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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遇鬼 帮我看好他,我去会会那恶鬼。

夜深人静, 北府军营之中黑灯瞎火,只有皎皎明月投下一束亮来,照得地上一片树影斑驳, 随风微晃。

陶酌风抱着长刀,靠在营门前的岗楼上打盹。

今夜轮到他和另外一人值守, 但白天和人比武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加上周围悄无声息又无比昏暗,他只小撑了片刻便再也支持不住, 靠在一根木桩上,不一会儿便轻轻睡了过去。

这一睡, 果然又做起了梦。

梦中德阳公主早已回到上京,只是不知因为何事而和昭王起了冲突,两人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 德阳气得小脸通红,竟不顾虚弱的身子,跑去喝起酒来。

喝酒还不够, 还派了几个侍卫来将他抓了过去, 拉着他的手要他陪她一起喝个不醉不归。

“哎,我去解个手儿, 你盯着点儿。”

另一个值守士兵不轻不重的推了他一把,陶酌风霎时惊醒, 当下没反应过来那人推他作甚, 睡眼惺忪地应了声“哦”。

那人蹬蹬蹬下了木梯, 小跑着往军营后面的茅房跑去。

岗楼上这下只剩了陶酌风一人, 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再睡,只得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看着军营外空无一人的大街,心中复盘着这几次无比真实的梦境。

白天清秋来找他时曾说起过,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做梦,他也一样。但是刚刚说完,今天晚上就梦到了,虽然被人打断,没能看完全部梦境,但他想,今天一定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事情发生,才会触发了这场预知梦。

会是什么呢?

他前些日子刚刚进入北府军,周围的一切都无比陌生,和更早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若是一定要说这几次做梦之前有什么共通点,那就是他都见过清秋。

可是单单见到她这个人如何会让他做梦呢?更何况那梦里从未有过她。

陶酌风左思右想,却得不出个结论。

正在他为此烦乱不已时,忽然听到岗楼下传来一声惊呼。

“鬼!”

他猛然回神,探出头去往下一看,只见刚才去解手的士兵惊慌失措地往这边跑来,脸色煞白煞白,像是被吓掉了魂一样,分明已经到了岗楼附近,却仍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陶酌风怕他撞上岗楼,赶紧跑下木梯,离地面还有七八道梯子时,旋身径直跳了下去,刚一落定,正好接住了那人撞过来的身子。

金甲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鬼!有鬼!”那人目光涣散,嘴里反反复复只重复着一句有鬼。

陶酌风忙抬头往他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最靠近岗楼的军帐大帘掀起一条缝,两个士兵打着哈欠,捧着一根蜡烛走了出来,边走近边问:“大半夜的瞎叫唤什么?见了鬼似的……兄弟正做梦娶媳妇儿呢。”

陶酌风将那受了惊吓的士兵推到他二人怀中,抽出他腰上的长刀,便往营后走去。

“帮我看好他,我去会会那恶鬼。”

两个士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愕。

“他刚才说,去会会什么?”

“好像是……鬼?”

……

陶酌风提着长刀追了一路,直到茅房门口也未见到什么鬼怪,正在好奇,就突然感到颈后一凉。

那不是冬夜的寒冷,而是一瞬间的温度骤降,死一般的凉意像柄柄尖刀利刃,直刺进人骨头里去。

陶酌风身子顿时控制不住的僵硬起来。

他在大越各地流浪多年,见识过许多骗人的把戏,其中最多见的就是神鬼之谈,所以起初听说军营里闹鬼时,他是完全不信的。

可若不是鬼,那身后的彻骨寒意又是什么?

缓了许久,他颤颤巍巍地举起长刀来,刀身竖在眼前,充当镜子往后看。

他听老人们说,若是走夜路遇见了有鬼跟在身后,万万不可回头看。

借着淡淡月光,他看见两只被拴在树上的黑狗全都蔫蔫地趴在地上,口中不断呜咽,却又叫不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一般。

刀身微微移动。

下一刻,他看见一道周身泛着微光的白影站在树下。

真的是鬼?!

陶酌风不由得手一哆嗦,刀身反射出一道月光,那白影被刀光一晃,登时转头朝他看来。

眼神怨毒,顷刻间寒意扼住了他的脖子,像一只无形的手,掐得他就要窒息。

“干什么呢?”

一道厉喝声传来,陶酌风顿感脖子上的力量一松,紧接着陡然无存。

他忙弯下腰去剧烈的咳了起来,半晌才抬起头,定睛一看,一个青袍道人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符纸和桃木剑,颇有兴趣地看着他。展晟陪在青袍道人身旁,眉头紧蹙:“不好好站岗放哨,跑到这里偷懒?”

陶酌风来不及解释,慌忙回身去看,却见那棵树下只有两条打盹的黑狗,至于什么白影,早就凭空消失了。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青袍道人见他一脸错愕的神情,笑了一声:“小友是撞见鬼了吧?”

这一宿陶酌风都没能再入睡,只要合上眼睛就会看见那道白影,和那怨毒之极的眼神,盯得他心里发慌。

天刚亮,展晟便将他和另外一个见了鬼的士兵带进了那青袍道人的帐中。

营帐中满是药味,那青袍道人正将两张符纸烧成灰,兑进药水中,推到两人面前:“喝了吧,去去晦气。”

另一个士兵不像陶酌风,他是实打实的撞见了那道鬼影,吓得魂掉了半条,直到天亮仍没缓过劲来,一听那道士吩咐,想也没想,当即就把碗端起来,将那腥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半滴也没剩下。

见他喝完,青袍道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陶酌风。

陶酌风盯着那碗药,有些犹豫。

尽管昨夜被那白影吓得不轻,可后来回想起来,他仍不能十分笃定那道白影就是鬼。

如果是障眼法呢?只不过比他在民间见过的更高级、更唬人呢?

“小友,药凉了,可就更苦了。”青袍道人催促一声,捋着胡子眯眼看他。

陶酌风皱皱眉头,将那药灌了下去。

见两人都喝了药,青袍道人这才满意地将他们放了出去。

走出营帐,陶酌风一头扎进营后茅房里,抠着嗓子眼,把刚喝下去的药吐了个干净。

那道士催促他喝药时眼神殷切,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这药,八成喝不得。

等他呕得差不多了,回到营帐里倒头就睡,却听一旁刚刚吃完早饭回来的士兵聚在一起,边换金甲边闲聊。

“听说了吗,过几日大雪,王爷要去花灯会。展侍卫这些天忙着陪那道长抓鬼,我看王爷八成会从咱这里头挑一个随行护卫。”

“这你就别惦记了,就算不让展侍卫去,也绝对不会从咱这儿找的。你忘了,王爷刚回京的时候,可是带了支亲卫来,直接编入咱神武卫里头的。人家可是从小跟着王爷一起长大,平日里训练都是王爷亲手带的,再怎么说也轮不着咱。”

陶酌风听着好奇,干脆坐起身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向那几人:“你们说的那支亲卫,可是王爷带去玉泊山剿匪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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