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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靠近雨很大,外面很冷,皇后靠我再近

一年的时间过去, 有很多地方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假意回家实则很想逃离的皇后,姜初照也不再是表象坚强眼底时常『露』出委屈的皇帝。

尤其是转过年来的这七八个月, 我二人的关系变得很奇妙,很明显地达成了某种默契。我们互相尊重彼此,我偶尔做个枸杞梨汤去成安殿关心关心他,他偶尔带着一箱珠宝玉石来丹栖宫赏赐赏赐我。大半年过去, 我们没吵过什么架。

但同时, 我们也互相客气着, 大多数时候两个人坐在椅子上, 一块端庄, 共同得体,他严肃如许不苟言笑, 我亦平静和缓音容恬淡。

在这样的默契之中, 大家不约而同地规避着某件事——他在丹栖宫待到子时也绝口不提留宿之事, 我夜半时分去成安殿送汤也是放下就走。

所以那一个八月十六的夜晚, 才在记忆里显得格外惊涛骇浪。

观景小阁,透明瓦片。潇潇风雨,寥落叶影。

他把我放在层层叠叠的衣裳中央, 腰外三尺处是炉火,尽管肌肤外无所遮挡,但也是感觉不到冷的,尤其是,下一秒,他就伏在上方, 拢我至他怀里。

大家各自端着同对方相处,已经半年之久,他忽然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让我觉得无所适从。

从他炽热的肩窝和大力的拥抱中勉强探出脑袋来,天上的星星像是随着雨降落,打在晶莹剔透的琉璃上,好几次都让我产生它们要穿过阻隔,一同落在我眼睛里的错觉。

连我都感觉到暖的房间里,姜初照的手指却出奇地凉,拨动层叠软壳,搅弄潺潺流水,大抵是因为许久未曾亲密过,所以他的动作连同带起的碰触都有些笨拙。

是真的忍了好长一段时间,忍到星光不再从天上来,而是从我脑袋里炸开;忍到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关注雨水落在琉璃瓦,因为已经清楚地感受到水泽越过他冰凉的手指,滴落在梨花木的地板上。

捏着他的手,想阻止他。本以为因为力量悬殊,这样的阻止会很艰难。可没成想他的手腕被我轻松地拉起,指尖触到的竟是与炉火差不离的温度。

我懵了片刻,又拉起他另一只手,发现亦是同样的灼热。

至此才惊骇起来,我握着他两只手腕,但溪水处仍旧被那冰凉填充阻滞,想到这里,就完全无法顾忌半年来的你装我也装,先于他拉下尊严来,带着浓重哭腔问他:“所以不是你?……是什么东西?拿出来行不行……我很害怕。”

他也不再装了,终于对我『露』出明媚的笑,璀璨近在咫尺,欢愉也触手可及,他俯下身来亲了亲我的耳垂,明明已经明白我为何想哭,却还故作不知地问我:“为什么害怕,不舒服吗?”

我说不上来是否是舒服的,但好像确实不难忍受,只是因为拿不准、猜不透所以惊惧着:“……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也不行吗?你说了,我或许就不害怕了。”

他唇角清晰地抽了抽,怕我看到似的,迅速贴上我的眉心落下一个吻,然后用撩人的气音同我道:“是宝石。打磨得很光滑,不会伤人。”

低头就着他洁白如玉的肩窝把眼泪蹭去,但心里却还是介意着,固有的知识也无法适应此刻产生的新的认知,默了半晌后就觉得有些委屈了:“为什么你懂的都比我多了,你是从谁那里,学到的这些?”

“没有谁,”他笑道,“大概是,多琢磨琢磨就知道了。当然,某些书中也是有记载的。”

说着这些的时候,手腕轻松地越过我的指缝,缓缓下移去触及他提到的宝石。我以为他会取出来的,可他竟带着力道,又往深谷推进了几分。

这动作惹我大呼一声,眼泪直接翻越眼眶掉落下来,我再次被他吓到,哭声被颤动的气息带得断断续续的:“不能这样呀……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取不出来了。”

“不会的,”他捏住我的手指,带我至某地,把细软却柔韧的丝线慢慢绕在我指上,他的声音也变得和煦又认真,“别怕,尾端是穿了孔的,还系了绳子,会很稳妥,”他在我耳畔吐出温热的气息,“只是想让你试一试,这种新奇而已。”

明明还没有用到他呢,可他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像是方才开疆拓土的是他一般。

“你是不是不……不太好了?”我也不知为何会想到这一茬,但当下确实觉得他这般做派不正常,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哭声虽止住了,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所以才用宝石替代?”

姜初照怔了三秒。

我的心脏也漏跳了好几拍,正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些,是不是伤了他的心,可倏忽间,就感觉那寸冰凉不打招呼,顺着某个力道极速退离,刹那间扯过幽谷冲出水雾,带起电光火石与深刻刺激,惹我腰/腹溢出一阵又一阵的瑟缩抽搐。

“唔——”

我咬上他肩膀上的皮肉,才勉强控制住掠过喉咙奔袭唇齿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都已经至如此地步了,姜初照竟不给我喘息的时间,披坚执锐,飒沓而来。在炉火映照下,他每一处肌肉都透着温柔又坚韧的力量,整个人都是亮煌煌的,郁勃繁盛若西街那棵两百年的杏花古木,春雨方至,它就顶风冒雨,劲凛生长,又在次日天光大亮时,迎着朝霞,散叶开枝。

我放心了许多:他没有不好,他在这方面一直很好。

但下一刻就难受起来,手掌撑住他的腰,勉强抵挡着:“很久没有行房/事,会痛。你太大力了,我有些……受不住。”

他低头舐去我眼角的湿痕,虽然很听我的话,真的慢了一些,但嘴上却没饶我,像是还在生方才的气:“皇后说朕不太好了,朕让皇后自己体会,可皇后又受不住。”

我不敢反驳,眨眨眼赶出眸中的水泽:“对不起……我也知道自己不好伺候。”

他略微恍惚,旋即把我拢入怀中,小意地抚着后背:“为什么说对不起?朕不是怪你,朕喜欢皇后不好伺候的样子,显得……”

“显得什么?”

“显得生龙活虎,又灵动可爱。像个妖精,看着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不以物移不为情困,所以能活千年之久的妖精。”

我把脑袋埋入他身前,额头抵着坚实的胸膛,又羞愧又难堪:“我是不是变笨了?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他以手指描摹抚『摸』我的鬓发,动作还在进行,只是变得柔缓而坚定:“最后一句听懂了吗,朕希望皇后能一直不被人伤害,活它千年之久。”

“不可能的。我活到六十岁,就很好了,”我悄悄把手挪出来,捧住他的脸,“陛下应当可以,陛下身子骨很好呢。”

他眸中闪过一丝无措,语气却固执着:“那朕也活到六十岁。”

说到此处,低头凑到我唇角,浅浅笑,也浅浅动:“未来是孩子们的,由着他们折腾。朕和皇后一起慢慢老去。”

“孩子啊,好像还很远。”我惆怅。

“姜星辰都八个月了,不远了。”他道。

“但姜星辰不是陛下的孩子。”

“嗯。朕知道。”他说他知道,但该如何拥有自己的孩子,他却没说。

漫长过程之中,他几次都是于我身外释散。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他的意思,或许他有更好的人选。我只知道,我是不适合的,身体,心理,都不适合拥有一个孩子。

*

上辈子,我曾与姜初照有过这样一夜。透明琉璃映着炉火的橘红,也映着肌肤的皎洁,梨花木隔着空气与摇曳的夜雨相望着,身体见证熊熊天火坠入湖中引起雷霆雾泽。

气象浩渺,星象藏匿。

夜半以后一切停息,躺在湿衣上听风吹雨。

温暖的手掌抚过我脊背,带我上天入地又坠落温柔湖底的公子,亲了亲我的额头,对我说:“雨很大,外面很冷,皇后靠我再近一些。”

*

一场酣梦。

睡醒以后,天光大亮。明明只是上辈子的记忆,可我却感觉像是真的经历了一场荒唐,中衣被汗水打得透湿。

好在是歪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床榻上只有我自己,床榻下只有我的鞋履,这才放心下来。

节『操』尚在,品德犹存。

在那个惹人遐想的观景小阁跟着我上辈子的夫君喝了那么多酒,我竟然还能保持端庄,坚定信念,真是太叫人感动了。感动得我都想给自己戴一朵小红花呢。

酒气早已随着汗水挥发掉,又起床泡了个热汤,我整个人便恢复了神清气爽。只是大嫂做给我和姜初照的新衣裳,昨夜都已经被酒气浸染得不像话了,把两件都递给家里的丫头让她拿去清洗,丫头问我今日要穿什么。

我看了看窗外晴好的天气,想到春暖花开草木青嫩之时的景象,便找来在家时常穿的嫩绿袍子套在身上,欢欢喜喜地出去找二哥。

本以为姜初照已经上朝去了,可走出厢房刚到院子前的月亮门时,就见姜初照穿着同款嫩绿袍子站在门外的桂花树下。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他先举起衣袖,在晴朗日光里笑起来:“朕的袍子昨夜送给太后穿了,所以借了深海二哥的。没想到与太后心有灵犀到如此地步,二哥那么多件袍子,朕一眼就看中了这件。”

我望天皱眉道:“这衣裳确实是同你深海二舅一起做的,布料都是用的同一块,”想到一件事,低头凄『迷』地看着他,“陛下今天不上朝吗?怎么还像闲散人员似的在我家里晃悠?”

“睡过头了,”他倒是坦坦『荡』『荡』地承认下来,“苏得意已经替朕去宫里传话,今日休沐。”

我觉得惊奇:“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能睡过头?是跟哀家一样,昨夜喝多了,一直做梦醒不过来?”

天知道我问的问题多么正经。

可入目处,姜傻狗耳根那儿却渗出些嫣红『色』,不多时便扩散至面颊上,像抹了两道女儿胭脂,鲜艳明丽,娇嫩欲滴:“对,做梦了。超级深刻,如临其境,完全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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