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天子坐在雕龙黄花梨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握在扶手上。
他眼神中燃烧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扫视着下方的众人就如一只正在寻找猎物的鹰隼。
凌厉的眼神，压迫的下方的众人不敢抬起头来。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剩下沉闷的呼吸声。
他登基已有二十余年，皇子们好学上进，公主们知书达理，宫闱之中也未错过什么大错。
他很欣慰在他的教育之下儿女们都健康的成长，在皇后的管理下宫闱之中也未有任何的事情劳烦到他。
今日居然出现了煮豆燃萁的事情，其中一位还是他非常喜爱的公主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还想要将他蒙在鼓里，让他错罚另一位公主。就算他对清河再不喜爱，那也是他的女儿。
柔福如今在他的庇佑之下都有这样深的心机，若是再不给一点教训，日后岂不是会要将这宫殿给闹的鸡犬不宁。
天子落在柔福身上的目光，没了往日的疼爱。
清河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内殿走了出来。
她此刻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到了大殿中间向天子行了个礼，她的声音打破了大殿之中压抑的沉寂，“请父皇不要责怪薛妹妹，薛妹妹都是为了我的清白才会出此下策。”
天子收回了目光，想起了方才薛蘅欲言又止的样子，令柔福可以不顾形象的阻扰，他想知道柔福都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还是先关切了两句：“身体抱恙就不要出来走动。”
“多谢父皇的关心，休息了一会已经好多了。”清河公主睥睨着跪在一旁花容失色的柔福。
“你们为何会闹成这样。”天子最想知道的便是事情的起因。
清河公主轻轻咳嗽了两声，缓慢的开口：“方才在梅园，柔福当着我的面说父皇早就厌恶了母后，之所以还让母后统领后宫是因为父皇要借韦家的权势，所以才委曲求全。
如今舅舅已经薨了，韦家已经了没有让父王看重的地方，母后对于父皇没了利用价值，日后是迟早是要被废黜。”她并未详细回答天子事情的起因，如今谁又在乎呢？
大殿里的众人无比的讶异，珍妃的眼睛的瞪大的如铜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她是将天子当做什么人了！
清河公主顿了顿继续说道：“柔福公主还让薛妹妹对她放尊重一些，若是惹了她不悦，等珍妃成为皇后之时，便将薛妹妹嫁到塞外去要让她体会一下蛮荒之地的苦难。”
清河公主说话时未带任何情绪，声音也不卑不亢，平静的就像是在述说一件跟她无关之事。
但落到他人的眼中，却感觉清河公主的语气中透露出悲凉之感，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心如死灰。
似乎柔福公主说的一切都已经实现了。
天子死死盯着清河公主的眼睛，清河公主迎着他的目光不喜不悲毫无波澜。
他觉得这个女儿也与往日不同了，不过并不影响他讨厌这个眼神，他在这坚定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对他的嘲笑。
但为何会有嘲笑？
他看了着狼狈的柔福公主，真是他的好女儿啊！深知他的心中在想什么。
可心里话之所有为心里话，不就是因为见不得光吗？
柔福公主的目光一直都在天子身上，瞧见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尖，顿时眼泪鼻涕齐飞。
哭声里夹杂着啜泣声，断断续续道：“父皇，我没有，我没有说这些话，是她们在冤枉我，父皇你一定要相信我。”
天子抬起眼眸毫不理会她的苦苦哀求。
江夏郡主本是受到皇后的邀请在椒房殿吃全熊宴的，结果全熊宴没吃着，看了这么一出曲折离奇的大戏，女儿的腰还给扭伤了。
看戏归看戏，女儿吃了亏他不能不管：“臣不知道清河公主之言是真是假，与我无关也无心分辨。
不过柔福公主方才推搡蘅儿却是臣亲眼见到的，蘅儿可什么坏话都没说，公主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柔福公主回过头，瞪着她道：“我会这样是怕薛蘅冤枉我。”
“呵呵。”江夏郡主讥笑了两声，又道：“看看你身后宫女的脸上的巴掌印，再来提冤枉二字吧。”
有了魏姑姑自导自演的那一出，天子对柔福公主的信任已经降低到了零点。
他方才听了柔福的话，对于清河的所作所为很是生气，差点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斥责皇后教女无方。
如今回想起来庆幸当时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否则薛蘅揭穿了之后，他不仅在皇后面前理亏，自己也成了被人蒙蔽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君。
对于柔福公主扑向薛蘅，并且还想要堵住薛蘅口中还未说出来的话。
他怎么看都觉得是柔福公主做贼心虚，否则怎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在心里对柔福公主的关爱更是跌落到了谷底。
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插手后宫里的事情了，如何惩治柔福却拿不定主意，只好交给皇后。
“皇后，皇子、皇女们都叫你一声母后，你好好管教柔福吧！”
皇后沉吟了片刻：“珍妃向来都把柔福公主视若珍宝，我若是责罚了柔福珍妃妹妹岂不会对我心存怨恨了！”
珍妃这会也六神无主了，女儿犯了这么大的错当着天子的面被揭穿她也无可奈何，若是此时还要保着女儿，天子势必也会迁怒于她日后的处境将会更加的艰难。
只好道：“皇后这是哪里的话，你是后宫之主柔福今日犯了错你应当责罚，臣妾的心中岂敢有怨言。”
天子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点，珍妃总归是没有让她失望：“柔福犯了大错你按理责罚，你身为皇后若是不能赏罚分明何以服众。”
珍妃听着天子不留情面的让皇后责罚他们的女儿，嘟着嘴瞪了他了眼。
不过也没在说什么，闹脾气私下便是，当着众人的面不能忤逆了天子的威严。
天子扶额叹气，今日柔福的所作所为让他身心俱疲。
本已经打算让珍妃协助打理后宫，现在这事得缓一缓。
柔福公开说他是依靠妻族势力的懦夫，现在韦太尉刚死，他就削了皇后的权岂不是应验了柔福之言。
再者自己的女儿既然敢当众这么说，当娘的难道就没有点责任吗？
天子深深的看了珍妃一眼。
皇后的右手五指搁在桌案上悠然的轻磕，片刻后道：“既然这样，那柔福你从今日起就搬到长秋宫住下吧！
念在你是初犯本宫也就不严惩你了，不过得好好教教你规矩，免得你出嫁之后再次胡言乱语，落了皇家的颜面。”
柔福公主怔怔的跪在地上，她的母亲此刻都不帮她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就没有好过的，让她搬到长秋宫来学规矩，比关她禁闭还难受。
柔福公主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天子，希望他能够帮她说说话。
天子却扭向了一侧避开了看着就让他来气的目光，正好瞧见了薛蘅还有江夏郡主，又对皇后说道：
“方才汉寿伤到了腰，派个医女给瞧瞧。”接着天子又给薛蘅赏赐了大量药材和珠宝拂袖才离去。
珍妃还想着已经说好了要一块儿用午膳，但天子方才离开的时候步伐坚决，她只得再次瞪了柔福两眼，让她不要再生乱子，便落寞的回甘泉宫去了。
天子和珍妃就这样离开。
柔福公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进入了狼群中的一只小绵羊，四周都是对她虎视眈眈的目光。
皇后一定会借机故意刁难她。
她跪在地上闭上眼眸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皇后则是下令将她的宫女给处置了。
然后就像是忘记了她一般，将她给冷在一旁就和江夏郡主进到内殿聊了起来。
薛蘅在宫女的搀扶下到了偏殿，清河公主则陪在她的身旁，看着医女检给薛蘅检查身体。
“汉寿乡君是磕在了硬物上，所以有一团淤青，用红花油揉揉便可恢复。”
薛蘅道：“多谢医女”
医女的身影消失在了屋檐下，薛蘅的八卦心思上来了：“你咳血是怎么回事，真的有这样生气吗？”
清河公主抿了抿嘴，扬唇道：“哪是什么咳血啊，我牙疼。”
薛蘅：“......”
闹剧之后全熊宴也做好了，在膳房加热了两次也终于摆上了桌。
从用膳开始，皇后就开始教柔福公主规矩了。
“往日你身体不好，陛下将你的定省晨昏都免了，从今日起你白日就来长秋学规矩，到了晚间你若是想回甘泉宫去，本宫也不拦着你，只要早晨能按时来伺候本宫梳妆便可。”
“是”柔福公主此刻就是小绵羊，怯生生的站在一旁给皇后布菜。
皇后挥了挥手：“现在本宫不用你伺候，你今日就先整理你的东西吧！”
柔福公主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回到了甘泉宫，总归还能想想办法。
柔福公主出了椒房殿，便一个人朝着甘泉宫走去，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的落寞身边连个宫女都没有。
方才她身边的宫女全都被皇后处置了，如今她是孤家寡人一个，走在宫道上遇见其他的公主，看着她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感觉是在嘲笑她。
好不容易回到了甘泉宫，她本想能在珍妃处得到一丝安慰，最好还能想办法让她不用去长秋宫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