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谈论
话是无形的刀。
昌平君的诛心之论，直接成为了卫书的催命符。
武政不知道在多年前就被卫书杀死的昌平君，是如何写出那封诛心之信，又是如何交到卫书手中的……
武政也不知道为何普普通通的蜀山一行，竟会让卫书陨落在白帝城……
武政目光悠悠，心情复杂。
章贺身为武将兼护卫，很快察觉到武政的情绪变化。
本该是冷漠淡然的气质。
但是见到卫书后，蓦然多了几分怀念、惊喜、感慨……
这让看着公主政、公子余长大的章贺，不由大为震惊。
心中蓦然出现一股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公主政从小性子清冷，少有情绪变化。
章贺记得上一次公主政有着这些情绪变化，还是得知她最亲近的兄长，公子余死后。
可是，卫书这小子又何德何能？
先王相托，章贺绝不能让公主政被蒙骗。
章贺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直挺挺地盯着卫书。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莫非就是凭借这副皮囊坑蒙拐骗？
管乐之才？
章贺心中不信，起了考校的心思。
“某叫章贺，奏国人，听闻阁下自比于管仲乐毅，有经天纬地之才！”
“不知阁下对当今天下局势，有何看法？”
卫书从杀死武政的种种谋划中清醒。
天下局势？
卫书的目光不由看向武政，这是她的问题吗？
他心中倒是升起了与这位传奇女帝，煮酒论天下的心思。
紫女适时默契地给卫书倒上一爵酒，卫书微微一笑。
一边想措辞，一边端起酒爵饮了一口。
“自周平王东迁洛阳，躲避犬戎祸患以来，周王室逐渐衰微，天下诸侯并起！”
“郑庄公、齐桓公、晋文公、兴穆公、楚庄王、宋襄公、吴王阖闾、越王勾践几位霸主争相迭起……”
“最终演化为，楚赵齐兴韩魏燕七国称雄，各主一方。”
“七国之中，又以楚、赵、齐三强鼎立！”
“楚国主江汉、齐国掌鱼盐、赵国霸北方。”
“其余各国纷纷归附于这三国之下，仰其鼻息，莫敢不从。”
“齐国，通商工之业，便渔盐之利，弛严刑苛法，尚仁治并辅以法，创稷下学宫，广招天下贤士议政讲学，国富民强……”
“赵国，自赵武灵王与诸国合纵，任用乐毅连下魏国七十余城，威震天下，斩断魏国中原霸主之位。”
（PS：天下世界观）
“而后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进行军事改革，赵边骑一跃成为天下强军……”
“楚国，跨地千里，幅员广阔，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自楚庄王问鼎中原以来，国力日渐强盛！”
“西控巴蜀之国，北接兴、韩、魏友邦，东临长江下游、淮泗小国，南慑诸蛮，乃是南方霸主……”
章贺高看了卫书一眼。
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公开的情报，算不上多么精巧。
但是能够将各国情况都能大致讲清楚，足以说明此人肚子里还是有货的。
可是章贺并不会夸奖。
尤其是这家伙眼高于顶，居然将奏国以“长江下游小国”一言而代，真是可恶。
“那么阁下以为，未来哪一国将会胜出呢？”
卫书端起酒爵，奇怪地看着章贺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楚国！”
“为何？”
“因为有我卫书！”
卫书话语平淡，可众人都能从中听到那股强大信心。
章贺一时间也被噎住了，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个年轻人。
不知道他真是哪来的自信？
纵使是威震天下的楚国老令尹，都不敢说天下归于楚国吧？
紫女面容异色，这番言论从卫书口中发出，简直是太违和了。
谁冲冠一怒，六军缟素，顷刻间江山易手？
武政的耳中仿佛又听到了昔年的太湖之谋，犹在耳侧。
章贺冷哼道：“呵呵，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
卫书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章贺。
不服？
既然章贺不服，那就把话说透了。
从小到大，卫书就不知道忍字怎么写！
“我闻天下之势，正如一场棋局！”
“一流强国做棋手、二流弱国做棋子、三流小国做棋子绞杀的棋盘！”
“不知章贺阁下认为，奏国，会是哪一种呢？”
卫书冷冷一笑，反唇相讥。
随后便一心喝酒，不再多言。
他只是将武政当做真正的敌人。
这番韬略也仅仅是试探武政的水准罢了。
至于其余人，卫书管他去死呀！
即便他没记错的话，章贺应该是有一个女儿，名叫章仪。
章仪，在天下的资料片中。
据说是融合了秦朝将章邯、唐朝汾阳郡王郭子仪的全新人物。
章邯与郭子仪。
毫无疑问，都是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物。
关键在于，章邯失败了，郭子仪成功了。
所以，这一次的章仪能在这个魔幻的时空中，拯救大奏帝国吗？
卫书觉得悬。
因为奏国保不准都要被他灭了。
还扶狂澜之既倒，做梦去吧！
章贺有个章仪的女儿，这也是卫书高看章贺一眼的原因，可也仅仅是这样了。
面对章贺的质疑，卫书直接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说服一个先入为主的人，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人总会更愿意相信他们认为的事情，事实如何对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除非卫书真的有一天统一天下。
但现在如何去证明？
所幸，卫书并不打算说服章贺。
有这功夫，多看一会养眼的紫女，不香吗？
“你？”
章贺听闻卫书羞辱奏国，肺都要气炸了。
又见卫书只顾看女人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绝对是诚心的！
“公伯！”
武政出声制止，章贺这才硬生生止住了脾气。
她也不知道为何，卫书和章贺上一世就是严重不合。
共事十三载。
章贺才终于对小他二三十岁的卫书，彻底服气。
卫书也终于对蛮横的汉子章贺表示认可。
当然，武政也绝不是偏袒于卫书。
章贺，在武政心中类似于公伯般的存在，虽然她并不会主动明说。
这位公伯对于奏国的热爱，是十分真挚且炙热的，容不得别人诋毁奏国！
这个时期的卫书，对于楚国的感情绝不比章贺对奏国的差！
而且，卫书对于匡扶楚国，一统天下的决心，也容不得任何人诋毁！
两个固执的人放到一起，除了不欢而散外，不会有其余的结果。
章贺问卫书天下大势，看似在考校卫书，可卫书又何尝不是在观察武政呢？
对此一清二楚的武政，也缓声开口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