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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大胆是真的很荒唐,也是真的很大胆。

我大抵愣怔了一会儿。

就这样想到事情的起因, 想到十二岁夏至那天夜里,我二人各自剥着莲蓬, 一起翘着二郎腿躺在后湖边的草地上,听端坐在藤编垫子上的大哥,为我们讲天象,气象, 物象与星象。

讲了好些我听不懂的话、完全陌生的词, 但姜初照却越发感兴趣, 最后竟能根据大哥的讲述, 指着天幕上一颗不太明朗的星星问:“所以高山哥哥, 今夜会有雨,对吗?”

大哥难得一笑, 好看得天地失『色』:“对, 太子殿下很聪明。”

不一会儿, 荷花迎风摇曳, 『潮』气斜织而下,天果然降雨了。大哥一手拎他,一手拎我, 带着我们跑回后院小亭,可亭子到底是有盖儿的,后院又有许多花草木植,能看到的天空狭窄如许。

虽然我还没学会判断天象,但我还挺上进的,也很想学会这门手艺, 于是感慨:“要是能有透明屋顶的房子该多好,能看月亮与星星,能看雨霏霏,能看雪纷纷,能看闪电腾起,能看大雾蒙蒙。”

大哥也是了解我的,所以捏着莲蓬杆儿敲了敲我的小脑瓜:“下雨了倒是想看也想学了,方才天气好的时候给你讲,你却只顾着吃莲蓬。”

姜初照煞有介事地抬起手,『揉』了『揉』我脑袋上方才大哥“敲打”的地方,还俯身给我吹了吹:“疼吗?”

本来只是一句心血来『潮』的喟叹,可姜初照真的把透明屋顶的房子给做出来了。且据大哥讲,为建造这间小房子,姜初照花了很多心思,来找他讨论过多次,图稿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找工匠打造的时候,他亲自指挥着,一刻也没离开过,不满意的地方绝不凑合着放过,甚至——

“怕视野不够开阔,又拆掉部分墙面换上了整块的琉璃。地板也没放过,连上面相邻的梨花木的纹路,都要能互相接合延续才行。”一向严苛的大哥说到这里竟也有点瑟瑟。

思绪回到今日,回到此时。

姜初照先进去确认了一遍这小阁是干干净净的,才回头递过手来,带我上去。

安置好炉子,温上酒,他把身上崭新的外袍递给我:“太后穿上吧,别冻着。”

“不会,我一点儿也不冷,你穿着吧。”可我这身子仿佛跟我的嘴杠上了,话音刚落,就打了个清晰的哆嗦。

他拿外袍的手还停在半空等我,我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俏没声儿地抬起手想接过衣服来,却不小心触到他微凉的手指。

这一下像是被针扎到了。

我二人都打了个颤,外袍差点掉下去罩在炉子上。

两厢对视了一会儿,他最先眨了眨眼睛,颧上渗出微微红『色』,起身把外袍披在了我身上,怕我拒绝似的,还跪坐在我面前,为我系上了系带才回到对面。

“其实今年也准备了焰火,只是下了雨,燃不了了,”他拿起火钳,往炉子里送了一枚炭,讲的虽是憾事,但语气里却难掩悠悠惬意,“就在此处喝果酒,看雨落,太后觉得如何?”

温酒壶中溢出丝丝缕缕的甜香,惹我忍不住『舔』了『舔』唇角:“哀家觉得这个安排也很好。这观景阁虽然小,但是用处却很大,能听风能观雨,能看天象辨星宿,能饮酒作乐能『吟』诗作对,甚至酒到酣处,两厢畅快,还能……”

我打了个寒颤,唇齿先于脑子顿住。

他已经把酒倒入杯中递给我,抬眸时目光清亮得不像话:“还能做什么,太后怎么不讲了?”

接酒杯的手抖了抖,酒水顺着我的指缝流入他的手掌,他不甚介意地拿起绢帕擦了擦,低笑询问:“太后今晚怎么了,为什么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为什么心不在焉,自然是差点说错了话呀。

心里一边忐忑着,为什么会情不自禁说到这些;一边又庆幸着,幸好是晚上,他应该看不出我的脸一直在发烫吧。

可天不怜我。

庆幸不过半秒,酒还未入唇畔,就听对面的人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地问我:“好端端的,太后为什么脸红了?”

我:“……”

我:“炉火真旺呀,照在我脸上都感觉有些热呢。”话一说完,不争气的身体像是故意找我不痛快一般,再次自作主张打了个哆嗦,完全不顾及我的颜面。

姜初照呈乖巧无害状,持续发问,像是一定要把我拉下马才甘心:“那太后手抖又是因为什么?”

我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凄苦地放下,含着一包泪扯大谎:“这酒,可真是太烫了,都不好下嘴呢。”

目之所及,这条傻狗已经端起自己那一杯,仰头灌了个干净,灌完了还不算,竟还『舔』了『舔』嘴唇,笑出漂亮的白牙:“太后的口舌格外娇软所以觉得烫?朕却觉得温度正好哎。”

他说什么?口舌娇软?

本来已经尴尬不已了,他这话一出来,更是叫我如坐针毡。

但很快我就觉察到了不对劲,扣住地板缝,眉头皱得极深,抬头问他:“这是仗着小阁内只有我二人,所以陛下讲话都这么放肆了吗?”

他收起笑容,直起身子恍惚地看我。

似有道德绳索从悬崖上抛下来,我赶紧抓住它,乞求它带我逃离悬崖底的惶恐不安与纠结自责:“或者是哀家想多了。最近时常会想多,所以陛下还是不要跟哀家讲这样的话,哀家可是看过一百四十多册墨书巷的人,有些话你说着无心,落在哀家耳朵里,也能搅起能吞天噬地的风云。”

说完这些,其实是有些后悔,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姜初照。他带我来此处其实是让我也放松开心的,第一个说错话的人其实也是我,但我为了维持内心的安宁与秩序,却连带着也批评了他。

他垂眸又往炉子里添了炭,起身把窗户打开一道缝隙,引『潮』湿的风雨进来几许。

坐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沉思了片刻,最后唇角抽了抽,像是在极力忍笑。

我已然看不懂了,于是困『惑』道:“哀家方才是在批评你,你怎么还笑?”

“朕其实还挺想听一听,太后想多的那部分内容的。”

“……”

“朕也知道,今夜,太后的心里不够平静,”他轻缓地笑着,如落在阁顶琉璃上的雨,『荡』开指纹大小的涟漪,最后顺着极缓的斜面滑落下去,整个过程都是寂静无声的,“太后现在不让提朕便不提,朕就等着你,等你想提起的那一天。”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低下头去,捏紧了衣袖,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不会有那一天的。你不必等。”

他却一点也没在乎呢:“不会有便不会有啊。太后现在安然无虞地坐在朕的对面,同朕一起喝酒,观雨,望天际雾霭沉沉,看窗外荷叶密密,已经让朕很欢喜了。其他的,若能有,便是锦上添花。若没有,就没有,朕也不会苛求。”

若没有,就没有,朕也不会苛求。

这话叫我心头一热。

今年的姜初照,已经比去年成熟了很多,也坦『荡』了很多。他进步飞快,已经不需要我的那一份苦口婆心的劝诫了。

而我却退步了很多。逃避,纠结,难堪与羞愤,心绪逐渐复杂,越来越不能自洽,最后混沌成一团,剪也不断,理之还『乱』。

他再次直起身来,笑得若无忧少年一般:“太后现在闭上眼睛如何?朕要送出给太后的生辰礼物了,”知道我内心的慌张,所以温声细语地同我讲,“就让自己放松一小会儿,等看完礼物,太后还是太后,朕还是皇帝。”

我抬手捂住眼睛。

耳边响起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半刻钟后,他终于忙完,在我背后坐下,凑到我耳畔笑嘻嘻道:“太后,睁开眼睛吧?”

手掌落下,抬眸之时,数不清的五彩斑斓的宝石与夜明珠放在一起,光芒比焰火更温和,也比焰火更绮丽,光束打在每一只琉璃瓦片上,折叠后改变方向,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与雨幕相撞相融,在夜风中欢快起舞。

微灼的呼吸,落在我脖颈处。明明隔着还挺远呢,不知为何,这温度竟牵动我的眼眶,惹起一汪『潮』湿。

“这么多的宝石和夜明珠啊。”

“对呀。”

“挺值钱的吧。”我抬起手背,擦了擦眼里溢出来的水泽。

“能博太后一哭,朕愿意出。”虽然这么说着,他却还是把干净的绢帕递过来,“用这个擦,是干净的。”

*

果酒不轻易醉人,除非喝得太猛太多。

被姜初照背回去,躺在自己的卧房,在铺天盖地的酒气里,昏昏沉沉地入睡。不多时,脑海里往事翩跹而起,光怪陆离,只是因某些画面重现,所以觉得汗水粘腻,荒唐无比。

这观景阁虽然小,但是用处却很大,能听风能观雨,能看天象辨星宿,能饮酒作乐能『吟』诗作对,甚至酒到酣处,两厢畅快,还能——

释灼灼情意,行热烈房事。

上辈子我的生辰,姜初照再次成功地赖在了我家里,天亦降小雨,他也如这一辈子般心血来『潮』,带我到观景小阁喝酒。

只是前世,我的胃是撑不住酒,可姜初照却很能喝,我在一旁被酒气醺着,被炽火暖着,最后竟也醉了。

是真的很荒唐,也是真的很大胆。

在透明的阁顶和墙壁下,在微敞的窗子和阁门内,被他姣好的容颜引诱着,同他一块站起来,像两个中了“同步”蛊的病人,面对面地解下发带,外袍,棉衬,中衣,鞋履。

在明亮的炉火里,互相凝望彼此,看着对方的目光由清澈变得鲜红,听闻着对方渐渐低沉又急促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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