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92 镇国公府
常溪带着常庭治去了京都北大街,刚下马车,便见林纪正双手捧着下巴坐在院门的台阶上。
“林纪,”常庭治看见他很是高兴,他都很久没有跟他玩了,他托常溪给他带的窝丝糖他都吃完了,没想到刚下马车就能见着他了,他跑过去,将他拉了起来,说:“你怎么坐在这儿呢,如今天冷了,坐在台阶上冰凉凉的,会受风寒的。”
林纪看见常庭治也很高兴,虽然他还有一些事情想不通,但现在一看到常庭治他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呢?你之前为什么不过来呢?我好想你。”林纪说着,又向常溪笑了笑。
常溪便也对他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董菁和荣王那儿是怎么跟林纪说的,又或者是什么都没说,但看见林纪又像以前一样过来这儿找她,她便也觉得松了口气,她并不认为因为大人的事情,而去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受到牵连,所以以前是怎么对林纪的,如今她也没有改变。
“进屋去再说吧,”常溪说着拉着林纪与常庭治的手,又问林纪:“你什么时候坐在那儿的?下次别这样等了,可以让老高给你开门。”
“嗯。”林纪乖巧地说,又看了看常庭治,两个小孩子相视一笑。
等进屋了,常溪便拿来老高烧好的热水泡了壶茶,又给他们两个小孩子拿了放在这儿的一些蜜果饯子。
常庭治便拉着林纪看常溪最近画的画册,两个人在那儿叽叽喳喳的,像是许久没见都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似的。
常溪笑笑,便任由他们在那儿讨论,自己铺开纸张,看着外面的庭院,忽然心血来潮想要画一张这庭院的一景一物,不管以后怎样,这张画也许以后都会是很珍贵的记念与回忆。
常溪并没有问林纪前几天怎么没有过来,也没有去想荣王如今知道她就在隔壁心里会怎么想,她也并没有想着要去修复荣王和林适之间的关系。
所有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有些事情想不通的,只是因为你在这个年纪,也许在某一个时刻,你就会忽然地想开了所有的事情,水到渠成的,恨也消散了,执念也消散了,因为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梁家的布庄店里,常庭颐正好跟着掌柜的去进货回来,他可是离开京都八九天了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京都这么长时间,不过这一次倒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常庭颐正帮忙着把马车上的几大箱布料拿下来呢,无意中一督,咦,对面怎么站了个面熟的人?
“那个,你先把布料搬进去啊,我一会儿再过来。”常庭颐跟两个小工说了一声,便拍了拍手掌跑到对面的街道去。
周雨茹其实只是出来散散心的,哥哥给她来信,说是娘亲的身体不太好,催她回老家去照顾母亲。
其实她不大信,因为娘亲上一次来信时跟她并没有提过这些事情,倒是说哥哥想在老家给她谋一门亲事,无非是想从中获得些好处,哥哥那人品性不好,叫她千万别听他哥哥的来信说的,免得回老家后被哥哥给卖了。
所以周雨茹这些天很是心烦,她也不知道母亲的身体是否安好,也不敢就这样地回去,怕哥哥当真只是诓她回去,然后抓着她嫁给不知什么人,那就糟了。
刚才她就是随意走走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了常庭颐,只见常庭颐很卖力地在干活,她想,若是她当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那该怎么办,毕竟梁家只是她的舅舅家,可若是哥哥当真对她有什么图谋的话,怕是舅舅家也不好多管。
之前她是不大看得起常庭颐的,长得又不好看,除了身材人高马大之外,其他方面像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可是如果当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与其被哥哥卖了,那还不如嫁给他的好,起码他还算是个好人,待她也还不错。
常庭颐跑了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周雨茹说:“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愁容似的?在梁府过得不好呀?”
周雨茹有满腹的心事,但又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淡淡地道:“没有呀,梁府是我舅舅家,我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那你是因为有别的心事?”若是论察颜观色,常庭颐可就是个人精了,周雨茹有心事,他自然能看得出来。
周雨茹往前慢慢走着,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舅舅家的布庄里?”
常庭颐笑了笑,“我现在不是在学做生意吗?所以你表哥就让我过来这儿先学着呗!”
“那你是刚回来?”她刚才可是看见好几大车的布料呢,这个样子看来是刚从外地进货回来的。
常庭颐笑道:“是呀,这一趟出去可是长见识了,去哪儿进货,怎么看布料的好坏,怎么跟人家谈进货价,又怎么样的去提要求,嘿,真是一门大学问!”
周雨茹听他说得兴起,便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呀,再怎么说的,也是一场朋友嘛。”
周雨茹叹了一口气,看着常庭颐,或许找个人说说烦恼也是可以的,于是把哥哥的来信催她回去老家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担忧之类的烦恼都跟他说了一说。
“你就是为这个而烦呀?”常庭颐嗤笑一声,“你怎么不找你舅舅说一说呢,你舅舅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到处都有人脉,要打听你母亲是否生病了,又或者是你哥哥是不是当真为你谋了什么亲事,让你舅舅打听打听不就清楚了吗?”
周雨茹想想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让人去打听,一来一回,传回来消息时也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若是母亲当真病了,她又岂能呆在京都等消息?
“不说了,”周雨茹淡淡地道,“你还是快回去吧,我看店里忙得很,若是出来久了,怕是掌柜的有意见。”
常庭颐也不敢出来太久,只是看周雨茹这样子,又实在是担心,最后只好说道:“那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若有什么事情,就来店里找我。”
“嗯。”
常庭颐便转身跑到对街去,周雨茹回头看了看他,其实他人还真的是挺好的,也许有可能她回去老家了,就不能再回京都了,她叹了一声,才转回身去。
过了两天,常大夫人带着曾宝玲和常月常溪到镇国公府去赴宴。
这个宴会还是赏花宴,只是比起上一次,似乎赏花宴的姑娘又更多了一些,常溪三人走进花园去的时候,只见满园子当真是人比花娇,大家都打扮得十分争奇斗艳。
当她们走进花园时,倒是有些目光或好奇或不屑地看了过来,不过多数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曾宝玲的身上,大概是因为上一次的赏花宴镇国公夫人对她的另眼青睐罢,曾宝玲是个心思敏感的,自然也是联想到了这些人向她看过来的原因,她心里略略有些苦涩,林适喜欢的人不是她,可是她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人不善的目光呢?
常溪看见曾宝玲略略苦涩的神色,心里不由有些歉意,她跟林适走在一起,对曾宝玲来说或许多多少少都带来了一些烦恼。
“宝玲,要不然我们过去那边水榭走走?”反正呆在花园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这些世家姑娘并不多瞧得起她们没落的常家。
曾宝玲淡淡地笑,“嗯。”
于是常溪和常月曾宝玲便绕到了花园后面的水榭去。
水榭这里的戏台还没开始开唱,但供各世家夫人姑娘坐的桌椅却都已经摆放好了,因此三人找了个风景好的一处坐了下来。
水榭的对面是男宾,此时也并没有什么人,戏台就搭在水榭的中间,此时也有几个戏台上的工作人员在那里搬着道具进进出出的。
池水的中间有一孔桥,桥不长却很别致,上面的石刻是几尊小狮子,从这孔桥可以由女宾看戏的地方通过男宾那边去。
常月说:“这镇国公府真是奢华,像这样的景致,真没几个世家能比得上的,也就魏国公府那一处的园子能跟他们比一比。”
常溪去看常月的神色,魏国公府,那是徐如意的家,如今听说纳兰云若和徐如意之间已经要定亲了,但常月此时说起时,神色并没有什么涩意,想来是已经想开了。
常月见常溪带着笑意看她,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道:“我早就想开了,其实说真的,我哪能跟人家魏国公府的徐如意比呢,刚才在花厅的时候,看见徐如意那端庄优雅的模样,我就知道,她跟纳兰云若极是相衬,纳兰云若即使是不娶她,那也不会看中我的呀,所以说,我干嘛不大方一点祝福人家呢!”
这话惹得曾宝玲不由看了她一眼,她的神色略略有些显得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她觉得常月说的这番话不单单只是说出来罢了,而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但常月神色间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反而站了起来,坐在栏杆处看那池中的水葫芦。
那水葫芦平时看着倒不怎么样,但如今深秋的季节,树叶都在枯黄掉落的时候,池里这些水葫芦倒是还绿油油的,却是显出了一派宁静的模样。
常溪也站了起来去看,却忽然看见对面林适的身影。
他向她招了招手,指了指那孔桥,然后向桥那儿走去,意思是他过来,让她也到桥那边去。
常溪不由有些为难,她回头看了曾宝玲一眼,只见曾宝玲微微垂了眉眼,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另一边去看水葫芦去了。
常月见了林适,倒是好笑,连忙推着常溪出去:“去找你的心上人去吧,我看世子也许是带你去见他外祖母呢,你还扭捏些什么?”
被常月这一打趣,常溪也不由笑了起来,便没再扭捏,走出了亭子往桥那边而去。
林适果然是过了桥,桥的两边植了一排排的桂树,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倒是幽静雅致。
林适伸手过来牵着常溪,笑道:“你们怎么坐到那儿去了,离唱戏还早着呢。”又握到她的手有些冷,于是用温暖的手掌替她磨搓着取暖,说:“下次出门该带个暖手的,瞧这手冰得,很冷吧?”
常溪笑笑,“也不算冷,只是我的手脚到了寒冷的季节总是暖不起来,所以摸着有些冷罢了,你什么时候到的?习姑娘呢?”
林适便握着她的手沿着鹅卵石小路慢慢走着,说:“刚刚才到,外祖母最近身体不太好,师父在松润堂给她看脉,小夕也在那边,外祖母很喜欢小夕,说是想跟师父商量着要不要给小夕找个婆家,把小夕给吓得马上就逃了出来了,兴许现在在花园那里找你呢。”
常溪想着习夕那活泼的样子,一听到林适的祖母谈起这个话题时,脸上神色肯定是很精彩的,不由也笑了。
林适却是也好笑地看着她,“外祖母想瞧瞧你呢。”
常溪低着头没说话,神色也显得有些害羞紧张。
林适看着她,想起了前两天两人在江边时的情景,不由有些口干舌躁,想要低头去亲她,又怕这在府里被人撞见了。
“你都跟你外祖母说了吗?”常溪也察觉到了,只好开口说话。
“嗯,”林适说,“等过完年,我让外祖母去常家提亲。”
常溪抬起头来看他,“这么快?”
林适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不快了,若不是顾忌着苏贵妃那儿,我都想现在娶你过府了。”说到这儿,他的神色凛了凛,“不过,也用不着多久了,皇上那儿现在对大皇子失望至极,若是不出意外,苏尚书那边很快就会有动静,只要顺利,很快便能完结这些事情。”
他手上的证据充足,只是扳倒苏尚书还不到时机,如今皇上几番仗打大皇子,这几天在朝上又有老臣对苏尚书最近的行为进行弹劾,皇上本就对大皇子不满,这样一来连看苏尚书也开始有些顾忌,所以苏尚书那儿应当是坐不住了,他只有扶大皇子上位才能保得住他现在的一切,只要苏尚书一旦有动静,他和太子这儿就能够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