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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谈?谈什么?”

我错愕得很。

姜北笙松开我,眼中藏笑:“你,有没有后悔跟我结婚?”

试探性的询问,在人与人的各种关系中,一旦有一方动了这个心思,开了这个口,那只能表示,他或是她对这段关系开始出现动摇。

不管是从正话反说还是从反话正说的角度去深入剖析,隐藏在姜北笙这句话中的潜台词,绝对不是一个善意表达。

如果剔除掉了善意这个可能,那就只剩恶意。

婚姻中最歹毒的恶意,无非一个男人要跟一个女人离婚。

我吞了口口水:“你……你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也得看我们谈到什么程度,对不对?”

姜北笙藏在眼里的笑冷了一分。

我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菜菜子说得没错,一个小气又睚眦必报的男人,你对他的好,他未必记得;但你坑他一次,他不是没齿难忘就是刻骨铭心。哪怕这个坑,只是你往他衬衫里吐了几把口水,又或是你伙同首饰店员工向他敲诈未遂诸如此类的小事,都可成为他要跟你离婚的理由。

“怎么啦?”我迟迟没回话,姜北笙多了下心,回头望来一眼,一见我这脸色,眉头立皱:“脸色怎么白成这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能舒服吗?

我心里冷风飕飕的刮过。

结婚要跟单位报备,这离婚,怕也得给个交代。可这要是一交代了……

脑子里顿是热烘烘一片,臭鳜鱼之流的嘴脸就像天女散花般爆了炸。

“三十五六的老姑娘,你以为真是香饽饽?”

“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不是刚结婚吗?”

“整好一个星期,听说是咱们那位生不出孩子,俩人大闹了一场。”

“这世道生不出孩子也不稀奇,做个试管呗。”

“怎么没做?上个星期借口去北京度蜜月,其实就是去做这个的。可惜没成功,最后还是要离。”

“北京都治不好,那是没辙。啧啧。”

……

想想就没办法舒服。

“你,你是不是来……”姜北笙突然将我拉到一旁,面起为难之色:“咳咳,你们,你们好像喜欢称呼它‘亲戚’,对吧?”

我机械的摇摇头,突然一顿,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陡生,立刻又改变主意点点头,矫情的问道:“如果是,你愿意帮我去超市买一下吗?”

姜北笙两眼之中飘过一阵恍惚,半晌才聂聂道:“你,你,这个东西,你自己去买不是更,更好?”

“知道了,我自己去。”我低眉垂眼的幽幽叹了口长气,脸上神情落寞且无助还可怜,深怕他不知道般,靠着墙角悻悻补充道:“虽然我现在确实很不舒服,多走一步都是折磨,但你一个男人,要你去做这种事,呃,是强人所难了点。我怎么能为了让自己免受一点小小的折磨,而去折磨你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唉,我自己去,虽然是真的很不舒服,但也是真的不能令你难堪。我去,我自己去。”

“你,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姜北笙叹了口比我更悠长的气,一张脸顷刻间像是化了个淡妆,扑了薄薄一层粉红,竟然有点可爱,我好不容易才憋住没笑:“你是打算替我跑这一趟?”故意道。

“是。”姜北笙脸上的粉红又深了一许,两只眼睛拘谨到无处安放:“有没有要求?”压低嗓子左顾右盼轻道。

我靠着墙角慢慢蹲下,笑得阳光灿烂:“没有,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一个还愿意替你去超市买卫生棉的男人,从爱情的角度去看待,不像是会动离婚念头的男人。

我从姜北笙手中接过那只白色塑料袋,可以想象一个成年男人站在那一堆色彩缤纷的货架前,该是多么的难为情;也可以想象到他在结账买单时面对过怎样的围观。

基于以上两个结论,我乐意相信,一切仅是我的过度解读,草木皆兵。

“商场应该有厕所,我在这等你。”

这一定是一次终生难忘的购物经历,我盯着姜北笙残红的耳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好像搞错了,呃,应该是吃坏了肚子。”

空气就在此刻凝固了。

隔了一个世纪般长久,这人世间的喧哗吵闹,才在对面这个男人恼火的责问中重获生机。

“你,你故意耍我?”

我讪讪一笑:“我怎么会耍你。”眼睛一垂,正好垂见那只装戒指的小袋子,赶紧转移话题:“戒指,不给我吗?”

姜北笙咬了咬牙,眼里突然多了一丝狠厉,转身就走。

我赶紧跟了上去,殷勤不断:“杂志上说,最经典的永远是不花哨的设计。你选的这对戒指,简单大方又朴素,虽不及钻戒那么显眼,但过个四五年再看,它也绝对不过时。你的眼光果然就像柜台那位阿姐说的,好。”

“我发现你今天在挑戒指的时候很中意对戒,从夫妻学上分析,挑对戒的男人在大概率上会比挑单戒的男人,更能忠于另一半。由此可见,你是一个对家庭很负责的男人。”

“虽然我们目前的婚姻状况,负不负责都属无稽之谈,但老话说得好,有总比没有好。我,咳咳,我捡到宝了。”

我絮絮叨叨一路,口干舌燥,终于将这尊大佛感动了,虽然这厮仍是一副黑出翔的凶神恶煞样,但有总比没有好,开口说话总比不开口说话要好。

“你的情绪是在坐过山车吗?一时晴一时阴的。”

他记仇的斜了我一眼。

我耸耸肩,人的求生欲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可怕。

“真喜欢这对戒指?”半晌之后,他眉眼之间的阴云才出现消散的迹象,半疑半惑再道:“不打算拒绝?”

“当然。”我爽快的笑道,将手往他眼前一摊:“你都不跟我AA,我哪还好意思跟你置气?戒指给我吧,我保证,只要婚姻还在一日,必定天天戴着它显摆。”

“哼,”姜北笙竟然被我逗出了一抹笑意:“你这颗洋葱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说完,报复性的将我这颗与洋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脑袋使劲摇了摇:“我听听有没有水声。”

这,这是在讥讽我脑子进水吗?

我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反手将我的右手捉住,我哆嗦了一下,刚要挣扎,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已快速从我无名指指尖进入到指腹,最后,安静又乖巧的卡住不再动。

“记住你说的话,”放开我的手后,姜北笙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语气是一贯的低压:“别摘,至少在这两年内。”

我呃了一声,举起右手,掌心向上,掌背朝下,只一眼,神经就抖了一抖:这戒指,果然不是一点丑。

“满意吧?”

满意你个鬼!

“满意,满意。”

“那行,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还谈?”

我一愣,人就呆在了原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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