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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墙头马上

太子玄羲被禁足半月,实在闲极无聊,有心在花园里转转,身后还有一大帮人跟着。

他起了玩心,疾跑几步,引得后面跟着的宫人也一路颠簸着追赶他。

于是,他放慢脚步等宫人追上来,待到宫人快追上,他又停下。宫人们为了不冲撞到太子殿下便都急忙停下,被整的挤做一团。他便又快跑起来,引得宫女们和内侍们都来追逐,继而又放慢速度。

如此时快时慢,持着仪仗的太监,打着罗伞的宫女,统统累得人仰马翻。

如此,太子羲作弄了他们半个时辰,累得宫女们、内侍们再追不上来。太子玄羲便能借机跑走。

太子知道,他一跑走,不必一个时辰,宫里就是要翻一个天也一定会把他找出来。可他这半个多月,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实在太无趣,就算在宫里能一个人走走也是好的。

如此往无人的地方去,便走到了椒兰殿外的宫墙下。

金山见砸到了人,马上下墙头,绕过墙走到门口,打开门,却发现华羲已经立在门口等着抓她。

金山老大不情愿的撇撇嘴,“怎么又是你。”

玄羲被她弄得好笑,“好你一个大胆小宦官,砸到了人还这般不耐烦。仔细我抓你去见督领事,让他扣你月例银子。”

“你们东宫禁卫这么闲的吗?我听说太子都被禁足王宫,你不去守卫,跑来废宫殿做什么。小心,这里是内宫,你一个禁卫随处跑,被抓住了,小心有人告你和宫女不清不楚。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金山才不在意华羲,她知道华羲好的很,不会抓她去告状。

玄羲心想,你一个小内侍担心我和宫女不清楚,我还担心你和宫女不清楚呢?又见金山先前骑在墙头,看其肤光胜雪,眉目如画,远比宫里的秀女容色还要美丽,有心逗弄金山。

玄羲清了清嗓子念起诗来:“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金山听见他念,“忆昔在家为女时”,心里一动,莫不是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女子?但是看华羲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察觉自己是女儿身,这家伙对身为宦官的自己那么感兴趣,该不会?

有龙阳之好吧!想到这里,金山瞬间把眼睛瞪得老大。

幸而金山先前骑在墙上,玄羲只念了几句“墙头马上遥相顾”。若是金山站在高阁上,岂不是要唱,“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金山想着,若是这小子对自己唱《后庭花》,自己一定踩爆他。

太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无聊时念诗,金山会有那么多的额外想法,恰逢柳牧景找来了,他也没有在意金山那复杂的神色。

“呀,柳兄。”太子按住了柳牧景的肩膀,朝他挤了一下眼睛,示意他不要说漏自己的身份。

有外人在,太子却管自己叫柳兄而不是柳领率,显然这个小内侍不知道太子的身份。

柳牧景也没有戳穿太子身份,而是说:“我一路跑来,宫里都乱成一团,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位是?”金山看着眼前两个男人纠缠着都快搂在一起。

华羲拦着柳兄不让他往前,而柳兄想让华羲跟他走。两个人拉拉扯扯,华羲又挤眉弄眼,在金山眼里极为不正常。

华羲的手原本按住柳牧景的肩膀,但是柳牧景是习武之人,不愿被人控制,所以稍有挣脱,华羲的手就拂过了柳牧景的胸口。而柳牧景想要拉华羲回去,但又不敢太放肆,只能用手腕轻推华羲的腰。

这一切在金山眼中极为暧昧,柳牧景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整个人看上去颇有英武之气;而华羲眉清目秀,气质馥比仙。

这不就是金山贩卖过的书籍中,最为热卖的断袖黄书:大欢和小欢?

金山吃惊地瞪大眼睛,仿佛被钉在那里。

“我先走了。”华羲皱眉对着柳牧景,柳牧景拽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了。两人都是面不改色的较劲。

两人牵连着往回走,华羲还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柳兄也太心急了!我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能得空出来。柳兄真是狠心,一刻也不想我得闲,竟然这样折腾我。”

金山看着他们拉拉扯扯的远去,留在原地呆若木鸡。

玄羲和柳牧景走到无人的拐角处,柳牧景放开了太子,道:“殿下一点都不着急?还有空和宦官调笑,中宫娘娘可是怀孕了,如果诞下王子......”

“那我就多了一个弟弟。”太子玄羲整理了一下方才被拉扯而有些不平整的衣服。

太子看柳牧景十分严肃导致他的面容扭曲,连忙补充道:“不是吗?生了公主就是妹妹,生了王子就是弟弟。”

“殿下此次又被禁足一个月,就不想想自己的地位会怎样动摇?”

“没有弟弟,我的地位已经动摇了,十五年来没有王子出生,我的地位还是岌岌可危。左相那群人甚至提议父王从王室宗亲里抱养一个来替代我。我知道你着急,但就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也无法回避任何问题。就算我当上了王,按照现在的吏治,我也无法改变什么。我不想像父王一样,就算是王也做错......”太子突然哽住,不往下说。

太子玄羲微微侧过头,然后往回去的方向走。

柳牧景还待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太子的处境尴尬,和王的关系也不亲。这其中的原因他也是知道不少,君臣之间的问题,他插不上手,父子亲情他就更没有主意。

柳牧景的父亲战死边疆,母亲早亡,而他跟着叔父长大。

“殿下......”柳牧景刚张口,却见在朱漆和着艳红太阳的宫墙下,太子却一个无比惨淡的回眸。

作为朋友,柳牧景的心也因为太子哀恸的神情而悲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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