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工

菊花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真的来到了望城，望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繁华，还要漂亮，她一个人在宽阔的马路开心地逛着，欣赏着路旁商铺里的各种商品，漂亮的衣服，精致的小玩意，色香俱全的各种食物。菊花正高兴地走着，忽然，她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知道要去哪儿了，孙大姐不在她旁边，周大哥也不知在哪里，瞬间，原本高兴的心情立刻被害怕恐慌代替。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哪里，梦里，菊花一遍遍问，陷入了极度恐慌的状态。

“欢迎来到兴旺之都，望城。望城是有着两千年历史文化的古城...”

当菊花正处极度恐慌的状态时，播音员那清晰温和的声音把菊花从噩梦中叫醒。

“你终于醒了，马上就到站了，准备下车吧。”

菊花一睁眼就看到孙如凤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还好孙大姐就在这里，还好那只是一场梦，菊花抚摸着跳动不已的心脏，安抚一下自己那惶恐的心情，慢慢地，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原来这就是望城啊，一下车，菊花四处张望。但可能是因为那个梦吧，菊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兴奋。不过走了几步路，穿过拥挤的火车站广场，孙如凤就把一行四人带上了公交车。菊花有些木然地看着这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城市，到处都是大大的广告牌，的确很繁华，楼很高，路很宽，车很多，各种各样的商铺，可是这些南海市也都有，只不过望城的这些比南海市的更多，更大一些罢了。

望着兴致不太高的菊花，孙如凤关心地问，“怎么了？想家了？”

“没有，孙大姐，只是忽然觉得望城也不过如此，和南海市也差不了多少。”

孙如凤笑了，“丫头，如果以后你多去几个城市就会发现，所有的城市都差不多的。”

“孙大姐，你好像并不喜欢城市。”菊花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因为对菊花以及和她差不多的乡下姑娘而言，城市是一种标志，繁华富有的标志，一个令乡下人向往的地方。

“城里再好，我的家不在那里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只有自己牵挂的人，自己的家人呆的地方才是值得喜欢值得留恋的地方。现在我说这些，你可能不太懂，等过几年，你就会慢慢懂了。”

“哦。”

菊花虽然并不是真的很明白，可她也忍不住想，自己那么希望来望城，是因为这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地方，还是因为周大哥在这里呢？

菊花问自己，可她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孙如凤所在的工厂位于望城的西北角，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终于赶到了。

这里虽说也是属于望城的，但到处都是低矮的厂房，看着根本不像大城市，更像是个小镇。

菊花惊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如果不是亲自从望城中心坐车过来，菊花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和黄山镇差不多的小镇。

孙如凤带着菊花三人在一家工厂的大门口停下。

“孙姐，这次怎么只带了三个小妹？”

看门的保安显然和孙如凤很熟悉，笑着和她打招呼。

“人不好招啊，现在到处都在招打工的，咱们厂给的薪水不够高，很多人都不愿意啊。老张，什么时候正式招工体检啊？”

“明天上午。”

“这么急啊，幸亏我今天赶来了。”

孙如凤说着把人带到了一栋宿舍楼里，打开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上下铺，正好四个人住。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宿舍了，明天体检没什么问题的话，后天就开始正是开工了。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休息。”

菊花选了孙如凤的上铺，简单收拾了下，菊花开始打量这个小小的宿舍。

这间小屋加起来不过二十平米，卫生间占了一块。四个衣柜占了一块，再除去两张床，屋子中间还有张桌子，东去西去，所留的空地没有几平米了。好在屋子很干净整洁，屋顶上还挂了吊扇，这样夏天应该不会很热。

虽然很小，也很拥挤，可坐在那张不到两平米的床上，菊花竟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归宿感。

这里将是我的容身之地了。

所谓的体检，不过是测测身高体重，听听心脏，呼吸，摸摸肚子，测测视力听力，最后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都能通过。菊花本来还很紧张，唯恐自己被刷下里，孙如凤再旁边一直安慰她，别担心，基本都能通过。

半小时后，看着用印章盖下的红红的“通过”两个字，菊花终于放心了。

然后就是签劳动合同，菊花看着“月薪2000元”那几个字，心情激动了好久，最后在签名处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叶菊花”三个字。

菊花所在的工厂其实是个代工厂，目前主要是给知名手机xPhone做代工生产，而菊花所在的小组负责手机最后的人工测验，具体到菊花的工作就是测试手机摄像头的功能是否正常。菊花每天的工作就打开手机的摄像头，对着标准参照物分别拍摄数张照片，然后检查这些照片是否清晰，有无坏点，变形等问题。

工作内容很简单，但是非常单调，而且每天都是重复相同的动作，一开始不觉得累，一天下来菊花就会觉得手腕酸痛，眼睛发涩。

工厂是包吃包住的，每天准时开工，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开饭，下午一点半准时开工，晚上五点半下班。好在厂里的伙食还不错，菊花现在每天最期盼的就是下班的铃声了。

一开始手生，菊花每天大概能测试八十个手机，几天之后菊花每天测试基本稳定在一百个手机。

这一天，菊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百个手机，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一分钟下班。不知怎的，菊花忽然想起当初周乐教自己玩手机的情景。当时听说手机能拍照片，菊花很好奇，拿着手机对着屋子拍了几张，非常清晰，和照相馆里拍得差不多。当时周乐让菊花拍张自己的照片，菊花不好意思，没拍。

菊花自己这辈子还没给拍过照片呢。

想到这里，菊花摸着第一百个手机，打开摄像机，调成前置摄像头，菊花就在手机的画面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和镜子里自己差不多。乌黑发亮的头发，圆圆的水灵灵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脸上的皮肤也因为这些天在厂里坐着没晒太阳变得白嫩了。配上圆滚滚小小的鼻子，还有一张微微翘起了的小嘴，的确是一张很漂亮的脸蛋。

难怪村里的二狗会看上自己。菊花心里美滋滋地想。

给自己拍张照片吧，一个小人对菊花说。不行，这样不符合规定，另一个小人却这样说。纠结了一会，菊花还是忍不住伸出食指，按下了那个又大又红的圆按钮，给自己拍了人生第一张照片。

这样做不符合工作规定，菊花知道一会儿，马上就删掉，菊花心想。

盯着自己的照片看了几秒中，菊花按下了删除键。

叮.....

菊花每天最期盼的下班铃声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