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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疑心

“草民张远见过秦王殿下。”

行宫的一处安静的屋子里,祁政拿着方才江逍风给的那封信问向眼前的男子。

“这封信是你写的?”

“是。”这个名叫张远的男子一身墨绿衣袍,模样普通,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祁政放下那封信,直直地看着张远,道:“你可知你信上的内容若属实,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张远不卑不亢地道:“草民知道,相信秦王殿下也知道。”

祁政微微眯了眼眸,问道:“为什么给了本王?”

“草民觉得这封信在秦王殿下手中,更能发挥它的作用。”

“请问秦王殿下,愿不愿意收下草民的信?”

祁政见张远这般问话,抬眸他看了许久,蓦地笑了,又将那封信重新拿在手上。

“这封信,本王收下了。”

张远见状,也笑了一笑。

祁政又道:“如今科举未开,这封信本王也暂时收着,你也还是要先准备着。待科举过后,本王承诺,你必定榜上有名。”

张远点了点头,躬身道:“草民也向秦王殿下承诺,科举过后,草民必定榜上有名。”

待张远走后,方才一直站在祁政身边的江逍风坐下来,哼了一句道:“我看这小子,傲得很。殿下信他?”

祁政勾着嘴角道:“他敢拿这样一封信来找我,我自然信。这样的人,自傲却精明,也有野心,是能用之才。”

江逍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又道:“殿下需要将这封信呈给皇上吗?”

祁政摇了摇头,道:“不急。科举未开,现在交上去,便是帮他悬崖勒马。等到马掉下了悬崖,再把这块石头压上去,才是上策。”

“那位姑娘呢?”

“哪位?”江逍风见祁政突然换了话头,问道。

祁政顿了顿,垂下眸道:“就是方才独奏的那位姑娘?”

江逍风想起来了。他转了转眸,面色有些尴尬地回道:“如今,应该在皇上房里。”

他往祁政的方向凑进了些,道:“殿下,没事。等回去,微臣再请你去一趟仙月阁。”

祁政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伸手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江逍风的脑门。

“想什么呢你小子。我是想让你去给我查一查那个姑娘的背景,查一查她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人。”

江逍风捂着脑门,疑惑道:“殿下是怀疑这个姑娘是有人送到皇上身边的?”

祁政颔首。

那个姑娘,和从前盛宠的怡贵妃长得太像了。他不相信这是个巧合。

……

皇宫内,绿树在阳光下藏匿着声声蝉鸣,屋檐被晒得发金,而那连片的朱墙更是助长了几分暑气。

木锦自从上一次因为佟太医的事被赵晴若责备了几句后,就一直没有再贴身伺候赵晴若。这一日她带着人去尚宫局去冰,正好在转角遇见了自己从前的小姐妹燕兰。

“燕兰。”木锦迎了上去,见燕兰眉宇间似有愁色,便问道:“怎么了?”

燕兰叹了口气道:“别提了。自从德贵妃掌了后宫之权后,说是要好好整一整尚宫局的风气,趁着皇上去了行宫,就开始在六司之间派人监察。”

她凑近了些低声道:“听说昨儿纪司衣不知怎么被德贵妃身边的阮素姑姑给责骂了,在烈日下跪了许久呢。”

木锦听着忍不住蹙起眉头。纪司衣因为上一次郑司制的事肯定是得罪了德贵妃,如今后宫之权在德贵妃手中,纪司衣一定不好过。

“那柳尚宫没有说什么吗?”

燕兰叹道:“柳尚宫一向是事情不闹大就不管的。而且听说德贵妃悄悄往尚膳司塞人,柳尚宫还是护着尚膳司多一些,便也没管纪司衣了。”

“我是发愁,你看咱们尚制司如今司制之位空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空降一位过来,到时候万一又是郑司制那样的人可怎么办呐。”

木锦也叹了口气,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尚宫局了,但还是关心着那些曾经的小姐妹的。德贵妃掌了后宫之权后,虽然仍维持着表面的端庄贤淑,但是她身边的人却是排除异己,收拢权力。

但是如今赵晴若明哲保身,木锦也不好再插手这些事,只是安慰了燕兰几句,但却听到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木锦姑娘?”

木锦和燕兰一回头,见是德贵妃身边阮素姑姑,急忙问了个安。

“阮素姑姑,我是来替郡主取些冰的。”

阮素走上前来,道:“取冰还是说闲话?”她转头看向燕兰,语气严厉了起来,喝道:“娘娘最近就发现尚宫局里有好些懒骨头,果然这就又有一个不好好干活的!再拖拖拉拉,小心我把你扔到正刑局去吃板子。”

木锦见状忙道:“阮素姑姑息怒,燕兰是我叫住说话的。”

阮素见木锦出了头,挑了挑眉道:“木锦姑娘不用着急,我不过是说她几句。身为奴婢为主子办事,哪里能容得这样偷懒。我们娘娘从来宽厚,如今掌了后宫之权心中惶恐有负皇恩,我自然是为了娘娘也要表现得严厉些。”

木锦道:“奴婢不敢指摘姑姑,只是不想燕兰无辜受罚而已。德贵妃娘娘执掌后宫,宽厚和严厉都是娘娘的贤惠之道,都是应该的。”

阮素看着木锦这般巧言如簧,还想再刺她几句,却见于慎走了过来。

“哟,阮素姑姑,真巧。”

于慎上前道:“怎么,咱们木锦姑娘不懂事,惹了姑姑您生气?那我得替她向您赔个不是。”

说罢,于慎转身向木锦道:“让你拿个冰还磨蹭,一会儿热着郡主可怎么好?”

于慎可是一早就跟在赵晴若身边的,而且认识江运兴身边的人,这个阮素是知道的,所以见了他还是换上了一幅好脸。

“无事,只是别的宫婢偷懒,我训诫几句。既然郡主等着冰,那你们便快回吧。”

“谢谢姑姑了。”于慎笑着对阮素道,拉着木锦走了。木锦走了一会儿回头看去,见阮素还在责骂燕兰。

回了永安殿后,于慎拉着木锦将这事说给了赵晴若。

“当真?”

于慎回道:“可不是,我看那个阮素这几天总凶着一张脸,在尚宫局里晃悠。”

木锦看了看赵晴若,突然跪下道:“郡主,是奴婢多言,给郡主惹麻烦了。”

赵晴若忙扶她起来,道:“这不关你的事。前几日德贵妃在太后面前说纪司衣做事不当,我帮纪司衣说了几句话。如今阮素这样,是透过你来挤兑我的。”

德贵妃掌权之后,最为眼中钉的,就是这个曾经和郑司制作对的纪司衣。不过有太后和柳尚宫在,她一时间也无法撤了纪司衣。而纪司衣之前帮了赵晴若不少忙,赵晴若自然要为她说几句话。

一旁给赵晴若扇风的竹容哼了一句:“原来宫里头都说德贵妃是多么宽厚贤良的人,如今掌了权,倒是维持不住这份宽厚了。”

赵晴若叹道:“如今她已是后宫第一人,现下皇上又在行宫,她自是可以放开些手脚了。”

“你往后,就回来我身边吧。这样以后遇见她们,至少有几分回嘴的底气。”赵晴若对木锦道。

木锦有些惶恐地看了赵晴若一眼,道:“郡主……”

赵晴若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护着你。”

另一边,重华宫里。

“你确实看见木锦和燕兰在一块儿说话了?”德贵妃喝着冰镇的酸梅汤,问向刚回来的阮素。

“是,娘娘,看她们的样子还挺亲密的。”阮素回道。

德贵妃还记得燕兰曾是当这太后面检举郑司制的宫女之一。听到这话不由得再次怀疑起了赵晴若。

这个小丫头不会真的是背着她有些什么小动作吧?

德贵妃又想起前几日赵晴若为纪司衣说话的事。

如今自己虽然掌了后宫之权,可到底还有个太后在。柳尚宫本就是太后的人,自己也使唤不动。而曾司膳为人刻板,油水不进,柳尚宫又将尚膳司管得严,自己插人都插不进去。反倒是尚制司已经在自己手里,不用担心了。

但是尚衣司也是个应该要握在手中的地方……只是有赵晴若在一旁,她和纪司衣走得近,又得太后喜欢,倒是将事情弄得有些棘手了。

这个安南王之女,当初就应该多留一手,让她好好待在永安殿就是了。

德贵妃想了想,对阮素吩咐道:“阮素,最近天热,本宫总是头晕。听说太医院那个新转正的佟太医医术不错,改日让他来给本宫瞧瞧。”

“是。”

……

周郡行宫,群山静湖,是夏日里不多的清凉之处。

祁谨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日日有1佳人陪伴,倒也惬意。

这一日宜嫔施嫔还有那个弹琴的姑娘孟清歌陪着祁谨游湖。

“皇上你看,那边飞过去一只白鹭。”佳人的声音如山泉清灵,很是悦耳。

祁谨抬眼看去之间余光掠过一道白影,偏头宠溺地看着孟清歌道:“不过白鹭而已。宫中御花园还养着几只孔雀,等回去了让你看个够。”

孟清歌闻言娇羞地笑了笑,看着祁谨眼眸满是他的倒影。

一旁的宜嫔听见这话却是皱了皱眉。自从遇见了孟清歌,祁谨便日日都要她陪伴。她倒也不是嫉妒孟清歌,只是那个女子顶着那样一张脸,总是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宜嫔这样想着,便出声道:“皇上。我看孟姑娘姿色是好,但毕竟出身卑微,若皇上想将孟姑娘带去宫中,怕是不太合适。皇上喜欢她,就将她放在这行宫,也是可行的。”

孟清歌闻言,垂下了眼,面上不自觉露出一些委屈之色。祁谨蹙了蹙眉,刚想开口,却听一旁的施嫔道:“宜嫔姐姐这是多虑了。身份卑微又如何?我看孟姑娘这样的人儿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再说她得皇上喜欢,就算是家世卑微,如今也是身份贵重之人了。”

祁谨听罢,赞扬了一句施嫔。孟清歌则暗暗看了一眼施嫔,眼神深深。

宜嫔见状,不在多话,而是悄悄拉着施嫔去了另一处。

“你怎么回事?你是看不清她那样的长相吗?让她入了宫去,万一又是一位怡贵妃……”

施嫔浅笑着拍了拍宜嫔的手,道:“宜嫔姐姐放心。如今皇子大都成年,而那个孟姑娘又无亲眷,就算皇上宠她,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宜嫔撇了撇嘴,道:“我倒是不信。我觉得她就是个不安分的人。”

施嫔道:“安分不安分总要日后才知道。如今皇上正在兴头上,咱们不好做个恶人。”

见宜嫔点点头不再多言,施嫔唇边的笑容更盛了。

她也觉得这个孟清歌不是个安分的人,但就是不安分才好。

当初德妃生有四皇子,家中又在富庶的扬州,不照样被没有子嗣没有家世的怡贵妃压着。如今又来了一位,她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坐在贵妃之位上。

再过几天他们便要回京了,但是施嫔已经忍不住想要看见德贵妃见到这个孟清歌时的表情了。

湖畔。

一身墨衣的男子在岸上负手而立,湖风迎面而来,微微吹乱了他的头发。山色湖光相映,男子身处其中,身上的坚硬被压下几分,多了些恬静潇洒。

这时,祁政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是他的贴身侍卫燕铭。

“如何?”

燕铭恭敬地回道:“张公子已经安顿好了。”

祁政点了点头,又问道:“孟姑娘呢?”

“属下查过了。她父母双亡,早早就被卖到了当地的歌舞坊,做卖艺不卖身的舞姬。这一次来行宫是因为当地官员为皇上安排歌舞,为求新鲜,没有从官家里头找,而是找了那个在当地名声远扬的歌舞坊。她就跟着来了。”

“这么干净?”祁政蹙了蹙眉道。

“是。江统军和属下查问了许久,没有查出她与什么可疑人接触过。”

祁政抬眸看向祁谨的船,眉仍皱着,喃喃道:

“太干净了。难不成,真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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