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冰原
彦逸飞冷漠的道:“你怎会来此?”
我将空茶杯丢到了桌子上,“咚”的一声茶杯稳稳放好。
我道:“自然是心情不好,便来你这儿杀杀人,缓解一下为师的心情。”
见彦逸飞盯着我的手,我将手抬起,有什么好看的。
原来是沾染了那散修的血,不仅染了我的手,还染了我半边衣袍。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随手捏了个净身决,干净如初。
我欺身上前,猛的抓住了彦逸飞的手,带着他瞬间去一个湖边,月光下,湖水斑斑点点,一轮明月印在其中。
初见他时,他矮我一个头,如今再见,他却已高我大半个头。
我凭空幻出一条小船,凌空踏步走入船头坐好,然后好笑的看着湖边的十分淡定的彦逸飞。
他飞身而起,落在了另一半的船头上,小船晃晃悠悠,慢慢朝着湖中心行去。
“师傅兴致倒是不错。”
“那是自然。”
看着对面那张和原起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怎么都生不出如对原起的那般憎意,心中也暗自觉得奇怪,都是同一个人,怎么就对凡间的他恨不起来呢。
这是我们自上次一别,已经十二三年了,才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城门口那里,他高高在上站在城楼上应敌,我兵临城下与他一战。
月光下,看的彦逸飞朦朦胧胧额的,唯有一双眼眸很亮很亮,与天上的星星也不遑多让。
“两国敌对,难得你还唤我师傅。”我对此表示很欣慰。
十多年来,我貌似也没教过他什么,但是满心的算计与他,不过也快了,等穷奇恢复了,我便杀了他,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我做我隐姓埋名逍遥客,他做他的上神原起战神,杀了他三世凡间转世,也差不多小小的报了一下仇吧,待他日他恢复身份,便不再与他纠缠便是了。
我与穷奇回混沌之地也好,回起芷仙境也好,总之是不会回魔界的,更不会留在这可笑的凡世间。
“是啊,硝烟四起,又多增了不少不必要的亡灵。”
怪我咯?
说的好像之前的战争没死过人一般。
“我看上你那凤珂国了,你若拱手相让,我们便相安无事啦。”
怎么可能相安无事,你这凤珂国就算真的拱手相让,我也不会要,恢复穷奇,还得靠你这上神的身份,身份越是至高无上,戾气便会产生的越多。
不等彦逸飞回答,我站起身又道:“出来转了转,吹了吹夜风,感觉整个人平静了很多,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
此时身处在湖中心的我们一个红衣飘飘的现在船头,夜风吹过时,发丝衣袍凌乱的随风飞舞,一个墨色锦衣坐在对面,颇有神祗风姿。
“这才出来,师傅便急着走,到底是出来吹吹夜风,还是真的只是来杀个人玩玩。”
他站起身,随后转了个身,将那修长好看的背影对着我,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支笛子,竟对着月亮吹了起来。
曲调很熟悉,犹记得那夜自梦中那片黄色花海中的茅草屋附近,那柳树下的白衣男子弹过此曲,我便爱上了这个曲调。
彦逸飞会这曲子,应该是在他还小时,我在他屋顶哼过吧,他记性倒是不错,一次便记住了。
这夜空就像天气般如此多变,未来找彦逸飞时,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这一来找他吧,满天繁星都出来了,还以为明日会变天,看来又会是一个艳阳日。
我坐到了船沿处,将双脚放进清凉的湖水里荡阿荡,水花四溅间,我不禁自嘲笑出了声。
想我这万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混混沌沌的竟也差不多万岁了。
偏头看向背对着我,正吹着曲子的彦逸飞,此情此景甚美,可惜入不了我的心。
我倒是挺羡慕彦逸飞的,他活的比我有理想,有目标,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一直为之努力。
待他一曲毕,他转身看向我,正好撞进了我的眼眸中,四目相对,我竟有些不想将目光移开。
不得不承认,彦逸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不过看到他眉间那点朱砂,我倒是有了丝不忍,不知道我击出的那枚绣花针穿过他眉心时到底疼不疼。
定然是疼的吧,连印记都有了。
“水凉。”
彦逸飞出言提醒我。
我笑了一下,对他道:“无妨。”
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河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双脚轻轻滑动,只听水花哗哗晌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晌亮。
我荡着水道:“你知道么,冥界有个冰原,那里很冷,那里的冰永远都不会化,那里也从来不会长任何东西,就如同我的心,冰凉刺骨,寸草不生。”
彦逸飞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回头看他,他或许也觉得我可笑吧。
是啊,也许我活着,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待我好的人,我便想拼命待他们好,就怕他们会离开我,可是最后,一个一个都离我而去。
我站了起来,转身走近彦逸飞:“夜风凉,我送你回去罢。”
想来也甚是可笑,我是彦逸飞的师傅,这事因当时那任性的一些话,导致彦逸飞果真将拜师之事公告天下,弄的天下皆知,如此算来,他也算是我唯一一个正二八百的徒弟。
他竟然成了我由始至终唯一真正有关系的亲人。
这个我最讨厌的上神原起,这个我杀了两世泄愤的人,这个人,如今成了我唯一的徒弟,成了我凡世间唯一的亲人。
我抓住了他的手腕,准备带他瞬移回到他的房里,却不防,他张开双臂,将我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心跳很有节奏,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感觉很有亲切感,他说:“以后,你的心里总会开出花的。”
开出花?食人花吧。
我推开彦逸飞,带他瞬移回了他的房间,我放开了他的手,走到那面被我撞破的墙洞前。
我伸出手,一阵黑雾笼罩着那面破墙洞,很快,黑雾散去,墙面恢复如初,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障眼法。
地上的散修和血迹已经没有了,桌角的蜡烛已燃至了一半,烛火时不时跳动几下,我干脆一挥手,将蜡烛挥灭。
我道:“夜已深了,睡觉吧。”
然后渡步走到床前躺了上去,半晌见彦逸飞还徘徊在床前还不上来,我道:“你不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