他弯下腰,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他向方知祝道歉:“外公,对不起,我来晚了。”

原本路上打好的腹稿在这时完全空白,牧鸿舟把迟到三年的礼仪悉数补上,笨拙而认真地表达歉意,在庄严肃穆的澄澈阳光下许诺他交付给钟意的一生。

钟意觉得他说话结巴的样子很滑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在哭,可能连眼睛也觉得很好笑吧。这个笨蛋。

她不再惧怕过去。有人说昨日如死,过去之事不可挽回,她曾经也这么认为,但人生不是函数,再多口口相传的离散经验也无法拟合出准确的预期。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散落于曲线外的美丽误差。

牧鸿舟第一次踏入方宅,房子里的装修和方知祝本人一样周到雅致,奢华往往显现在不起眼的低调处。

钟意洗完澡下来他正好做完晚饭,两菜一汤,色泽清亮香气四溢,钟意嗖地一下溜过去,尝了一口表示自惭形秽,她做出来的菜根本没有牧鸿舟做的一半好吃,间接宣布了以后牧鸿舟家庭煮夫的地位。

牧鸿舟给她盛了一碗汤晾着,热气从汤面蒸腾而上,飘荡回旋在空寂已久的屋子里。

某种洗完澡后蒸出的沐浴露香气从二楼飘到一楼,又从一楼荡回二楼。

钟意给牧鸿舟递牙刷的时候看见他膝盖上的红痕,已经有了泛起淤青的迹象。她不由分说地打开门进去,给他烫热了毛巾圈在皮肤上。

她低头给他热敷时露了一截腰身在外面,雪白细软,陷出两个浅浅的腰窝。

浴室的门半阖着,沐浴露和牙膏的香味包裹着湿热的浅吟从门缝里钻出来。

钟意被严丝合缝地嵌进牧鸿舟的怀抱里,牙齿紧紧叼住衣服下摆,白皙的脸上泛起生动艳红的血色,眼睛半睁着,雾蒙蒙地看着上方不断晃动的顶灯,在光下发出几声忍无可忍的嘤咛。

牧鸿舟俯身啜她细雪般的颈项,把她嘴里的衣服布料一点一点衔走,要她叫出来。

钟意哆哆嗦嗦,哑着声说今天我可没有给你下药。

牧鸿舟的瞳色骤然黑沉,请求变成了胁迫,在她细嫩急促的猫叫里缓慢低沉地说,你有。

钟意像一只哀鸣的夜莺,在后背贴上冰凉墙壁时骤然腾飞,神经末梢连同大脑一起颤抖到失去知觉。

夜深了,万籁俱静,几缕银光从窗户里稀稀疏疏地漏下来,照在沙发上光影浮动。钟意蜷在牧鸿舟的怀里,皎白的背弓成一弯细瘦的月亮。牧鸿舟轻啮她耳垂,钻进月亮里作乱。

钟意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牧鸿舟,指尖描摹他深邃英挺的轮廓,把他滑至下巴的汗珠轻轻吻去,“牧鸿舟,我想看星星。”

牧鸿舟抱她起来,她的双手自发地环上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喉结,两具胸膛贴在一起咚咚作响,他身上清润的冷香渡过来,鼻尖幽幽地酥着。

夜凉如水,阳台上视野开阔,抬头可以看见整片星空,他们在无数双眨动的眼睛下肆无忌惮地接吻共情。

钟意的手攀着牧鸿舟肩臂隆起的肌肉,牧鸿舟的腕表没来得及摘下,凉意贴着她的后腰缓慢滑行。她半阖着眼,嘴唇唯张,扬起细长的脖子,从喉间沁出一声充实的叹息。

钟意总是等不到喘完又勇敢地冲上去亲他,嘴唇贴着他干净分明的下颌轻浅绵密地吻。牧鸿舟还是好看,线条凌厉的漂亮,眼眸璨如朗星。他的目光温柔而有力地聚焦,像一把枪,第一眼就让她沉溺。

钟意从他眼睛里看银河数星星,她不知道她的眼中盛着多情娇娆的一汪水,叫牧鸿舟一头便扎进去,从此根本无心夜色。

两人像被汗水黏在一起,皮肤烫得快要蒸发,随便一阵细小的微风都能引发毛孔收缩的战栗。钟意水溜溜地,眉毛都是湿的,瘦棱棱的身体像猫一样可以弯曲折叠成任何角度。

她在冷热交替中浮沉,被高高抛起又跌回沉稳有力的怀抱。声音渐渐嘶哑得再也叫不出来,她游回快乐的海底沉沉睡去。

牧鸿舟轻吻她汗湿的鬓角,“小意,太阳升起来了。”

钟意渴久了,迷迷糊糊地找他的嘴,撞进牧鸿舟含笑的星眸。他眼中情意绵绵无尽,把钟意从海洋打捞起来,吻她,不让她变成泡沫。

墨染的天空被黎明一点一点稀释成清透的灰,灰白素绢一角泛起缭绕的云层,渐渐有橘红的光透出来,日出开始了。

空气中弥漫着绿叶抽芽万物复苏的颢气,温柔的橘红绽开了,开出一道金光,蓬勃的亭瞳从远处的山顶冉冉腾升,浩荡又热烈的红,从云层泻出金光,刺眼而明亮。

他们在阳台上缠绵相拥,被云顶的金辉洒了满身。

橙红的日光和未褪的夜色在她脸上交错映着,从今往后的每一个黎明,牧鸿舟都能看见这双没有一丝杂质的,糜艳又纯情的桃花眼。

钟意的耳朵贴着他轻微滚动的喉结,听不真切,“你在说什么?”

牧鸿舟无声亲吻她的发顶。

——让我在天黑之前亲吻你,让我陪你看日出。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后面婚礼应该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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