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宫阿飘

先前，灵萱被李康引导着来到了长宁宫，长宁宫是位于玉宁宫正南方向的宫殿，因为先皇后宫嫔妃少，长宁宫之前有嫔妃死亡，在那个嫔妃死后，长宁宫就成为一座空宫殿。

皇宫的宫殿都是一样的规模和布局，只是长宁宫没有人住，少了生气，多了萧索。

来到左侧偏殿前，李康把灵萱放了下来，他敲了敲门扉，语气平淡道：“珍妃娘娘，三公主来看你。”

灵萱低垂着头，两只手搅在一起，小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她该拿什么态度面对珍妃？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是一个一板一眼的宫女，她行了礼后就退到门后素手而立，李康牵着灵萱进了门。

绕过屏风，就见穿着一身浅绿『色』宫装的珍妃坐在暖榻上，她依旧是那么美丽，不像之前时时刻刻一股我见犹怜的姿态，现在反而放开了，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气质。

灵萱心中暗暗感叹，珍妃已经是宫里最漂亮的女人了，她那个据说比她还漂亮的亲妈到底美成什么样呢？

和袁英朗一样，灵萱心中也猜测，大概她便宜老爹当初根本没看清他亲妈的容貌，他还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最后啥味都不知道呢！

珍妃缓缓转过头来，在看到灵萱的那一刻，眼神有着惊讶，有着喜悦……所有人类复杂的情绪都在那双眼眸里闪现。

她最后移开了目光，看向窗户外的雪景，院墙上和院墙外面的屋瓦之上泛着雪的光芒，几朵红梅在枝条上肆意的开放。

“我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母亲凌雪原是我的婢女，和连柔一起随我进宫。”珍妃目光有些幽远。

她语速很慢：“至于你母亲到底什么来头，我也并不知晓，宁朝末期时局混『乱』，到处都在打仗，今天这家人家破人亡，明天那家人-妻离子散，我原是随着亲生母亲避居在深山别院，那时候，我也不过七八岁而已，凌雪是我母亲捡回来的，母亲心善，留下了她，做了我的婢女。”

“后来，母亲生病去世了，在她走后，我和仆从们依旧生活在别庄里，直到十岁那年，齐嬷嬷出现，她以我父亲的命令要求我必须跟着她走，她带着好些精壮护卫，而我只有一些老弱『妇』孺，最后我只能跟她走，她只让我带着凌雪和连柔，然后我们就进京了，我变成了董含，彼时青朝初建不过一年多。”

珍妃说罢，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大概也就我自己蠢而不自知，后来知道了，也已弥足深陷。”

灵萱犹豫了好一会，才出声道：“那你以前姓李吗？”

珍妃嗤嗤一笑：“这个姓氏会让人感觉到耻辱，你不要相信姓李的话，不管他们是变成什么样，那都是李姓人家出来的孬种！”

她看了看灵萱，低低笑了笑，说道：“你和凌雪长得很像，但你比我们幸运，一出生就拥有了我们正渴求的身份。但你又是不幸的，因为你和我们牵扯上关联，姓李的会永远缠着你，哪怕你现在平安归来。”

她最后彻底转过身，纤细的手腕摇了摇：“回去吧，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有我只是一个傀儡，真正主事的人是齐嬷嬷。”

灵萱看向李康，李康斟酌了一下，依言领着小公主退了出去，当然依旧吩咐宫女和嬷嬷好生看着珍妃，等他回去请示了陛下之后，再来审问珍妃。

李康抱着灵萱去了延寿宫，陛下暂时把小公主放在牛贵妃那里养着，原因是牛贵妃不会苛待她，还有三皇子袁英朝还住在延寿宫，有袁英朝在，他会照顾小妹妹的。

原本袁英朗是想让太子妃照顾小妹妹的，但太子妃及侧妃等东宫一干女人还没有被册封，东宫地方就那么大，太子妃又要忙着宫务，根本照顾不到妹妹。

灵萱一路绷着小脸，她心中还是蛮心疼珍妃的遭遇的，觉得她这个美人真的可惜了，但转瞬间又沉浸在自己将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这样的恐慌当中。

珍妃不知她亲妈凌雪的来历，也从她的语气当中听不出她对凌雪的态度，大概有同命相连的意味？

但凌雪和她身份是一样的么？这个珍妃并不知晓，但她心中比较倾向于凌雪也和她有着同样的身世？所以才会用‘我们正渴求的身份’这样的话，毕竟若是前朝不灭，她们好歹也是皇家子嗣，就算不是公主、郡主，也有个县主、宗女的身份，是天下万千女子身份最顶尖的那拨人……

这样想着分析着，灵萱头都大了，她决定找个机会问一问那些在皇宫飘来『荡』去的阿飘们。

延寿宫这边，牛贵妃已经接到了安排，所以看到李康抱着灵萱而来，她也没有任何意外，她心中有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丫头以后就归她抚养了。

毕竟她膝下的是儿子，而黎贵妃和石淑妃膝下的是女儿，两个小姑娘养在一起的话，产生矛盾不好调配，但两兄妹就没多大关碍了，且她儿子大概没几年就要搬出去了，倒是公主可以随她一起住，住到出嫁离宫。

李康还有事情，交代了灵萱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灵萱被牛贵妃牵着左侧殿，牛贵妃面容有些严肃，但语气亲切道：“我也不另外收拾屋子，灵萱就先和哥哥一块住好不好？年后我们肯定要搬家，另外收拾屋子，也是白费时间。”

“那黄嬷嬷和绿蕊、初夏呢？”灵萱只关心黄嬷嬷仨人，至于住哪儿都无所谓。

牛贵妃笑道：“这里房间多，有她们住的地方。”

灵萱就松了好大一口气，随后牛贵妃把她放在暖榻上，吩咐宫女们开始忙起来。

大概两刻钟后，黄嬷嬷、绿蕊、初夏一同出现了，黄嬷嬷表情较少，但绿蕊、初夏就比较激动了，她们原以为自己出不了殿中省呢。

“呜呜呜，公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绿蕊都忍不住直接抱着灵萱哭了，初夏要稳重一点，只是捂着嘴自己呜咽两声。

这些日子在殿中省，她们心中是非常恐惧的，一个是恐惧再也见不到公主，在皇宫没有一个主子，那是会受欺负的，就算她们最后脱困，也只会被分配到别处打杂，每天都会担心自己朝不保夕；第二个是恐惧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殿中省，她们完全没有一点把握，毕竟虽然不是她们把公主弄丢的，但她们才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啊。

灵萱拍了拍绿蕊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放心，我以后去哪儿都带着你们。”

她看向黄嬷嬷，脸上绽放着甜丝丝的笑容：“黄嬷嬷，我好想吃你做的梅花糕哦。”

黄嬷嬷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福身一礼道：“公主若是困了，可以先歇息一下，晚上你就能吃上嬷嬷做的梅花糕了。”

黄嬷嬷、绿蕊和初夏去整理她的衣物，灵萱倒在暖榻上转来转去，脑子里在思考珍妃和她亲妈的事情，里面屋子里她的三哥哥还在睡午觉，照顾三哥哥的宫女和嬷嬷都静立一边。

突然，『迷』『迷』糊糊间，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捧着她的脸，惊喜道：“三妹妹，你回来啦？”他只知道三妹妹不见了，但母妃告诉他，三妹妹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大哥哥答应了父皇会照顾他们，就一定会把三妹妹找回来。

他天天盼着啊，盼着啊，昨日母妃告诉他，三妹妹果真被找到了，等她回来他就能见到他了。

灵萱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眯着一只眼说道：“三哥哥，你好吵哦。”

袁英朝却咧嘴笑得特别开心：“嘿嘿，三妹妹，我好想你呀。”然后他蹬掉鞋子就爬上了暖榻，跟着躺在妹妹身边，还拽着妹妹的手不放。

这会灵萱并不知道珍妃已经服毒自尽的事情，新皇和牛贵妃也没有特地安排人告诉她这个消息。

天『色』渐渐暗下来，冬天黑得早，其实时辰还不到戌时。

灵萱和三哥哥一起跟着牛贵妃一起吃饭，袁英朝是标准的被服侍的贵公子，所以一直都是嬷嬷宫女喂饭，但被灵萱嘲笑了一番，他就不服气了。

牛贵妃任由两个小儿女一块打打闹闹，这宫里现在无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玩笑了，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之外。

亥时过后，延寿宫早就熄灯就寝了，灵萱原本还打算偷偷溜出宫去找皇宫的阿飘认识一下呢，但被哥哥缠着，又小孩子体力有限，最后真的睡着了。

只是她能见鬼的特征在阿飘之间流传，已经传到京城，常住皇宫的那五只阿飘直接跑来延寿宫找她来着。

耳边多了嘈杂的声音，又阵阵阴气飘『荡』，灵萱一个激灵，意识彻底清醒，从沉睡中醒来。

“到底是真看得见我们，还是那些鬼被骗了呢？”

“这丫头怪可怜的，身上流着前朝皇室血脉，最后肯定会被皇帝给秘密的斩草除根。”

“你怎么确定她身上有前朝血脉？这丫头那亲娘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丫鬟么？”

“你是不是傻子？那齐嬷嬷是两头下注……”

灵萱看了看里面睡得像个小猪的三哥哥，这才偷偷小声道：“我真的看得见你们。”

五个阿飘瞬间被吓得往外飘了好几米，最后还是那个小女童鬼嘻嘻笑着飘近，惊喜万分道：“嘿嘿，小妹妹，你什么时候看得见我们的呢？”

灵萱缩在棉被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说道：“从我生病醒过来就看得见你们了。”

那书生鬼啧啧两声：“你这小丫头有前途，居然能瞒天过海。”

另外三个阿飘，一个老嬷嬷，一个宫女，一个太监，那个太监就是在御花园玩蹦极玩得脑浆迸裂那个。

它们仨离得远一点，各个表情诡异的望着灵萱。它们那嘴角上翘的弧度肯定是在笑，但不是人，而是作为阿飘，赋予了它们天生的诡异恐怖感觉。

灵萱挨个看了看，小声问道：“我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你们是不是把珍妃和我亲生母亲的事情看在眼里？那我亲生母亲呢？”

书生鬼、女童鬼齐刷刷看向老嬷嬷，宫女鬼和太监鬼也看向老嬷嬷，不知是老嬷嬷才知道，还是它们俩要听老嬷嬷的话？

老嬷嬷鬼直勾勾看着灵萱，慢吞吞说道：“你亲生母亲叫凌雪，你出生那晚，可是我看着出生的。你还没有满月，凌雪就被生病，『药』石无医死后被送出了皇宫，送到北郊『乱』葬岗下葬，当时我并没有跟着去，后来『乱』葬岗那边的艳鬼说你母亲没死，她先吃了假死『药』，后来葬入『乱』葬岗之后，有人把她就出去了。”

它歪了歪头，好像在思考一样，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听说，有两拨人来救你母亲，最先带走你母亲的人是一个毁了容的老婆子，她先出现在『乱』葬岗，把你母亲从棺材里挖出来带走了，在她走后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又有两个人来救你母亲，他们自然扑空了。”

灵萱眼巴巴地望着老嬷嬷鬼，它语速再慢都没有打断它，它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这事过后，大概半个月后，也就是你满月十天之后，齐嬷嬷收到外面的消息，说丢了你母亲，齐嬷嬷还发了一顿火，然后就再也不知道你母亲的消息了，齐嬷嬷和她背后的人也没有再提过你母亲。”

“只是有鬼友告诉我们，那天晚上，那个老婆婆带着你母亲直接离开了京城，至于去了哪里就无人得知了。”

连它们阿飘都不知道呢，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阿飘，也没有谁会无聊到去监督它们，当时它们就纯粹是看个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