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老大激动的眼珠子都红了, 这是什么?这是妥妥的物证。
老大觉得老二到这下彻底翻不了身儿了。
十三不信:“皇阿玛,太子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儿!儿子相信他,他这个人就算再不堪, 也不会做出如此不孝之事。”
四阿哥听完之后顿时觉得糟了,对着背后的十三踢了一脚,摁着他的肩膀跪下来。“皇阿玛, 他喝了酒,脑子里还糊涂着呢, 您可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老大这个时候很想把老二弄成叛逆, 心里面正想办法把老二早点弄死,听见四阿哥这么说, 忍不住冷冷一笑, “老四你别替他说话,他这是酒后吐真言。”
说到这里上前两步走到康熙旁边,“皇阿玛, 儿子觉得这件事儿不止老二一个人出手了, 肯定会有人居中策应。”
说完之后把眼神看向老十三。
老九不在, 老八转头看了看老十,他这个时候急需有个人出面应合老大,把老十三也打成叛逆。这几个小兄弟都有些不俗, 十四是自己亲弟弟, 将来好收服,十一脑子也聪明,就是身体太差,不足为虑。杨丹千好万好就有一条,他不是皇阿玛亲生的儿子,就算他真的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好事也轮不到他。
老八觉得,在夺取皇位的路上,敌人越少越好,十三是目前最值得警惕的那个小兄弟。
可惜了老九不在,要是老九在了这个时候肯定会跟老大一唱一和。
老八往后看了几眼,老十恍然大悟,对着老八点了点头,一步跨出,跪在老大后边。
“皇阿玛,二哥他会不会叛乱儿子不知道,但是老十三是绝对不会判断的,老十三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儿子愿意提头担保。”
四阿哥听了之后,对老十的眼中带了几分感激,老八怎么也没想到老十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在皇阿玛跟前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叹口气低下了头。
康熙转头看了看儿子,“就你那颗脑袋才值多少钱?天天在这里捣乱,退下!”
老十不愿意退下,“皇阿玛,儿子长这么大了,已经能分辨是非了,老十三真的做不出这种事儿来。”
“老十”,老八上前一步,将这个鲁莽的弟弟拉了回来,老大已经回头了,他两只眼睛里面能冒出火来,心里恨老十在这里捣乱。
四阿哥趁热打铁,跪下来膝行爬到康熙跟前,“儿子也愿意用头担保……”
话没说完,康熙眼睛一瞪,“这里没你什么事儿,滚出去,来人哪,将老十和老四都拉出去。”
门外跑进来几个侍卫,拉着他们兄弟两个往帐篷外边去,康熙又叫过来几个人,把老十三押下去,单独关押,不许他跟任何人接触。
帐篷里面只剩下老大和老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围着康熙,眼神悄悄的往康熙手中的那封信上溜了溜,太子的印信确实明明白白的盖在上面。
两个人心里面都有小算盘,老大这个时候急不可耐,“如此物证人证齐全,皇阿玛想怎么处置老二?”
康熙听了之后把信收起来,“朕这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他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了,有什么等不了的,等到朕到时候百年之后,这江山就是他的。等会儿把那逆子押过来,朕要单独跟他聊聊”。
听到康熙这么说,兄弟俩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这下要糟。
太子从小受尽宠爱,父子感情不是淡漠的,而是浓烈和充沛的。太子如果到时候痛哭流涕地跪在皇父跟前说自己糊涂了,或者是推出一个替罪羊,就说有人偷了自己的印信……凭着皇阿玛如此宠爱他,说不定这事儿就会翻篇儿。
不能让太子和皇阿玛单独相处,想到这里,老大已经急不可耐的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您难道还指望着他浪子回头吗?这事情已经做下了,他已经对不起祖宗对不起您了。”
康熙听了之后把眼睛眯了起来,“该怎么处置他需要你在这里教朕吗?胤褆,你是不是太急躁了?怎么一字一句都想把你兄弟置之死地。”
老大听了之后下意识的感慨反驳,但是他这个时候急得脸红脖子粗,两眼充血,整个人的表情特别急躁,说出来的话别说康熙不信了,连八阿哥都不信。
老八这会儿一句话不说,他静悄悄的站在一边看着老大跪在地上像个小丑似的盲目辩解,又说自己和老二关系有多么多么的好。
“愚蠢!”老八心里面忍不住评价了一句,你这个时候就应该说一句祖宗江山比兄弟情谊更重要,先打消了老爷子的疑虑,然后再点明你和老二的关系好,最后痛哭流涕的对老二做出如此不忠不孝的事情表示谴责,然后在老爷子跟前把话说明了,只要老二做出不孝不忠义的事情,你作为老大就和他不共戴天。
在这里盲目的辩解,把小时候的的事情说出来,说兄弟俩小的时候感情有多么多么的好,跟车轱辘似的没完没了谁愿意听!
老八觉得老大这么多年白混了,这话说的跟那些婆娘的缠脚布一样又真又长,老爷子这会儿肯定心里面起疑心了。
老大的话一时半会儿还没说完,他越是激动说的越多,越是想多说一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老二的关系好,可是他平时跟太子针尖对麦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康熙更是了如指掌。
康熙不想再听下去了,而且这个时候侍卫们把太子也押了过来。
康熙摆了摆手,示意老大不要说话,让人把太子送过来,太子衣衫不整,被五花大绑的推了进来,跪倒在康熙面前。
老大说的口干舌燥,他刚刚说完他和太子关系好,看见老二进来却是忘了刚才说的话,忍不住眼睛都瞪直了大骂了一声:“胤礽,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你要是有点羞耻之心,这个时候就应该自尽。”
“哼”,老二冷冷一笑,“皇阿玛,不管您老人家相信不相信,儿子绝对没有做出来如此对不起祖宗的事。儿子更没有做出来对不起您的事儿,儿子今天有这样的祸,也是因为儿子从小就是太子。儿子想了半年,觉得这太子不做也罢……”
一句话没说完,康熙站起来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再说一遍?”
“儿子说儿子从来没有做对不起祖宗和您的事,儿子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做太子……”
老八刚才听太子说第一遍的时候心里忍不住一跳,赶快转头看了看康熙,康熙已经气得额头冒青筋。
等到他就说第二遍的时候,康熙打了他一巴掌,回身跌跌撞撞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心口。
“滚,滚远点。”
老八一直盯着康熙,看他把手放到心口,久久没有放下来,忍不住眼神眯了一下。
而老大这个时候已经上前去,提着老二将他拖拽出了帐篷,老八弯腰一块退出了帐篷。
帐篷外面站的人特别多,其他几个皇子都在帐篷外边,老九上前一步,“八哥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十四也跟着挤了过来,“我刚才够果决吧”?
八阿哥想说话,看见四阿哥走了过来就把嘴闭上了。
四阿哥过来对着老十抱了抱拳,“十弟,刚才多谢你替老十三说话了”。
老十三满不在乎,“我也是实话实说。”
四阿哥今天对老十的印象特别好,“那也是你为人厚道,刚才整个帐篷里也只有你替他说话。你的恩情哥哥忘不了,到时候必有厚报。”
四阿哥说完之后扭头走了,老九拉了一把弟弟,“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跟他们牵扯上了?”
“大哥说十三是太子的帮手,我不信,就在皇阿玛跟前替老十三说了一句,我说的是实话……”
“十弟,”八哥忍不下去了,哪怕这个时候人多眼杂,他也想跟老十说你个棒槌,你知道你刚才差点儿落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面充的是什么角色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一派的?
看老八急了,九阿哥赶快挡在了老十跟前,“八哥,他就是个憨憨,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连皇阿玛都不跟他一般见识。”
老八气的扭头走了,老九没有追上去,拉着老十回自己的帐篷了。
康熙坐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心绞痛缓解了下来,哆哆嗦嗦的从荷包里的夹缝中抠出了一粒药丸,塞到了嘴里。
到这个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如果再被这几个小子气下去,自己真的可能会一命呜呼,刚才距离死亡是那么的近。
但是眼前的事儿不能不解决,天气越来越冷,外边儿的寒风呼呼的,没过一会儿,大臣和王公都已经来到了帐殿前面。
也只有少数人才能进去,其他人在寒风中等着,外边儿大风在刮,天气阴沉沉的,没过一会儿飘了雪花下来。
塞外的冬天来的特别早,风雪又特别的大,众人哪怕衣服穿的薄,哪怕没有防寒的东西,这个时候也只能站着等着。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种时候一个不慎人头就落地了,这一会儿大家没心情去考虑外部环境,都在心里面想着该怎么走关系才能脱了和太子的联系。
福全和汉官张廷玉在灯下看着这一封密信。
福全看了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心里面觉得这事不是他太子做的,但是有这封信在这里,还有太子的侍卫也参与了谋反,人证物证都有,这个该怎么说?
哪怕是想给太子讲清,这个时候也讲不出来了,福全嘴张了张,到底还是闭住了。
康熙看着张廷玉一直在灯下瞧着这封信,忍不住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臣还真的看出一点名堂来,”张廷玉端着蜡烛拿着信走到了康熙旁边,将信递了出去,把蜡烛凑近了一点,“您仔细瞧瞧这个印章,太子的印章奴才见过,平时留意了一下,您再看看今天这枚印,虽然有几分像,但是……”
康熙忍不住凑近,将信纸凑近了蜡烛仔细的看了看,在一个字的某一笔划,有个勾处理的太刻意了。
康熙开了之后,赶快把信纸递给了福全,福全凑到灯光下瞧了瞧,“要是张大人不说,奴才也没看出来”。
康熙就告诉旁边等着的侍卫,“把太子的信印拿过来”。
说完之后他站起来背着手在福全面前走来走去,“刚才太子在朕跟前说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你觉得他会不会让人刻了一个假印?”
“这?这种事奴才也说不清楚”。
康熙心里面发散思维:“会不会这小子做了两手打算,刻了一个假印,如果事情成了他就顺势把这事情认下来登基为帝,如果这件事没有成功,他就把事情推到别人头上,说是有人故意刻了自己的印章,目的就是陷害他。”
张庭玉的嘴角抽了一下,赶快把头低了下来。福全觉得应该不可能吧,太子至于这样吗?但是这话又不能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句话说不好,将来就可能会被清算。
“皇上,奴才觉得这件事儿还需要细细查访。”
“嗯!可是他那些侍卫怎么解释?要是有一两个,还能说这些侍卫背叛了主子,可是他那些侍卫全部参与了进去,他还利用了手中的印章,调集了周围的大军。”
“这……”福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廷玉悄悄的看了一眼康熙,看他走来走去,脸上面无表情,再联想到最近几天营帐里面的紧张气氛,觉得这件事估计不是一个人办下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面有人嚷嚷了一声:“皇阿玛,儿子有话要说。”
随后老大进来跪在康熙跟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老二已经百口莫辩了,只不过是他这个人不见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死鸭子嘴硬,不肯张嘴承认,儿子愿意亲自审理,绝对能还他一个公道”。
帐篷外边的人都听见了,有些人纷纷交头接耳,大家都知道太子和老大不合,如果要是把太子交到了他的对头手上,恐怕囫囵进去,横着抬出来了。
帐篷里面一直没说话,四阿哥在外边叫了一句,“皇阿玛,儿子觉得就应该交由皇阿玛信任的大臣来处置,不能由我们兄弟插手。”
福全在帐篷里面听见这句话之后赶快点头,“皇上,奴才觉得四阿哥这话说的对。”
“伯王!”老大怎么都没想到伯父居然不支持自己,反而觉得四阿哥这家伙说得对。
康熙点了点头,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夸岱进来。”
夸岱全身甲胄都进了帐篷,“皇上,奴才在。”
“从现在开始到回京,这段时间由你看着胤礽。”
夸岱抬头看了看康熙的表情,立即磕了一个头转身出去了。
康熙心里放松了一半,把老二交到夸岱手里,不至于被人折辱了,也不会被人虐待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对李德全说:“传旨下去,明天回京城。”
这一路浩浩荡荡,整个队伍显得死气沉沉,四阿哥又特别担心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不知道被谁看押着。
太子那边还好,没有受什么刁难,每次晚上驻扎的时候,人家还大大方方的从车里面出来,跟以前一样趾高气扬的到了自己的地方。
车队虽然在路上,但这个消息已经传回京城了,别人都在唏嘘不已,但是佟嫔却是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她跑到田蜜这里想办法,“姐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这孩子…真是不让我省一点心,你要说这个孩子喜欢管闲事我是承认的。可是他不敢管太子的那些事儿,他没这份胆量。”
田蜜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这会儿着急,但是你别哭呀,你这边乱了阵脚将来怎么救他?”
“跟您说句实话,我虽然养了三个儿子,但是将来的指望都在老十三身上,我也不求他大富大贵,最起码能平平安安的。如今十五和十六给我写信,我看了之后半夜哭醒。十三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上一次跟太子的事牵扯到一起,这一次又牵扯到了一起,要是这一次能顺利脱身,我就让他跪我跟前发誓,以后再也不碰这种事儿了。”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只说眼下吧,皇上在路上还没回来呢,等回来了咱们再想办法。”
因为大家的心情都特别沉重,而且都担心到京城之后被清算,路上哪怕再拖,可是一天必须要走多少路那是规定死了的,慢腾腾的整个队伍就这样到了京城,到京城之后,整个北方已经开始了又一轮的雨雪。
田蜜接着康熙进了承乾宫,看他的脸上突然有了很多皱纹,头发白了不少。忍不住心疼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看看你瘦了这么多,头发都要白了。”
“这一路回来,朕瘦了三十多斤。没办法,这几个孩子快把朕给气死了。”
两个人把人赶出去,关起门来康熙也没什么顾忌了,直接把话说了,“朕的计划里确实有敲打敲打老二的打算,把他逼迫的急了一些,并且也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成色。
可是没想到我们父子俩都被人算计了,我为了看看太子有什么样的胆量故意给他开了一道缝,让他去调集大军……太子犹豫了几天,他自己没行动呢,有人盗取了他的印信……朕心里面到现在分不清什么是假的什么是真的,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太子干的,还是说背后有人在谋取太子之位……”
他说话到现在都不能把所有的逻辑讲清楚,田蜜能感觉到,这个人开始迷茫和彷徨了起来。
“那当务之急要做什么?”
“假如说老二这个逆子自己做了一个假的调兵过来,到时候朕还按照原计划,假如说朕和太子鱼蚌相争,某一个人想要渔翁获利,那这件事就严重了。”
所以他特别着急,一整晚没睡着。
夸岱回到京城之后,把太子交给了其他人,算是完成了旨意。
过了两天,康熙把这个表兄弟叫到跟前,“这一路走过来,你看上的逆子到底有没有悔过之心?”
“这一路上太子都在发呆,奴才也去问过几句,但是您也知道奴才是您的人,早些年的时候跟太子关系也不好,太子对奴才爱答不理”。
“这么说你觉得这事儿真的是太子做下来的?”
夸岱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在你跟前奴才就不说虚的了。奴才瞧着不像是太子做的,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这件事做也就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他既然不承认,十有八九是没有做。”
康熙摇了摇头,“只要他不承认,朕就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这小子是死活不肯说出他做了这件事”。
“奴才说一句,如今事情闹这么大,他承认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说难听点的,这屎盆子都已经顶到头上了,黑锅都已经背在身上了,想要脱身最起码能丢掉半条命,就算他死鸭子嘴硬一直不承认,能对如今的局势有什么改观吗?奴才最近一段时间听说有人主张废了太子另立贤明,朝廷里面已经有了这样的呼声,将来声浪越来越大,太子将来未必是太子呀。所以做了就是做了,没做也就没做。奴才觉得他没必要为自己说慌。”
不一样,做了就是乱臣贼子。康熙听了之后想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夸岱走了几步,赶快又回到了康熙跟前,“不管二阿哥有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毕竟是您的儿子,更是皇后的嫡子,血脉高贵,不是奴才等人能低看一眼的。奴才听说最近二阿哥处境不好,火盆儿用不上,连条毯子都没有,大冷的天儿,这可是要冻坏人的呀。”
康熙听完之后瞪了他一眼,“滚滚滚。”
等到夸岱走了之后,康熙忍不住问身边的李德全,“老二最近怎么样?病了吗?这一路回来夸岱可没委屈到他,如今有谁刁难他了吗?”
“奴才这就去问问。”
康熙背着手在书房里面走了一会儿,脑子忍不住的回忆起田蜜昨天晚上跟他说过的话,“一个太子养了这么多年,手把手从小教,格局眼光自然是比其他人高,一时走错了路,咱们做爹娘的也要原谅他。
养孩子就是这样,从小到大哪能是顺顺利利的,只能是在他们不断犯错,咱们不断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中过日子。
不如趁着这件事儿借坡下驴,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将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让老二一家搬出宫和其他皇子一样过日子,将来要是有人比他强就另立新太子,如果没有人能超得过他就重新立他为太子。”
康熙想到这里,心里面已经同意了几分废太子的建议。
最重要的是田蜜的提议让康熙很心动,那就是将老二封为亲王,让他搬出去住。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就当没有发生过……可能怎么会没有发生过呢?其他人如何看老二?
康熙心里面对这件事有几分犹豫,正在御书房里转来转去,李德全回来了。
“门外有奴才给您禀报二阿哥的处境。”
随后就有一个侍卫过来跪在康熙跟前,把老二这几天受到的待遇说了出来。
老二被关在上驷院的马厩里,马厩也就是一个棚子,三面透风,大冷的天儿,那里也只有一把稻草,昨晚上又下了雪,寒风呼啸,他就躺在风雪里。
今天早上人都已经发热了,直到中午才有人给他问诊。
康熙听了忍不住瞪了眼,“他到底是朕的儿子,如今还未定罪,怎么就有人敢如此糟蹋他?谁负责看管老二?”
这侍卫报了一个人名,康熙眯了眯眼,又让人查看管老二的人是谁的门人?
随后就有消息报过来,这个人是老大的心腹。
“老大这是想要弄死老二呀。”康熙又觉得心口有些疼,李德全赶快扶着他坐了回去,拿了一枚药丸给他。
康熙忍着心绞痛过去之后,让人把他几个儿子叫过来,等儿子们来了之后,他劈头盖脸就骂老大。
老八悄悄的注视着皇父的脸,见他嘴唇青紫,脸色雪白,悄悄的把头低了下来。
老爷子特别生气,儿子们跪倒了一地,听着老爷子在上面咆哮。
特别是老大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康熙平时说话的时候就阴阳怪气,恼怒之下对着老大更是骂人,不带个脏字,但是句句诛心。
就在康熙盛怒之时,老三往前爬了几步,他觉得如今机会到了。
“皇阿玛,儿子有事要向前说,大哥诅咒了二哥,奴才的人亲眼看见大哥寺庙里面挂着一整个屋子的白幡,上面写着二哥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那些妖僧们天天往上面泼污血。”
“巫蛊!”皇子们的心头只出现了这两个字儿,康熙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椅子上,李德全赶快扶他。
康熙看着老大,老大明显的慌了。
康熙哆哆嗦嗦的吐出来一个字儿,“查!”
他坚持着坐直了身体,“让雅尔江阿过来,调集正黄旗人马,让雅尔江阿带队,把将寺庙包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来”。
传令的侍卫已经跑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
跪在队伍最末尾的是十六,忍不住喃喃自语,“三哥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声音小,但是屋子里面太安静了,这句话还是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康熙把李德全推开,站起来来到了老三跟前。
“你小兄弟问呢,这件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都看着老三,老三这个时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咽了一下吐沫,“儿子去年的时候听说了太子有些不堪,那个时候儿子怀疑他是中邪了,果不其然,一开始的时候大哥是拿鸡血,后来是用的女人的经血……”
康熙发现自己的心绞痛越来越严重,但还是一巴掌呼到了老三脸上,“真好呀,真好,老大算计老二,老三黄雀在后。”
这几天的事情彻底撕开了一家人温情默默的面纱,每个人的面目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康熙挥手让跪在最后的十五和十六退下去,“没你们俩的事儿,回去读书吧,其他人就不要走了,在这里等着雅尔江阿。”
十五十六退了出来,两个人四条腿跑得赛过风火轮,一溜烟儿的跑到后宫去了。
随着他俩进来,后宫的娘娘们前后脚都得到了消息。
老大诅咒老老二,老三在一边看着。
惠妃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浑身都软了,“这个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呀?这种事是你能沾的吗?”更何况你又是幕后主使。
惠妃哭的撕心裂肺,已经能预感到宫里面即将血流成河,老大一家说不定就要倒在血泊里。自己这个做娘的也讨不了好,等着自己的不是一杯毒酒就是一根白绫。
荣妃哪怕是再不靠谱,也知道自己儿子做什么事儿了,她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雅尔江阿匆匆赶到寺庙里,他带的人有三千多,队伍奔跑起来光是马屁股后面的灰尘就能遮天蔽日,将寺庙团团围住之后有人冲了进去。
雅尔江阿进了诅咒大殿,忍不住在心里面叫了一声乖乖。
“乖乖的,跟大阿哥比,我那后娘真是个厚道人啊。”
这处大殿弄得阴风阵阵,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最角落里面,桌子上面摆了个骷髅,吓得雅尔江阿不敢过去,因为骷髅的眼睛里面冒绿光,看着特别渗人。
有一片地方,桌子上摆了一个稻草人,稻草人身上乱七八糟的插了很多匕首,稻草人的背后有一张白布,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写的字,黑乎乎四个大字:我恨太子。
有人悄悄的跟上雅尔江阿,“王爷,这些东西都要搬走啊?”
“一件别留,全部搬走,皇上既然让咱们来了,咱们就要把差事做好”。
很快该逮捕的那些喇嘛跳大神的全部给逮了起来。因为人手足够,这一些人还能给这些人编了分类。
雅尔江阿回去的时候,这群皇子们还在那里跪着,雅尔江阿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这家伙就是倒霉催的,因为年龄够,所以在旁边陪着大伙跪听圣训。
“皇上,奴才回来交旨,东西已经拿过来了,您要看一眼吗?”
康熙阴着脸点了点头,“既然拿过来了,就拿来让朕看看吧”。
雅尔江阿心里面对老大说了一声对不起:不是我故意陷害你,也不是我故意要出你的丑,实在是你这人做事太绝了。
“皇上,你要看什么样的?南疆的降头,南方的毒蛊,北边的扎小人,还有……”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还有萨满教的,挺多的,已经登记在册,每一种都有两三个分类,您先瞧瞧,你想看哪个奴才让人把东西搬过来,实在是太多了,恐怕全部拿起来铺展不开。”
康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面容痛苦的皱巴了起来,但是下面的儿子因为太震惊来不及观察老父亲,纷纷看着雅尔江阿。
“很多吗?”
“降头是啥?”
“一共多少?”
“真的假的?”
……
康熙把喉咙里面的血吞了回去,“没事儿,朕还没见识过这些呢,既然都有那就全部拿过来吧。”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雅尔江阿答应了一声,让人把东西抬上来。
四阿哥看了之后赶快把眼睛闭上,嘴里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十一吓得和扬丹抱在了一起,十四背后已经没人了,刚才两个弟弟已经走了,大白天的,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在自己背后站着,阴森森的,还不敢回头去看。
老十忍不住对老大嚷嚷了一声:“这么多不干净的东西,大哥,你是担心二哥死的慢呀!”
老七看着自己面前的白布,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大字,“我恨太子”。
老七:!!!
老大这是怎么想的?
老五觉得这也太晦气了,等晚上回家的时候一定要跨火盆儿,跨三遍!!!
老八心里面在想:自己到现在没儿子,是不是就是老大诅咒的?
老九心想:果然人心都是脏的呀。
康熙实在是支撑不住,整个书房里面全是这样的东西,两眼一翻人晕了过去。
老爷子都晕过去了,这些人也不敢走,只好在旁边守着,东西都已经被收了起来。雅尔江阿也等着皇上醒来,因为皇上醒不过来,他的差事都不算是交接完毕。
所幸康熙醒得特别快,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老大抓起来关在他们家,“将老大圈禁。”
就这一句话,康熙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雅尔江阿让人把老大拖了出去,将宗室人员圈禁也属于宗人府的职责。
老大的儿子弘昱,也被人接回去,他也要跟着一块圈禁。
老三!!
想到这个儿子,康熙恨的是咬牙切齿。你早就知道你大哥和二哥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能到如今这个地步吗?
康熙挥了挥手,“来人了,送你们三爷回去歇着吧,往后没事儿就别请三爷进宫了”。
康熙又开始阴阳怪气,众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考虑到老大已经被圈了,老三虽然没有明说被圈,可是这样子是招了老爷子的怨恨了。
侍卫们冲了过来,将老三也拖了出去。
四阿哥跟前已经没人了,自己孤零零的跪在最前面。老五趁着这个机会往后缩了缩。所以康熙下一眼就看见了四阿哥。
四阿哥整个人就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皇……皇阿玛有何吩咐?”
“朕哪能吩咐你们呢,你们只要不给咱找事儿就够了,个个都是大爷,朕算什么?一个糟老头子,还是个老不死的,拖累你们了。”
这些皇子们赶快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老八最有心机,磕得特别用心,没过一会儿脑门红了。
康熙又重新躺了回去,抬起一只手挥了挥手,李德全点了点头,对着这些皇子们弯腰:“几位爷回去吧,皇上累一天了,您几位明天再来请安吧。”
众人只好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久了,退出去的时候个个都是浑身酸痛,只好咬着牙忍着痛慢慢的挪到了门外。
十一被老五叫走了,四阿哥身边只剩下扬丹,扬丹看看兄弟们都已经走完了,忍不住问四阿哥,“四哥,怎么办?十三还关着呢。什么时候把他弄出来?”
这是好弄的吗?四阿哥回头看了看御书房的方向,“再想办法吧,今天你也不是没看见,老大残了,老三瘸了,老二还不知道将来结局如何呢,我就想:不会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