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难耐

程歌听了一圈下来，觉得这个项少龙是个很好的管理军队的领袖。打仗好不难，难就难在能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并不断提升的。他正是做到了这一点。

可程歌不是不气的。项少龙对待士兵那么赏罚分明，凭什么对她这个“弱”女子这么恶劣？不，何止恶劣？简直是残暴！惨绝人寰！

从交谈中，程歌知道这个老实的狱卒叫孙伏良。那个大个子叫叶全，就是第一晚说三天就出去的那个，早上已经被放出去了。瘦弱很安静的那个叫廉和，没入伍之前是书院的教席，难怪老是拿着书看。还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叫海禄星。这个人就是操练的时候老偷懒，被队长报上去之后关进来的。

叶全这个大嗓门走了之后，牢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正好给了程歌时间仔细考虑自己今后的出路。

身处异世，以后的生活如何还不知道。但怎么也不能成为阶下囚。所以现在的首要事情，是从这里逃出去！

她仔细研究过这里的环境。从她牢房的气窗看出去可以看到天空，代表墙壁外面就是自由。但是先别说那个气窗这么小，单是她够不够得着那个气窗就已经是问题了。

牢房的地是泥地，代表这里是一楼的可能性最大。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地下，可她手里没有工具，她不可能挖出去。而且她正对着孙伏良，很难躲过他眼皮底下挖地道。

那么出去的路，就只有正门了。这个牢房建得很规整，门就在孙伏良的桌子旁边，三层台阶踩上去，就是大门。可那门是往外开的，每次有人把饭送到门口，孙伏良推门出去拿了就又关上。从程歌的角度，没办法看清外面还有没有其他的守卫。更不知道外面的通道是怎样的。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程歌，就根本不是问题，遇到守卫一路打出去就好了。可是现在这具身体，只能说没这个硬件条件。

程歌开始利用牢房里的一切进行锻炼。她撕下了衣角，扯成条条，把自己的头发扎起来。衣服太大，她就卷起了衣袖和裤脚。先是体力，没有跑道，她就在牢房里绕圈跑。调整呼吸，保持匀速，往往跑上一个时辰。

然后是力道。仰卧起坐、俯卧撑，她把脚搭在栅栏横着的那个木头上压腿，只要能锻炼到她身上肌肉的办法她都会做。为了让身体更有柔韧性，她练瑜伽。怪异的动作总是让孙伏良和廉和、海禄星他们面面相觑。但她做得非常漂亮，总是让他们看上很久。

当身体比较协调之后，程歌开始练拳。卷起毯子，拿稻草包了竖靠在角落，她拿这练起了拳击。动作优美，很有力度，看得三个男人很吃惊。她连擒拿手，没有对手，就练动作，有时也会抓着包稻草的毯子当对手。可惜太软不方便练习。

条件有限，训练方式还是相对单一，并不如以往在训练馆有效果。可是程歌，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力气，攻击力逐渐在恢复。

“跑步？”项云龙的视线终于从地图上离开，深邃的眼里有些疑惑。

他让陈衍派人盯着程歌，从那一日起，每到这个时辰就会有人回报。而陈衍，会立刻跑来汇报给他。他知道这女人不会在牢房里绣花，但是……跑步？

“是的。”陈衍回道，“跑步，练拳，打草人。她好像是在操练。”只是这操练的方式，太怪了。他安插在牢里的眼线回报了之后，他就忍不住立刻过来报给将军。

项云龙仔细听着，听到“操练”两个字的时候，右边的眉毛挑了起来。

有点意思。

那晚她攻击他时的方式、动作，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他在各地征战无数，去过不少奇异的地方，包括最西面的嬴国，得见那里奇怪的蛊术。所以他知道各种武艺招法各有千秋。或许她是三王爷从外招募的也不奇怪。

“继续盯着她，她任何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是。”陈衍领命出去。在他走出门口的前一刻，忽听到身后将军的问话。

“伤好了？”

陈衍顿了下，但立刻反应过来。“好了。”

“你去吧。”身后的回应镇定无波，陈衍离去。

待陈衍离开，项云龙脸上的镇定顿时瓦解，他懊恼地丢下了地图，站到一旁背着手，对刚才的问话后悔不已。

他关心干嘛？能跑能跳能打拳，就一定是好了。他却还开口问？

不行！这个女人，等他查清三王爷的目的之后，一定得除掉！

项云龙操练军队是有一套系统方法的。除了普通的体力、力量、技巧等基础训练，还会安排对阵。他会划分几个阶段，每个阶段安排几天，或者几周，把士兵分成两个编队。一个编队用别国的列阵，另一个编队则用自己的。两个编队实战拼杀，借此来练习，也能整理出更为有效压制敌方的方法，从而改善自己军队的列阵。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这向来是两军对战的不二法门。

“三队，出列！”

“四队，插到三队位置，然后包过去，对！”

“二队的，跟上！”

校场上，两支队伍变换着列阵，负责的副校尉扯着嗓子喊着，进行修正。

项云龙身披战甲，坐在高台上看着。他没有带盔，一头长发束起在头顶，长长的发辫拖在脑后。他看着场内，一双眸平静无波，黑亮深沉。

“方进，把二队拆开，两边插上试试。”他开口作出调整，下面立刻执行，果然得到了不同的效果。本来被动的局面立即改善成主动攻击。

这时，二队边上从右边包抄过去的几个人里，有人不随着队伍的速度，提前插进去了。他人高马大，几下把人撂倒，对方的队伍乱了。可是他独自攻进去，很快被人断了后路，把他围了进去。情势逆转，他被几人包围群殴，他仗着自己身高体长，气力又猛，又弄倒了几个。但总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擒了。

“叶全！怎么又是你？”负责训练列阵的步兵校尉方进一看清楚乱来的人，气得大吼，“你早上才从牢里放出来，又给我生事？”

这个叶全，热血。总是不听从命令，一练就忘我。上次操练的时候，也是不听从命令，一个人就往前冲，被罚了关了七天。没想到一天都没坚持到，又犯错了。

被摁到在地，叶全的脸被人压在校场被晒得发烫的地上，含糊道：“大……大人，我这不是刚从牢里出来，还迷糊着吗。”

话一出，惹得校场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连项云龙眼里也有了一丝笑意。这个叶全，他可是记住了，几次三番都出状况。步兵，不适合他。看他腰腿有力，虽然鲁莽，但出手很准，每次都是几下就把人撂倒。和那个程老三倒是有点像。假以时日，会是个不错的骑兵。

于是项云龙把方进叫过来，转达了自己的意思。待今日操练结束，再执行。

底下又重新列阵操练，但项云龙有些心不在焉。都是因为刚才叶全的那句话。他皱起眉来。叶全一说到牢房，他就难以克制地想起那个女人来。

他应该审问她的，但他就是推迟了不想去。他把这种想法归结为自己对三王爷的人的深切厌恶。但是他的眼前总是闪过她的样子。听了陈衍的报告，这种情况就更明显。

现在下面站着那么多大男人，他眼前就是不断闪过她那张清丽的脸，和那截惨不忍睹的后背。

项云龙的脸色逐渐阴霾，搞得边上的几个副将有点看不懂。难道下面练得不对？他们只是联想到军队的操练，哪里知道将军心里是因为个女人而烦躁。

罢了！他还是去走一遭。早些知道三王爷的意图，早些处置她，他也不必老把她记在心上。

午膳后，项云龙只带着陈衍来到牢房。孙伏良吃了一惊。连忙迎接。

“将……将军！”一见项云龙，孙伏良就要跪下。

“噤声。”陈衍拉住他手臂，让他不要说话。孙伏良一开始不太明白，但看到将军视线直往里去，就有些明白了，连忙乖乖地在一边站好。

哎呀，将军终于想起挽如来了！

项云龙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原地远远观看。

她正伏在地上，以掌撑地，脚尖着地，身体成一直线，然后身体下压。

这是在锻炼手臂和腰部力量。项云龙不喜欢女人习武，因为太难看。除了江湖上的那些高手，女人练武就会变得粗俗不堪。可她不一样，她动作平稳，做起来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