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听说,每一种花的每一个颜色,都有自己专属的花语。
譬如曼陀罗,白色代表纯净,蓝色代表骗爱,红色代表血恋,绿色代表希望,粉色代表适意,黑色代表死亡,金色代表幸福。
如果白慕言是一朵曼陀罗,那他一定是紫色,恐怖的紫色。
我呼了口气,正要开口,门咔嚓一声,开了。
这大概是两难之下,最完美的第三种选择。
我跟白慕言很有默契的,谁都不再纠缠一个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答案,谈话结束得干净迅速。
在传统的中国式家庭中,厨房里忙碌的,大多是系着围兜的女人;客厅里悠闲的,一般是翘着二郎腿的男人。
此刻,我们四个人也不免俗套的,努力扮演着这种女人与男人的角色。
“小柒,有没有想过学着做几道拿手菜?”
左岚熟练的将菜下锅、搅拌,忙碌中穿插的问道。
我弯腰躬在水池边,洗完了牛肉洗鸡肉,洗好了鸡肉洗蘑菇,此刻正哗啦哗啦的洗着青菜。
左岚的问题,令我心酸。
因为本姑娘是真心不喜欢厨房,和厨房里的油烟味。如果做女人非得掌握几道拿手菜,那我情愿投身为男人。
可左岚是个比厨房和厨房里的油烟味更可怕的存在,我不得不虚伪以待:“我好像没有做菜的天分。幸运的是,北笙对我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呃,”明明是背对而站的两个人,我却很真实的感到一股肃杀之气腾地升起:“有个时候,男人不提要求,并不代表他没有要求,或许是因为身边的那个人,无知到不值得他提要求。我听北笙说,今天早上你给他做了个黑芝麻糊煮燕麦枸杞?倒是新鲜。”
我手一顿,胸口突突的跳:“你们感情可真好,连这种小事都要拿到私下里去交流。”
“感情好?我和北笙可不仅仅只是感情好这么简单。”
左岚的话令我浑身直打颤。
白慕言没说错,我对这个世道,存了颗随波逐流的心。但随波逐流,随的是心境,不是那些阴暗,肮脏,浑浊之事。尤其是这种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小三嚣张烂俗到骨子的人事。我坚决不随波也不逐流。
“每个人的天性里,大概都有一个喜欢背着别人说点悄悄话的特性。真是巧了,”我抬起两只湿漉漉的手,转身盯着那个正在用心烹饪的贤妻良母,恶意满满的笑道:“你跟我丈夫在外面议论我,你未婚夫跟我在家里讨论你。这算不算势均力敌,打了个平手?”
左岚一愣,握住锅铲的手像被施了魔法般,瞬间被冻住了。
停止翻炒的牛肉开始滋滋作响。
等到锅里的滋滋声,开始冒出作妖的气味时,顿住的锅铲才飞快的舞动起来,不过三两下,就听“啪”的一声,火被关上了,带着焦熏味的牛肉正式出锅。
装盘结束,她没有急着做第二道菜。而是放下锅具,与我面对面而站,眼神中流露的戾气和她五官雕刻出的美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话,要等说出来相互比较之后,才能一比高下。你们说我什么啦,说吧。”
“喜欢背后说人的人,大多长了颗不懂安分的心,我毛病不少,唯独没有不安分守己的臭毛病。”左岚的咄咄逼人,唤醒了我睚眦必较的血性:“所以,不是‘你们’,是‘你未婚夫’。”
左岚咬了咬下唇,隐忍让她选择了不说话。
我自然不会怜香惜玉,她不说,我就继续说呗。
“你未婚夫说,我在嫉妒你。难道你心里也这样认为?”
“因为北笙?”
左岚很严肃的反问道。
我做了个不得而知的表情,耸耸肩:“我倒不希望是因为姜北笙。毕竟,一个是他的亲密朋友,一个是他朋友心爱的未婚妻,再怎么去理解,似乎都只会沦为一个笑话。呃,当然,也或许不是笑话,是无耻。”
“你……”左岚迟疑了一下,眼中的戾气随着迟疑的加剧,有了变化,等她再度开口,戾气已经从眼底彻底消失:“你不知道我是谁?”问得不是很肯定。
“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或者说,我们之前认识?”
“原来北笙没有告诉你。”她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影:“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总是不好插手。我是谁,我跟北笙是什么关系,还是等日后北笙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风向一下子全变了,我嗅到了败北的血腥味。
更狼狈的是,通过这次的短兵相接,我才认识到,左岚不但坚守传统女人的操守,也拥有新新女性的智慧。
战况走向如何,她比我更敏锐:“对于你第二个问题,”风向刚变,她就表现出一个胜利者才有的慷慨与大度:“我可以给你提个醒。”
我蹙了蹙眉:“这么说,我们真的认识?”
“算,也不算。”
那到底是算还是不算?
我不悦的瞪着她。
她倨傲的回瞪着我:“市中心电影院,你说你怀孕了。”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哦”完之后,心情更糟了。
姜北笙曾经的相亲对象,因我无意撒下的那个小谎,被迫劳燕分飞,委屈做了白慕言的未婚妻。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不愧是因果报应。堂堂正正伍小柒,陡然之间,连手撕小三的资格,都被报应没了。
这餐饭,我吃得如芒在背。
余光无意瞟到左前方的白慕言,眉心不禁一动: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跟自己的挚友曾经或许如今仍然两情相悦的事?
呃,瞧他这副幸福的吃相,应该是不知。
我良心有愧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成功吸引到左岚的注意。她挑眉盯了我一眼,手上那碗汤,不知被勺子一勺又一勺的搅拌了多少下。
看着像是在等汤凉,实则早就凉透了。
“我跟北笙出去买菜的时候,你们俩在家都聊了些什么?”这女人终于要关门放狗咬人了。
我咬咬牙:“没聊什么。”
“聊了点琐事。”
这该死的异口同声,这该死的毫无默契,这该死的四周空气骤然静止。没有一样,是顺遂的。
四个人的视线在凝固的呼吸中,出现了局促的摇摆。
沉默大概持续了半分钟,脸色难看的姜北笙将拷问的目光锁定在白慕言身上:“什么样的琐事?”
“我也很好奇。”左岚笑着附和:“慕言,说来听听。”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我无语的闭了闭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