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nbsp; 喜欢的话,我陪你。
“不是。”
林与鹤的唇。瓣有些发干, 他摇头, 努力解释。
“是朋友发给了我一个文档, 想让我帮忙打印,结果发错了内容,才打印成了这个。”
“朋友?”
陆难走过来,问。
“嗯。”
林与鹤下意识地把正面朝上的文件往怀里挡了挡。
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哥哥看见。
陆难走到他面前:“耿芝?”
耿芝是林与鹤的合伙人, 这次一起打印的合同就是他发过来的。
林与鹤犹豫了一下, 摇了摇头。
“不是, 是……方小姐。”
他不是有意想要出卖方子舒,不过这种事想来不可能瞒得住陆难, 而且毕竟方子舒身份特殊, 牵扯到方家和泰平的合作, 林与鹤不好隐瞒,怕耽误了什么, 最后还是说了。
“哦。”
陆难端着水杯,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
林与鹤有些无措地继续解释:“方小姐下午有个表要交, 我帮她打印了一下……”
他说着, 水杯已经被举到了他的唇边。
陆难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喝一点。”
林与鹤的唇的确有些干,他手里还抱着文件,腾不出空, 只能就着陆难的手喝了一口。
等他喝完,陆难才道:“什么时候交表?”
林与鹤说:“我打算下午一点去学校把表给她,顺便去寄个合同快递。”
陆难拿着水杯抿了一口。
“我送你去。”
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下午出门时,他也只是送完人就离开去开会了。
林与鹤悄悄地松了口气,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没过几天就到了周末,陆难找的心理医生到了燕城,林与鹤也如约去见了他。
这位心理医生之前一直在国外工作,这次见面也不是在心理诊所,而是在一个研究所的办公室中。
一见到那位心理医生,林与鹤就吃了一惊。
医生戴一副细边方框眼镜,温文儒雅,彬彬有礼,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脸上却完全看不出年纪。
林与鹤意外:“……谢叔叔?”
对方居然是他小时候认识过的叔叔,他。妈妈。的同事,谢明深。
虽然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过,不过谢明深的外表几乎没怎么变,所以林与鹤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
谢明深笑着,他的眼角带一点笑纹,『露』出只有到了这年龄才能积淀出的平和可亲。
“宁宁,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他说:“之前看信息时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
看样子,谢明深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林与鹤的妈妈是一位心理医生,七岁时,林与鹤和妈妈离开乡下回城读书,认识了同一家诊所中的谢叔叔。两年后,林妈妈去世,林与鹤被常年在全国各地出差工作的林父接走,之后也就和这个叔叔断了联系。
后来林与鹤学习心理学,在看文献时也见到过谢明深的名字,此时对方已经成了国外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学术成果颇为丰硕,俨然成为了这个领域的佼佼者。
林与鹤当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再遇见对方。
两人聊了几句近况,这次偶遇的确是缘分,不过这次的目的也不能忘,简单交谈之后,谢明深便将陆难请了出去,开始单独与林与鹤聊。
林与鹤也学过心理学,但一方面医者不能自医,再者他学的都还只是课本上的理论知识,没有办法与专业的心理医生相比。所以这次就诊,全程都是谢明深做主导。
林与鹤小时候认识谢明深时,对方就已经是很出『色』的心理医生,这么多年过去,谢明深的进境更深。他只是坐在那里,仿佛就能让人自然而然地给予信任,想要将自己倾诉给他听。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太明确的目的,气氛也很是放松,比起治疗,倒更像是聊天。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这次交谈就结束了,约好了下次的时间之后,谢明深就把林与鹤送了出来。
“这边有个项目,我最近一直都会在燕城,时间很宽裕,我们慢慢来。”
本来心理咨询也是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林与鹤点头,谢过了对方。
他出来,谢明深又和陆难交谈了些什么,然后陆难才和林与鹤离开。
两个人走下楼,陆难问:“感觉还好吗?”
林与鹤说:“还好。”
正值化雪,气温有些低,天空白茫茫一片,看不见蓝。
林与鹤『揉』了『揉』鼻子,室外有风,他的鼻尖被冻得有些冷。
林与鹤其实觉得有一点不舒服。
谢明深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专业水准毋庸置疑。林与鹤学过心理学,对他除了幼年结识的熟悉,还有一种专业上的向往和敬重。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林与鹤学过心理学,才总会忍不住去想那一个小时的交谈对话,总在思考其中的问话技巧,和属于医生的诱导。
尽管交谈很轻松,林与鹤依然生出了一种被探究的感觉。
他很清楚,其实这并不是因为医生,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也是经过这次交谈,林与鹤才发现,他的确在抗拒敞开内心。
而早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陆难就发现了这一点。
还帮他寻求了最专业的解决方式。
林与鹤并起双掌,『揉』了『揉』脸。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
慢慢来吧。
心理咨询的频率不算太高,基本每次都会间隔两天以上,一方面因为谢明深还有工作要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每次谈话对于林与鹤来说都是一场消耗,中间需要休息缓和,并不适合太过频繁。
而在做完三次咨询之后,林与鹤又收到了方子舒的消息。
方子舒说,陆难差人问她那个文档的事了。
那次错发之后,方子舒和林与鹤解释了文档的事,说那是自己的兴趣方向之一,是找到的文学资料。
林与鹤自己其实没什么想法,他对『性』和爱都不怎么在意。
但他知道别人不会这么看,对着一整张的『露』骨词汇,很难会有人平心静气。
林与鹤担心的,是哥哥的想法。
那种感觉就像是偷看小黄书被家长抓。住一样,林与鹤自小乖巧懂事,在自己父母那里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在陆难面前。
他只能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来安慰自己,努力想尽快忘掉这种窘迫无措的感觉。
可他却没有想到,陆难居然还在过问这个文档。
方子舒说:“陆董的助理找了我,问我你收到后有没有和文件内容有关的反应,我说了没有。”
虽然林与鹤不知道,但其实陆难从来没和方子舒直接联系过,之前有什么事都是通过方父,这次因为文档内容特殊,不好联系家长,才让助理去。
方子舒有些愧疚,这毕竟是由她的手误引起的。
她担心林与鹤会被误会,所以尽管这个话题私。密到似乎不太适合被讨论,方子舒还是决定和林与鹤说一下。
“那个文档里面的内容……就是bdsm,它其实是分成两个类别的。”
她轻咳一声,说。
“一类是文字作品,就像那个文档,它停留在纸面上,最多也就是被传阅,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些文字作品大多以幻想为主,与现实有所出入,和实际的区分也比较明显,很多『操』作读者都清楚不可能实现。
“另一种则是真实的虐恋行为,有人会真的去做这些事,并以此为乐……还形成了单独的圈子,这也是真实存在的。”方子舒说得有点艰难。
她最担心的,是林与鹤被误会成这一种。
“我和陆董的助理解释过了,说完全没有。”方子舒抓抓头发,“不过我怕陆董误会……”
陆难这样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看黄『色』小说的样子,可能直接误会成了后一种也说不定。
她说得不算很直接,不过林与鹤听懂了。
方子舒歉意道:“不然我再和他的助理解释一下……”
“……不用了。”林与鹤捏了捏眉心,“我和他说吧。”
“陆先生最近工作也比较忙,说不定就把这事忘了。”
方子舒说着好,心里却觉得,陆难会把林与鹤的事忘记的可能『性』不大。
两人又简单说过几句,电话便挂断了。
林与鹤捏住手机,顿时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的心情并不像是他和方子舒说话时的语气那么平静,事实上,当方子舒说真的有人这么做时,他就已经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静。坐片刻之后,林与鹤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方子舒所说的圈子。
外网的图片和视频资料相当『露』骨,几乎毫无遮掩,林与鹤看了没多少就直接关掉了。
这个圈子的确存在,而且比他想象中更庞大、深入、花样百出。
林与鹤越想越心惊。
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倾向,但真正的情况实际上也很难向人解释。而且方子舒发来的那个文档中还涉及了痛觉快。感,林与鹤回想起陆难在放假当天晚上说过的话——
“牛『奶』或许还有助眠的作用,那做。爱呢?”
“做。爱就是借别人的手,来光明正大地惩罚自己,是吗?”
男人说这些话时的神情与语气,林与鹤现在想起时还会背脊发凉。
可那文档里的内容,却正好和这话对上。
林与鹤简直坐立难安。
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去和陆难解释一下了。
更让林与鹤不安的,还有去做心理咨询时的事。
第二天的咨询结束后,林与鹤走出谢明深的办公室,在他学生的指引下去吃茶点,而在离开之前,他又看见了谢明深和陆难在交谈。
这几次都是这样,每当和他交谈结束,谢明深都会去和陆难聊。
林与鹤知道不能多想,或许两人谈的是其他事情。
但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像医生和家属瞒着病人在交谈病情了。
当晚回去之后,林与鹤经过仔细考虑,终于在睡前的卧室里,叫住了陆难。
“哥哥,”他抿着唇,“……我想和你谈谈。”
陆难正要把喝完的雪梨汤碗拿走,闻言,道:“怎么了?”
林与鹤不适合喝牛『奶』,但他喜欢雪梨。冬季天干,他的喉咙和气管都有些敏感,睡前喝点雪梨汤,正好能润一润。
雪梨清甜,林与鹤喝完后已经漱过了口,唇齿间还留有一点甜意。
但他此刻的心思却完全无暇顾及雪梨了。
“……是之前那个打错的文档的事。”
林与鹤浅浅地吸了口气。
“那只是个纯粹的误会。”
他已经考虑过很久,真正解释时却还是觉得很难。
“我没有相关的兴趣,没有做过那些……也没有想要借此寻求慰藉。”
卧室的隔音很好,林与鹤的话说完,室内就再听不见其他的动静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叮”的一声轻响。
陆难将碗放在一旁桌上,迈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单手撑在床铺,视线与林与鹤平齐。
“方子舒找你了?”
男人一开口就猜中了原因。
林与鹤“唔”了一声。
陆难说:“我的确去做了些调查,如果打扰了你,我向你道歉。”
林与鹤怔了怔,摇头:“没事的,我只是想解释一下我没有……”
“嗯,我知道了。”陆难望着他。
“宁宁,我会去调查,不是因为不想让你做那些。”
他抬手,帮人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额发。
“我只是想了解你。”
男人的手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贴上去。
“是意外的话就当个『插』曲。”
“是爱好的话,我陪你。”
“我陪你”这三个字被说得太过轻描淡写,以至于林与鹤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它的真实含义。
感情这个领域里,林与鹤完全是从零开始,或许之前还是负数,但从陆难身上,他却一次一次地亲身感受到了,喜欢这两个字。
原来有人会为另一个人考虑到这种地步。
陆难告诉他。
“我来,至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