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小祖宗
温兰芝对上宋窈决绝的眸子,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怕得很。
和硕亲王百年荣耀,宋窈在她弟弟一事上,与御史台中丞交好,为了她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她握紧手指道:“好,东西我都还你,按照清单还你……还不上的,你能否通融……还不上的,我拿银子抵债!”
“这就对了嘛,”宋衍之将账单递到温兰芝手上,“三天,我们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还不上来,别怪御史台翻脸不认人!”
能在御史台当差的是什么人?
闲着无聊连皇帝今夜宠幸妃子后,妃子迟迟不生都要参一本。
和硕亲王?手里无权,这么大的把柄,完全是他们冲业绩的机会,没人不想在和硕王府撕下块肉来。
温兰芝再气,再想掐死这群挥挥衣袖带走他们大半身家的贱人们,也只能忍着。
——
与此同时,和硕王府的后院内。
叶子辰断了腿,正躺在榻上养伤,“宋窈呢?不是说她来府里给我赔罪吗?人呢!”
听闻前院闹剧的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
叶子辰一把将茶杯摔出去,“宋窈呢?!哑巴了,舌头不要就给我剪了!我们王府不留你们这种没用的废物!”
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未等说话,便见温兰芝哭哭啼啼的冲进屋内骂道,“我们叶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宋窈这个贱人,她来退婚也就罢了,还要走了咱们王府跟宋老爷子拿来的银两……”
温夫人的话,宛如几个巴掌,响亮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退婚?”叶子辰不可置信,“宋窈要与我退婚?”
“她现在是攀上高枝了,谁不知道,太子住进了宋府,她给太子治病,保不齐叫人家给糟蹋了,肚子里也怀了,不然能跟我叫板吗……”
温兰芝只是这么一说,但这话到了叶子辰脑子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太子为何惊马?
他的小姑娘是谁?
他在品茶宴上看的,不就是宋窈吗?!
以往想不通的地方,在这一刻,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不能退!”叶子辰眼底忽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我要娶宋窈,我一定要娶!”
君晏污蔑他,折辱他,不把他当人看,他便娶了宋窈,睡了太子心爱的女人,再把宋窈这个破鞋休弃,让君晏好好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叶子辰心里滚烫一片,恨不得两时三刻将宋窈拖到榻上欺辱了。
堂堂太子只能捡他睡过的破鞋,想想就有种拔虎须的刺激感!
他的目光在地上的小丫鬟身上绕了圈,舔了舔唇瓣,“娘,你没把信物还回去吧?”
“还了!”叶子辰的脸色阴沉下来,温兰芝赶紧道,“但这不是想着她帮衬不到你,这才……”
叶子辰勃然大怒,“这东西你还,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何时为我这个当儿子的考虑过!君晏如此欺辱我……算了,别说了别说了!你出去吧!”
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温兰芝想着以后她是要靠儿子的,也不敢多说,只能好言好语的退下去。
屋内,叶子辰冲着跪在地上长了双杏眼的小丫鬟招手,“来,窈窈,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子,过来将我的外衫脱了,嗯?”
小丫鬟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要起身,却听那人羞辱道,“我叫你起了吗?宋窈!爬过来。”
——
与此同时,宋府厢房内。
“咯吱——”一声。
君晏手里的湖笔被掰断,他沉着双桃花眼,看向四大,一字一顿道,“叶子辰,叫她什么?”
“……”四大不敢回。
他想到他在叶府后院古树上看见的一幕,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厉害。
少年慕艾,大多有个尺度。
若叶子辰是醉酒,意乱情迷也就罢了。
可偏偏——
他脑子看上去比谁都清楚。
却还是羞辱宋窈,羞辱太子。
四大提起刀,“我替您杀了他。”
他转身要往外跑,君晏端坐在书桌前,他的脸隐匿在暗处,教人看不清神情,在四大开门的刹那,幽幽道,“罪不止死。”
不止。
四大品了一下主子的话。
身子打了个哆嗦。
“您吩咐。”他说。
“待在此处,”君晏将手里的画作放在一旁,看向窗外明月,“孤亲自去。”
“主子!”四大不赞同,“和硕王府高手众多……”
“等他出府。”今日算账,以叶子辰的脑子,势必要将此事怪在宋窈身上,他摸着手里的佛珠,似是在平复情绪,桃花眼里却翻滚着漆黑的乌云酝酿着巨大的风暴,“他总不能,一辈子在府里,不出来。”
“此事,莫要让宋窈知道。”
“是。”
——
另一边,喜春堂内。
是夜。
半夏早早退下。
宋窈坐在桌前,窗户大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越过小路,精准的跳到窗外的树上,继而落地,“六小姐。”
“如何?”宋窈喝着水,嗓音清冷道:“宋锦瑟和谁见面去了?”
“……小姐恕罪。”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垂着脑袋,“我与她到了城外一处凉亭,她离我只有百步远,我想凑近,可是跟着,不管我怎么走,还是在原地打转。”
宋窈蹙着眉,“没用我给你的符?”
“用了,但是,林子里的雾气太大,我怎么也跟不上她。”
宋窈的心情沉重下去。
对方有这种的本事。
看来,宋锦瑟要见的那位,便是替她们二人换命的。
“而且小姐,我发现,宋锦瑟回来的路上,她脸上的红痘消了,但身上却有点说不清楚的恶臭味。”
“下次宋锦瑟出府,你告诉我,我亲自去追踪。”
——
翌日长安城外的小村庄里,柳絮铺满一地。
儿童散学,灼灼烈日,喧闹又温馨。
装扮雅致的苏家客栈内,古画绘墙,美玉无瑕,木制的长廊上,摆放着各种娇艳欲滴的花儿,衬得这个客栈,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客栈的掌柜急急忙忙拿着信从楼上下来,“快!赶紧把花生瓜子撤了!还有这些花儿,都要撤了!”
店里的小儿擦着桌子,抬头,“为啥啊,苏管家,咱不得开门做生意啊?”
“做做做,做屁啊!”苏管家急着浑身的汗,“宋家那祖宗要回长安城,休息一晚,他见不得花生,也见不得花生生出来的花儿!”
店小二沉默:“花儿是花生生出来的?”
“别和男人讲道理!快,赶紧搬!别让他瞅见了发狂,给咱们店儿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