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无论齐亦清如何解释，只是时见歌太忙。
颜夫人都略带同情地看着他。
——那意思，是认定他已经出局了。
最终，齐亦清也放弃解释了。
……说了也是白说。
但他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上次和时见歌的对话，还停留在一周前。
……这两个月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久。
既然不能和对方联络，那么转发微博……应该不算吧？
齐氏办公楼。
杨助理正在废寝忘食地加班中。
自从老板最近越来越不爱工作后，他的工作压力就逐渐大了起来。
虽然说以前加班也是家常便饭，但那时候好歹老板也在旁边加班。
想着“连领导都在疯狂工作，他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瞬间就充满了动力。
然而现在呢……？
杨助理悲愤地看了一眼早已人去楼空的齐总办公室，心中痛苦。
唉。
别问，问就是资本家没有人性。
刚想到这儿，电脑右下角的群消息就闪烁了起来。
名为“今天也在努力加班”的齐氏助理群里，忽然间开始消息刷屏。
“我去，我就摸了会鱼，结果看到了什么？”
“啥，别卖关子，正对合同烦着呢。”
“哈哈哈是不是微博的那个？我也看到了。”
“老板，你终于也下海营业了吗？”
杨助理：？
作为第一特助，这种时候肯定是不能参与的。
他端起架子，装作没看见，默默打开微博。
一眼就看见了，齐氏官微转发了一条微博，还发了好几个“惊吓”的表情。
杨助理的目光挪到了转发的原微博上。
忽然就理解了，官微为何惊吓。
因为他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转发微博，赠送十万《末路追踪》电影票。”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问题是，这ID可是明明白白的“齐亦清”三个字啊！
草。杨助理第一反应就是，老板被冒用ID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要是别人，也不太可能轻轻松松地赠送十万张电影票吧？
再加上这个套路……
显然，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
杨助理迅速点开评论。
果然，和他拥有一样疑问的人不在少数。
“这人谁啊？”
“三无号，估计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吧。抽奖也不能兑现的，引流而已，散了散了。”
“兄弟们别转发了，别给这种人热度。”
“呃，为啥我搜这个名字，百度说是齐氏的总裁？？？齐氏官微还转发了，难道是冒用ID？”
杨助理：……
居然被人质疑是引流号。
老板，你也有今天啊。
笑归笑，这种时候就是检验他是不是贴心助理的时候了。
杨助理迅速联系上了微博那边的人，赶紧补办手续。
不出十分钟，齐亦清这个ID后面，就跟上了一个V。
——这下，可算是证明了齐总的身份了。
有了这个身份验证，齐总下面的评论风向也瞬间变了。
“卧槽我就刷新了一下，这后面就有V了！居然真是总裁啊！！！”
“我想起来了！之前和时姐一起走红毯那个超帅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他？啊啊啊活的霸道总裁啊！”
“我去，这是不仅要支持时姐演的电影，连投资的电影也不放过？靠，我磕了。”
“别瞎说哈，他和时姐都是亦歌的老板，也是《末路追踪》的投资人罢了，商人纯粹在商言商罢了，别给时见歌按头CP。”
“我笑了，亦歌这名字难道还不够CP？”
杨助理凝视着那个评论。
忍不住悄悄给最后那条点了个赞。
……反正是小号，谁让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呢？
齐亦清的这条营业微博，瞬间让今晚《末路追踪》的话题度和热度达到了顶峰。
不管之前听没听说过这个电影，网友们都兴致勃勃地跟着来凑热闹。
反正也就是转发个微博的事儿嘛，万一中奖了呢？
不得不说，十万张电影票的中奖几率，还真不低。
时见歌和齐亦清两个人，就是二十万。再加上杂七杂八其他人的抽奖……
等到开奖的时候，大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运气变好了。
连有的中奖绝缘体，居然都中了。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喜悦，可是很难用语言去描述的。
当即就有不少人来感恩还愿。
“谢谢金主爸爸，周末就带着女朋友去看！”
“哈哈哈哈我居然中了两次，刚好可以全宿舍一起去看了，爽歪歪。感恩时姐！”
票都有了，那肯定不能浪费。
大多数人其实是没太抱着期待去的。
毕竟之前都没怎么听说过这片儿，又是免费让人去看的……潜意识里，就有一种便宜没好货的感觉。
一直等坐在了电影院里，第一幕镜头出来，观众们才有种淡淡的疑惑。
这开头……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随即，他们便想不了太多，全身心投入到了剧情之中。
《末路追踪》虽然是个悬疑片，但却不是传统的推理悬疑。
而是带着点儿黑色幽默式的讽刺。
也带着让人完全无从猜测，却大呼过瘾的反转。
整部片子节奏飞快，高潮点一个接着一个，反转后面又跟着反转……
简直让人目不暇接，连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带入了导演创造的那个紧张刺激的世界之中。
一直等到灯光大亮，最终的片尾曲响起，观众们才面面相觑——
卧槽，这就结束了？！
这片儿也太牛了吧！
这会儿，电影带来的波澜还没结束，每个人心里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当即就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上网讨论。
“刚看完末路追踪，我靠这片子真的牛逼，之前居然完全没听说过，差点错过一个好电影啊！绝对是我这段时间看过的最佳电影，全程烧脑！”
“推荐末路追踪，本来是抽奖中了过去看的，看完发现真的不亏啊啊啊！里面每个台词和细节都经得起推敲，而且太搞笑了，已经准备去二刷了！”
“求求你们快去看《末路追踪》！买不到其他电影的票随便选了个这个，结果我们全家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这么好的电影不应该被埋没！”
观众们的内心反馈永远都是最直观的。
别管票房多少，也别管影评人说什么，只要大家看了觉得好看，那就铁定是好看！
很快，第一批看完的观众在网上的正向评价就成为了天然的宣传，带动了其他观众的好奇。
这么多人都说好……
那说不定是真好呢？
第二批、第三批……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电影院，一窥究竟。
有的是抽奖中了电影票的，有的是听说了别人的安利的。
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看完之后都只有一个反应——
竖起大拇指，牛逼！
这电影绝对是良心水准之作！
《末路追踪》的票房，开始呈现出了逐渐走高的趋势。
按理说在逐渐变少的排片下，票房也会越来越少……可这片子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第一天的票房最少，紧接着一天比一天高。
终于在第五天，突破了一亿！
此刻，《末路追踪》在网络上的评价，也呈现出一片好评。
院线自然也不是傻子，既然有市场，那肯定要多分一分排片。
原本这个大家都以为已经凉了的小成本电影，居然就这么起死回生了！
连带着整部电影背后的团队也跟着火了起来。
大家开始寻找为数不多的资料和信息，成为“自来水”，努力探寻电影背后的故事。
“导演说这剧本他大学毕业就想拍了，一直找不到投资拖到了现在，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磨一磨……只能说付出真的有收获！方寻，你值得！”
“我觉得季苹很不错啊，以前对她印象不深，就知道是夜少里的一个偶像，现在感觉她演技真心不错！虽然有些地方还有点青涩，但很有灵气！”
“季苹演得挺好的，我是转粉了。哎，还是跟着时见歌有肉吃吧，之前多少人酸她被坑了，现在看看，时见歌才是她的贵人吧。”
“我忽然就想起骆夏夏了，这片子最开始时见歌是找的她吧？可惜了……错过这么好一个机会，粉丝应该哭死了吧。”
骆夏夏的粉丝的确快哭死了。
眼看着《末路追踪》的票房越来越高，作为唯一女主角，季苹的身价也越来越高……
谁甘心呢？
但这种时候，越想越意难平，只能自我安慰。
“没事，夏夏已经签了时姐的公司了，未来资源只会越来越好的，未来可期！”
“虽然现在终于自由了，但我还是得说一句，奇趣
msl！”
意难平最终变成了怒火，全冲着奇趣去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当初都是奇趣把这个完美的资源给推了。
奇趣被激情辱骂的话题，居然还上了一次热搜。
可惜，他们压根就没功夫管。
——他们已经自身难保了。
骆夏夏一解约离开，剩下的小艺人们也走得走、散得散。连带着工作人员都趁机跑了一批。
最终留下来的几个虾兵蟹将，哪里还能翻盘呢？
结果只能是凉透了。
这会儿，他们才追悔莫及。
——要是好好地等上两个月，等骆夏夏从限定团解散，回到自己公司，那多好啊。
不管是继续让她上综艺，还是带着新人奶一奶，都是好选择。
结果呢？
就因为贪心时见歌那点儿流量，最终得不偿失。
这些人现在才意识到，有些人，是动不得的。
可惜，这会儿后悔也早就没用了。
夜光少女宿舍别墅。
眼看着电影票房越来越好，季苹自然也别提多高兴了。
为了分享喜气，她给每个小姐妹都买了一份礼物。
——价格倒是没那么昂贵，但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给时见歌的，则是一个进口的全身按摩椅。
特意从海外预定，运回来的那种。
可以说是送到了时见歌的心坎上。
别墅里，大家热热闹闹地拆着礼物。
季苹还特意走到骆夏夏旁边，安慰她：“你放心，你是队长的第一个签约艺人，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怕她也有些意难平，钻牛角尖。
骆夏夏笑了笑，抱住她：“我明白的。你放心好啦。”
她要是难受，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骆夏夏看得也很开。
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听天由命就完事了。
说起来……这份心态，似乎也是受到时见歌的影响。
不知不觉，整个夜光少女似乎都变得“佛系”了起来。
对面，季苹也陷入了沉思，似乎也想到了这方面去了。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忽然都狡猾一笑，同时转过头，对着正在试坐按摩椅的时见歌说道。
“队长，你也得送个礼物吧？”
“就是就是！投资人赚了大钱，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其实她们也就是起哄。
趁着大家还能聚在一起，最后的时光里办个派对，热闹一下罢了。
然而，夜光少女们显然低估了自家队长的脑回路——
“确实。”
时见歌坐在按摩椅上，一边舒服地享受，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就一人安排一个全身体检，庆祝一下吧。”
所有人：？
请问，体检和庆祝的关系是……？
“健康，难道不是最好的庆祝礼物？”
时见歌的理由十分充分。
讲道理，她上一次体检还是参加选秀之前。算起来也有一年的时间了，正好也该定期体检了。
想到这儿，她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女孩子，不大满意地摇摇头。
“要是检查出了问题，及早发现，也是好消息。”
夜光少女们：……
忽然间就开始害怕了。
时姐出手，自然是最高标准。
即便是体检，那也是最好的私人医院。
全程单独VIP服务，确保她们的隐私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
时见歌对流程相当熟悉，做得也很快。
等待其他人时，她便去了医院自带的小花园里走一走，散散步，晒晒太阳。
时见歌倒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熟人。
梁冉坐在轮椅里，被保姆推着，也正在晒太阳。
她看上去脸颊微胖，但肚子却是平坦的。
看见时见歌也是一愣。
对面的少女光鲜亮丽，虽然不施粉黛，整个人却是最好的状态，天然的元气扑面而来。
而她呢？
梁冉只要动一动，就感觉身体撕裂一般地疼痛。
明明每天什么事也不用做，可还是觉得疲惫、痛苦。都不用照镜子，她就能知道自己此刻面色蜡黄，灰头土脸。
就像是她所有的青春和精气，都被那两个孩子给吸走了……
时见歌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便转开了眼神。
梁冉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就开口，主动说道：“我生了两个孩子，龙凤胎。已经被记进纪家的族谱了。”
在《逐梦之夜》时，和时见歌告别时对方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时见歌对她的嘲讽就像是一根刺，始终扎在了梁冉的心上。
经历了这么久……梁冉才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如今，已经是豪门少奶奶了，再也不需要亲自奋斗打拼了。
等待她的，将会是悠闲富足的生活。
梁冉期待地看着时见歌。
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然而。
时见歌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甚至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哦。那恭喜你？”
梁冉忍不住捏紧了扶手。
她努力挤出笑容：“你辛辛苦苦成为C位又怎么样？我还不是轻轻松松，就和你走到一个起点？”
时见歌是豪门，她也进入了豪门。
都完成了阶级跨越，凭什么看不起她？
说实话，时见歌有点烦了。
她是来晒太阳的，不是来听梁冉的心路历程的。
“挺好。祝贺你，孩子有王位可以继承了。”
时见歌点点头，目光看向梁冉的左手，“不过……该不会要等继承之后，才册封你吧？”
梁冉的左手，可没有戒指。
梁冉一顿，脸色都变了。
时见歌的嘲讽来得毫不留情，直接揭穿了梁冉的遮羞布。
她万万没想到，时见歌居然连这点细节都捕捉到了。
是，她是生下了纪荣的孩子。可纪荣却始终没提要结婚的事，她至今还没有名分……
嫁入豪门，和未婚生子之间的区别，梁冉还是懂的。
她咬了咬牙，也彻底不要脸面了，盯着时见歌，恶狠狠地开口。
“你别得意了。一个云家没有实权的孙女罢了，有钱有什么用？注定只会花钱而已……听说你的电影现在挣了不少？呵呵，你最好赶紧多捞点，等徐导的电影上映，你就彻底没机会了！”
徐导的电影，就是纪荣投资的。
也是巧，算算日子，明天就要上映了。
大家都说，等徐导的《花间一壶酒》上映，就会彻底称霸暑假档，成为最大的赢家。
梁冉说得畅快极了。
时见歌有钱又怎么样？没有实权和人脉，还不是只能投资这些小打小闹的电影。
不像纪家，轻轻松松就和徐导演攀上了关系，投资的也是大成本大制作。
到时候怕是一天的票房，就能好几亿……就等着直接吊打时见歌吧！
梁冉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下周是我孩子的满月宴，你不会不敢来吧？”
她就想看看，时见歌到时候被扯下神坛的样子！
啧。
时见歌在心里叹口气。
这太阳，是注定晒不成了。
时见歌看了一眼梁冉，语气依旧还是一样地平静。
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轻轻开口。
“再给你个建议，趁着现在……多捞点养老钱吧。”
说完，她翩然转身。
阳光刚好从时见歌的背后照耀过来，仿佛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那一刻，少女身上的光芒甚至无法直视。
梁冉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时见歌的阴影之中。
一个是被太阳笼罩的天之骄子。
一个……却是始终见不得人的老鼠。
她的内心不可抑制地涌起了一股恐慌。
时见歌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上次给自己的建议，梁冉听了，也证明时见歌说得没错。
可这次呢？
梁冉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在害怕。
时见歌离开了小花园，就收到了自己的体检报告。
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枉时见歌这一年多来，兢兢业业地调理身体，早睡早起，按时锻炼。
就连负责她的护士小姐姐，都羡慕地表示：“时小姐，您的身体真的特别健康！继续保持就好了。”
时见歌点了点头，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时小姐？”
时见歌转头，就看见了……齐亦清和杨助理。
一周多没见，居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时见歌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装的男人，看了个够本，才挑眉，义正言辞地开口。
“你们怎么在这儿？”
齐亦清也正盯着她看呢。
闻言便立刻回答：“体检。”
看了看时见歌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好巧，这算……偶遇？”
言外之意。
偶遇，不算见面吧？
时见歌十分怀疑：“不是故意的？”
真有这么巧吗？
然而齐亦清点了点头，一脸坦然：“是他安排的。”
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杨助理。
也是。
时见歌觉着挺有道理。
毕竟体检这种事，都是助理看着时间安排的，没道理还特意和自己撞上。
那么……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旁边的杨助理一脸麻木。
是，老板的确不是自己安排的。
他只是先问了问，时小姐最近的安排。
在听说要去体检之后，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说：“说起来，我也该体检了。”
杨助理：……
作为一个贴心的助理，接下来要怎么做，那还用说吗？
杨助理当即就打听了时见歌的体检时间，然后煞费苦心地在同一时间……给老板也安排上了。
这要是还碰不到，他就真的要辞职了。
幸好。
杨助理看着老板嘴角愉悦的笑容，感觉自己这个月的奖金，应该是稳了。
对面，时见歌正想聊两句就离开。
叽叽喳喳的夜光少女队员们，也已经拿到了体检报告，跑了出来。
她们一眼就看到了齐亦清，顿时立正站好，迅速摆出营业姿态，乖乖问好。
“齐、齐总好……！”
“大老板好！”
虽然很好奇为什么大老板会在这里，但谁也不敢主动询问。
毕竟齐亦清平时那股气质……看着就有些唬人。
齐亦清的目光在几个女孩身上一顿。
忽然间，就有了思路。
他温和地露出笑容，主动开口：“好巧。不如一起吃个饭？”
目光转回到最前面的少女身上，又询问式地补充道：“请员工吃个饭……没问题吧？”
态度简直不要太绅士。
仿佛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顺其自然罢了。
身后，几个女孩子已经惊喜极了。
“哇，真的吗？齐总请的地方应该很贵很好吃吧？”
“那肯定啊！这种机会也太难得了。”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大老板，看上去很温和很好说话啊！
时见歌：……
得，看来这个偶遇的时间，还得再拖长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