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国宴
国宴是天子犒劳大臣举办的宴会,同样也是官员公开给天子献礼的好日子。
不过像薛御、韦太尉这些整日在天子身边的近臣,年礼也早就献上去了。
薛蘅记得往年薛御史献的年礼都是“万民伞”这些有意义的贺礼,今年只是随意写了一副字便献了上去。
往年参加国宴的时候,薛家都是一大家子前往宫里,今年府中小辈却只剩下了薛蘅和薛叔。
薛叔还被薛御史关禁闭,薛御史这次也是铁了心的不放他出来作孽。
便只有薛蘅和薛御史江夏郡主一家三口去往宫里。
薛蘅前几日去柳姜绣坊订做的,暗花细丝素褶缎裙和绯红厚锦镶银兔皮披风,按时交付到了她的手中。
无论样式还是绣工她都很满意,今日也穿在了身上,将她的花容月貌衬托的更加出众。
韦不染是皇后宠爱的侄女,皇后时常赏赐一些珠宝首饰与她,在国宴上定会金光闪闪的出现惊艳众人。
薛蘅的银饰就算是请顶尖工匠打造,与之金饰相比起来也落了下成。
于是换成了六安王妃赠与她的及笄礼,一整套血玉首饰,这套首饰的价值可比金饰高多了,薛蘅也不嫌麻烦今日将一整套都戴上了。
她虽不像话本中女子那般肌肤胜雪,但也是冰肌玉骨,配上血玉倒也相得益彰。
今日薛家是乘坐郡主规制的四驾马车入宫,马车经过宫门时,侍卫知晓是郡主来了,行礼之后便让通行。
入了宫门马车再前行了一段路到了太和门才停了下来,宫中派来接引大臣们的嬷嬷太监早已在在此等候多时。
江夏郡主身边的丫鬟翠萍给了接引的宫人一人一个荷包,微晒道:“有劳各位久等了。”
宫人们哪敢托大“郡主太客气了,能来迎接郡主是奴婢们的荣幸。”
宫人行了礼,便躬着身子站在马车边搀扶郡主、薛御史、薛蘅下马车。
皇亲贵胄们都掐着时辰陆陆续续乘着马车赶到了太和门,正好在这个地方相遇。
大家都相互的寒暄了几句,互相客气了一番。
“薛御史请”
“老哥先请”
一行人便朝着朝阳宫走去。
走在薛家三人前方的便是温乡侯一家,江夏郡主看了看谢晚照小小年纪打扮如此素净,不仅身上连一点装饰点缀都没有,衣物也只是九成新。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苛待一样,又侧目瞧了瞧薛蘅的打扮,既尊荣又不落于俗套,真是自己生的孩子越看越满意。
而方才侯夫人就已经瞧见了薛家三人,心中诽谤道:江夏郡主与薛蘅身上都穿得是珠光宝气,生怕别怕不知道他们出身高贵,坐拥金山银山似的,尤其是江夏郡主都一把年纪了,还穿那般粉嫩的颜色,真是没眼看。
她还听说了前两日薛御史献给天子的墨宝,不仅下笔轻狂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而且还是用的去年的祝福语,将天子的嘴都给气歪了。
这一家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都没有。
回头暗觑了薛家三人一眼,如此嚣张总有一天会被天子收拾。
薛蘅正好瞧见了侯夫人回目的那一瞬间,于是对江夏郡主说道:“娘,侯夫人瞪你呢!”
“呵”江夏郡主高冷的毛病又犯了,在心里给侯夫人记下了一笔。
薛家身后不远处便是韦太尉一家,韦太尉中年丧妻,独自带着一儿一女前来参加国宴,身边还跟着贴身保护他的梁昭。
韦太尉是武将,对子女教养并不严格,平时也没有什么规矩。
所以一家的性格都很豪爽,讲究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那爽朗性格。
这时也不管是在宫中不能大声的喧哗的规矩,瞧见薛御史走在前面,扯起嗓子就向薛御史问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之前两人有怎样的不愉快,如今就是大过年的薛御史还是停下脚步等韦太尉追了上来,乐呵呵的跟韦太尉交谈起来。
“太尉见你满面红光的样子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
“没有没有,御史你也是身建如牛啊!方才我还得加快步伐才能赶上你脚步呀。”韦太尉捋须说到。
韦庄走到薛蘅身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若是在后世就是一副活脱脱的瘾君子的样子。
韦不染见了,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变了味,冷声呵斥道:
“都到皇宫中了,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笑?”
韦庄对着韦不染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将头扭向了一旁,还做了一个鬼脸。
江夏郡主正好瞧见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韦不染嗔了韦庄一眼,便走到了江夏郡主的身旁,与江夏郡主聊起了最近珠宝首饰的潮流。
他们俩斗嘴薛蘅已经习惯了,于是压低声音问道:“韦姐姐又欺负你了吗?”
韦庄扬了扬手中的拳头,瞧了眼正在捋胡子的韦太尉。
“我姐都出嫁了再怎样我不会再同她计较,是我爹说我没用,连二皇子那个怂包都打不过,明明每次比试的时候我都压了他一头。
但我爹说我不按拳谱出拳胜之不武,真气人。”
薛蘅安慰道:“赢了就是赢了,伯父许是怕你骄傲,下次你就按照拳谱出拳打趴他。”
韦庄的眼眸里倏地闪过了光芒,片刻后依然落寞道:“可我爹年轻时号称百万大军第一战力,他的眼光应当是不错。
也许二皇子的某个地方比我厉害。”
韦庄许是激动了起来,说话的音量逐渐提高。
趁着没人注意,薛蘅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在宫中说最受天子宠爱的二皇子是怂包,当心日后传到了天子的耳中被责罚!
“来来往往都是宫里的人,还是小心一点。”薛蘅提醒到。
韦庄却不在意,四处望了望继续说道:“听见就听见呗!太子是我亲表哥,二皇子能拿我怎么样。”
“……”
寒冬腊月还落着雪花,正是气温最低的日子,地面总会覆盖上一层比较湿滑的薄冰。
宫人将贵人会经过得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宫道旁的宫人见到贵人经过纷纷低头避让。
垂首噤声,不敢直视贵人容貌。
到了昭阳宫外的石阶前,所有的人都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就连韦太尉和韦不染也开始敛神屏气。
走完最后一梯台阶便到朝阳宫了,梁昭虽然被天子派去贴身保护韦太尉。
但今日国宴他没有资格参加只能在殿外受冻。
他穿着银甲带着佩刀站在宫门外,看着还差十几步才能到达昭阳宫的薛蘅。
今日她披着一件绯红的披风,走在白色的石阶上就像雪中红梅格外好看。
他的目光都被薛蘅给吸引住了。
几朵调皮的雪花飘进梁昭眼里,宛若是对他小瞧了寒冬的一点小小的惩罚。
他眨了眨眼有些模糊的眼眸,但却觉着薛蘅的身影在他脑海里越发清楚。
过了片刻雪花在眼眶中融化,他的眼神再次清明起来,薛蘅却已经走到了他的眼前。
“梁大人近来可好?”薛蘅朗声问到。
薛蘅甜美的声音传入了梁昭的耳里,拨动着他的思绪。
此刻络绎不绝的贵人走到昭阳宫前,若是被人看见他与薛御史的千金相谈甚欢,对他来说是炫耀的筹码。
但对薛蘅来说却丢了自己的身份,便侧了侧身子,留下了宽厚的背影给他。
韦庄捏着下颚,若有所思道:“他总是冷着脸,只有我二姐才能治得了他。”
“韦姐姐真有本事,下次也让我见见是怎么治的”
“那是,我姐姐明艳,大方,尊贵,谁见了都说好,就是不知我爹为何要将我姐姐嫁给一个窝囊废。”
夸起自己的姐姐,王庄一向都是不予余力。
薛蘅拖长音道:“大概是看重了那人的潜力吧!”
“潜力?我爹有我和大哥两个这么优秀儿子,根本没必要联姻,而且还是那么弱的女婿。”韦庄忽然换了一个严肃的神色:“我觉着是看重对方好欺负。”
说完还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用后世的话来说,韦庄就是个姐控,薛蘅觉着自己听韦庄不停吹嘘韦不染,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便加快了脚步跟在江夏郡主身后。
宫内燃着火盆,温暖如春。
今日韦不染衣裙上绣着大红的牡丹花样,牡丹花高贵有谁不喜欢,但能压住牡丹花艳丽的人却很少。
韦不染就是其中的一位。
她进到宫里便艳压了全场,包括几位公主们。
少府令陈旬坐在不前不后的中间位置,从他身边陆续走过了韦不染和薛蘅,但他的目光却在薛蘅身上。
韦不染虽然艳丽,但薛蘅也有一身风流气质,并未被韦不染掩盖。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韦不染已经成亲一年有余了。
薛蘅眼神不错,入座后见陈旬看着她,便对陈旬回之一笑。
陈旬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对着薛蘅遥遥一敬,便仰头喝下。
这一切都落到了珍妃所出的柔福公主眼中。
柔福公主心中就像打翻了一坛子醋一般,陈旬是她给自己看上的驸马。
薛蘅真是阴魂不散,先是得到了二皇子的赞赏,此刻又与陈旬眉来眼去。
前世定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