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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本分 吃一堑长一智,清秋早已将此牢

只是那画中少年眉眼稍显稚嫩, 身子骨还未长开,脸颊上没有一点肉,清瘦得惹人心疼, 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炯炯有神,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淮胜盯着那画卷还未看上几眼, 就听见房梁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眉头一皱, 迅速将画卷一收背在了背后,转过身去, 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

男人浑身上下都包裹在浓墨般的黑布里,融进尚未掌灯的夜色, 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露在外面,摄人心魄。

见她将画卷藏起来,一副警惕十足的模样, 男人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问道:“动手吗?”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淮胜秀丽的眉头又紧紧锁起。

“不可, 本宫还未确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此时动手, 易打草惊蛇。”

黑衣人不解:“方才出去那小子分明就是画上之人!公主为人谨慎,可要是谨慎得过了头, 耽误了主子的大事……”

“你是在教本宫做事?”

黑衣人一愣,旋即笑出了声:“公主说的哪里话?小人可没那个胆子。”

话虽恭敬, 语气却截然相反, 哪有半分做下人的谦卑?

淮胜听着他那阴阳怪气的腔调, 气急反笑:“哼, 本宫看你胆子大得很!未经本宫召见,竟敢私自闯入大越行馆。你信不信,本宫此刻便可拿你去见官?”

“公主威胁小人?您可别忘了, 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本宫乃祁国淮胜公主,有祁越两国共同批复的碟文以准许入上京。你呢?若真拿你去见官,你可敢将令牌亮出来,将自己的身份公诸于众?”

淮胜这一番话轻轻巧巧却掷地有声,黑衣人听罢已然乱了阵脚,却仍梗着脖子道:“杀了那小子,对大越而言不过是死一个无名小卒,公主难不成要为此与自己人反目吗?”

“你大可不必言语相激,”淮胜见黑衣人乱了阵脚,两人交锋间已是自己占了上风,勾唇一笑,蹭过那黑衣人的肩,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流声清脆悦耳,只听淮胜道,“那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那是宫哲麾下的神武卫。”

“神武卫若是莫名其妙被人暗杀于上京城内,你猜宫哲会不会掘地三尺,将那行刺之人找出来,扒皮抽骨,杀一儆百?”

“这……”黑衣人一急,却自知理亏,恼了半晌,只得垂头道,“公主深谋远虑,小人受教。可主子交代的事……”

“本宫会在期限内确认那侍卫的身份。若鹰爪当真在他身上,本宫自会知会于你,”淮胜说罢,仰首引尽一杯茶,眼神随即一冷,“可在那之前,你若是敢轻举妄动……”

她纤细的身子陡然迸发出骇人的杀气,那是在刀山血海中滚过几遭的人才会有的气场。

黑衣人不可自控地浑身一抖,将头埋得更低,不愤却只得乖乖道:“小人明白。”

……

市集上夜色渐浓,行人陆陆续续回了家,长街两侧只剩下几家店铺的伙计攀着梯子摘花灯。

一路寂静,清秋提着那盏“鸾凤求凰”,与宫哲并肩往王府走着。

花灯中的烛火透过薄薄一层绢布,投射在地上,映出一副凤凰衔尾的阴影。

两人相对无言,走出两条街,宫哲已侧目看了她三四次,怎么也忍不住与她攀谈的心,却又不知如何开场——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以往都是她主动与他说话,从不需要他费心去想今天该以怎样的话题来开场。

如今她沉默如斯,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从前的每一次交谈,都是她绞尽脑汁,去想他喜欢什么、想聊什么。

只这一步,便已分外耗力。

思来想去,宫哲恍然意识到他从不知她有何喜好,似乎一直以来都只有她去了解他的份,而他却从未想过试着去懂她的心思。

被偏爱的那一个,向来过得轻松。

踌躇再三,他也只能想出一句枯燥到乏味的:“这花灯,喜欢么?”

清秋两只小手提着灯杆,轻轻转了两转,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上笑意淡然:“大越最好的工匠制作的花灯,寓意做工都是极好。”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执着地想要问出个肯定的答案,仿佛这句喜欢所关乎的不止是一盏花灯而已。

清秋眨眨眼睛,双目有些失焦,灯花在她眼前氤氲成一片昏黄光晕。

她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不久前的自己,费尽心思研读兵法,日日出现在他面前,只为了能在他每日离府前与他多说上几句话,听他带着淡淡温度的说一句“阿灼又有进益”,好让那双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多停留一刻。

何其卑微。

宫哲看着她沉默不语,眉头轻锁,直到她柔柔开口,含糊地应了声“嗯”。

随着她回应,宫哲心中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她接受了他的礼物,便是原谅了他几分,如此,甚好。

从市集到王府这一条路不算短,等到两人回到府上,已是月上中梢,“鸾凤求凰”里的花烛在清秋迈入房中的那一刹便熄了,只余下一缕青烟从灯罩顶上徐徐飘出来,弄得满屋盈香。

宫哲送她到了屋门口便站定不动,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与她道个晚安,就见她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新帕子将那盏花灯上上下下擦得干干净净,珍而重之地放进了一个空置的柜子里。

他喉头一动,心中似乎有些期待在叫嚣。

“清秋,”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颤颤却又竭力克制,唇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这花灯……”

“这花灯清秋会妥善保管,待到公主回京,便交还给王爷。”清秋背身说着,素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宫哲却顿时愣怔在了原地。

许久,他道:“你收起这花灯,是要交给悦兮?”

悦兮是德阳公主的本名,只是不知为何,宫哲忽得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小字“阿灼”。

“‘鸾凤求凰’,也只有公主配得上,难道王爷不是这样想?”清秋转过身来,面上却无一丝艳羡或是吃味,平静得让他的心瞬间沉入了冰冷深潭。

几瞬过后,宫哲脸色一沉:“本王送给你的东西,岂有再转交他人之理?”

“清秋不过是个替身,自当守好了本分。若公主在,则安静地消失于人前。若公主不在,便代她陪在王爷左右,以解王爷无尽相思,”说着,清秋微微福身,恭敬却又不卑不亢,全然一副送客的姿态,“吃一堑长一智,清秋早已将此牢记于心,莫不敢忘。”

宫哲看着她福身不起的样子,牙咬得咯咯作响,却偏生说不出什么话来驳她。

半晌,宫哲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到他走出小院,清秋这才直起身来,关起房门,将袖中那张字条取了出来。

——公主回京在即,将与昭王心生罅隙,起因尚未可知。斗胆一猜,不是为你,便是为那淮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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