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 拉开序幕
踩着一地散碎的光走进院中,只见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早已泪流满面。
栾大娘子有些得意的嗤笑一声,果然还是如同几年前一样傻,一样蠢。
几年来,栾云岫早以变了模样。之前那伶俐聪慧的大小姐已经变成如斯模样。为了生计日日忧心,连脸色都不再白里透红。
只是,她依旧美,美的让人想要驻足。
若说那江城穷乡僻壤,养不出水灵灵的人儿,那么,这半年来,在京城,总是有垂涎她美色的吃客吧。
江巧抬起头来,目光清冷,不悲不喜的眸子里,戾气一闪即逝。
“栾大娘子,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杀人灭口了。
她看向走进来的下人们,竟然连一个她当初在府中见过的熟面孔都没有。
可怜卿雅识人不明,将这等豺狼虎豹留在身边。
她暗自嗤笑一声,自己竟也是瞎了眼的。在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每次她给一点好处就大大夸奖。炫耀她的慈心。
现在好了,狐狸尾巴都不要藏起来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女人,现如今已经是这府中大权在握的大娘子了。
“请你来教教我做点心。”栾大娘子笑着,笃定她此时还没有恢复记忆。就这样死去对她来说也算是一桩美事。毕竟,让她知道那么多过往的苦痛,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罪。
“不用这种方式,我也是会来的。”江巧看了看站在栾大娘子身后的胡总管。
他自然是栾大娘子的人。可是,这个男人似乎对栾琼有一种奇怪的感情,只要她拜托的事,都会办。
此时,她看向胡总管,只见他脸色未有动容,心中已有些七上八下。这一次,应该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了。
“那可未必。”栾大娘子拿出手帕,拭了拭鼻头上的汗,从容地坐到丫鬟搬来的椅子上,此时,也并没有想要给她松绑的意思。
“你看,这院子熟悉么?”
江巧之前问过栾大娘子,这院子怎么那么眼熟,心里已经动了杀意。
留下她,迟早是个祸患,不如就让她早一点去见她那短命的娘吧。
本来想示弱,让栾大娘子放了她,现在看来,是不行的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装傻,嘴角含笑看着栾大娘子,“这房子可是您的福地呀。这么好的地方,你把我弄来,想在这里杀生,是不怕坏了你的福气么?”
“就知道你失忆是装的。”栾大娘子冷哼一声,却也是有恃无恐。
给嬷嬷一个眼色,她便将近前伺候的人都遣到门外去了。
这时候,栾大娘子才道,“你还真是命大,撞也撞不死,还能活到现在。”
“我若死了,我娘留给我的那十里红妆不就被人占为己有了么?”江巧终于不再装弱者,她从地上支棱起来一些,坐直了,看着栾大娘子,“栾琼应该也快嫁人了吧?您这位高门大娘子能给她拿出多少红妆呢?”
“你别得意。”栾大娘子脸色变了变,却并没有上套的意思。
她是死了丈夫带着女儿投奔闺中密友卿雅的,自然是只有前夫留下来的那一点点薄产。
而且,在嫁进来之前,多方打点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这几年她一直盯着卿雅的嫁妆。那可都是好东西,价值连城呢。
本想着栾云岫死了之后,便能顺理成章的将那些嫁妆挪出来,到时候给栾琼做嫁妆。
可是没想到,之前以为死不见尸的人突然回来了。还说自己已经失忆了。
说到底都是骗人的。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一开始能骗过卿雅留在这里,没理由搞不定这个小的。
想到这里,便笑了笑,“我虽然没多少钱,但是,也不是穷的顾不上女儿的人家。再说了,琼儿可是栾家的女儿,没道理栾家不给出一份嫁妆。”
“哦。您说的对。”江巧点点头,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眼底却漫上一丝狠决,“也不知道父亲知道这事之后会怎么样?”
手中的那个尖锐的东西一下一下地割着绑在身上的绳子。
只见栾大娘子根本不为所动,“你父亲本来就答应了让琼儿像嫡女一样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没想到啊,栾大娘子居然能说动古板的父亲,让父亲答应这个不是自己女儿的孩子做自己的嫡女。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江巧闻言却笑了,“若是父亲知道你是害的超哥儿痴痴傻傻的罪魁祸首,你,还有你的女儿,应该都没办法在我家立足了吧?”
果然,打蛇就要打七寸。
听到这样的说法,栾大娘子眼中掠过满满的杀意,“你敢!”
说完,她便冷静下来,笑看着江巧,“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机会?
江巧在没有手里的尖锐之物的情况下,确实是绝望了。但是,现在她万分感激掌案,鄙夷之色挂在脸上。
一下子挣脱绳索,朝着栾大娘子猛然扑过去,手里的小刀直接抵在栾大娘子脖子上,“我死不死不知道,但是,你很快就要死了。”
“你敢!”栾大娘子慌乱地叫了一声,手已经不自觉地抖起来。
“我不会杀你的。”江巧嗤笑一声,“超哥儿的痴傻之仇不报,我怎么能安安心心让你去死呢?那也太简单吧?”
这犹如怨鬼索命的声音传过来,栾大娘子大叫一声,“你疯了,谁给你的胆子?”
“我生来尊贵,天给的胆子。”江巧压低声音靠进栾大娘子,冷笑一声,紧接着,抬起头朝着外面大叫一声,“啊!”
外面的人闻声走进来。
只见江巧站在栾大娘子身后,乖巧地搀扶着她。
而栾大娘子此时笑的有些僵硬,“好了,给江娘子安排个房间......不,是大小姐,大小姐以后住回家里。”
听到这话,旁边伺候的嬷嬷都诧异了。她是这些人中唯一见过栾云岫的。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很抵触。
她一脸郁闷地看着栾大娘子,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却只听到一旁传来江巧的声音,“嬷嬷,您这是有异议么?”
说完,栾大娘子便直了直身子,“不能对大小姐无礼。就把我院子旁边的那个......”
“不用麻烦,我跟超哥儿住一个院子。”江巧冷冷地说。
“不成。”栾大娘子一动,连忙道,“我是说超哥儿现在也大了,男女大防,不可住在一处了。”
“超哥儿痴傻,我做姐姐的照顾他一下难道不行么?”
“行,随你。”
栾大娘子说完,便蹙眉低声道,“现在可以把那东西拿开了吧。”
话才说完,江巧的手就从栾大娘子身后拿开。
与此同时,栾大娘子摔袖,将本已经不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狠狠甩了一下,然后看向江巧,恶狠狠地道,“你别得意太早。”
“多谢您夸奖。”江巧眸光一闪,冷哼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地离开小院。
“姑奶奶。”嬷嬷见此,连忙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此时,栾大娘子正在气头上,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
嬷嬷一愣,不再多说,安分下来。
江巧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栾超住在偏院里。
按道理来说,嫡子是要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可是,江巧用脚趾头想,栾大娘子也不可能让痴傻的栾超跟他们住在一起,而只会让自己的女儿栾琼在她这个继父面前献殷勤。
走到之前少有人住的偏院,此时,外面坐着三五个婆子在那里打牌。嘴里不干不净的净说些腌臜话。
江巧郁闷地走过去,只见明亮的灯笼地下,几个人玩的兴致勃勃。即便是有一个外人走进去,他们也没有发现。
走进院中,三五个丫鬟在树下乘凉,有说有笑的在阴凉里泡脚。
只听屋里一个丫鬟叫了一声,“你们快些泡完,我也想泡呢。”
说着,便看见一个丫鬟站在屋门口,挡着要出来玩耍的栾超,不悦地道,“你看什么。还不快去睡觉。”
这里人倒是安排的不少。这应该就是栾大娘子在他爹面前卖好人设的棋子吧。
将不好好干活儿的人都安排过来。看着倒是人挺全乎的,可压根不会有人好好管栾超。
当然,这话现在说也是早了,毕竟她还没进到屋里。
看到原本聪明伶俐的弟弟傻呆呆地被丫鬟训斥,江巧当即便怒从心头起,朝着栾超和那丫鬟走过去。
此时,那丫鬟也看到了走进来的陌生人,不悦地呵斥一声,“你是哪里的客人,往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这家里的姑奶奶,怎么?还不兴管一管你们了?”江巧冷冷地走上前,一把将那丫鬟推开,拉起被闷在屋子里的栾超。
才走到房间门口,只觉得扑鼻的臭气从屋里蔓延出来。
“我们府中只有一个小姐,你算哪门子的姑奶奶?”那丫鬟也不是吃素的,想来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惯了,硬是腰板也比别人硬了一些。
“啪!”
江巧反手便是一个嘴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这府中名正言顺的嫡小姐,不知道的,尽可以去父亲那里问一问,就问,这府中可有一个叫栾云岫的。”
这话才说出来,外面的婆子们已经被里面的声音惊过来。
其中一个婆子竟然认识栾云岫,当即便扑倒在院中,“小姐,是小姐回来了么?”
她这一声小姐叫的,硬是叫出了一声悲天悯人。
江巧看向那婆子,确实是之前在府中伺候的,只不过是粗使婆子,从未近身。
听到这话,挨了打的丫鬟也愣了,打回去吧,这女人万一是小姐,那她就倒了大霉了,可不打回去,自己心里憋屈,怎么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当即便哭叫起来,“打人啦,打人啦。”
往往这时候,只要她胡搅蛮缠哭上两鼻子,那傻子栾超便会站在她这边,心疼她,跟别人敌对。
这时候,他自然也是想着栾超过来护着她了。
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小姐,栾超那里,她总不会不给脸吧。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栾超有所行动,一抬眼,就看见栾超把玩着江巧的发髻,黏在她身边,仿佛那才是他最亲近的人。
她当即没了脸面,也不哭叫了,只是这回让院子里的人白白的看了笑话。
“哭够了去给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还有,让外面派个车,我现在要用。”江巧见那丫鬟不哭了,便吩咐给她做这些事。
刚才认出她的婆子连忙道,“我去给您招呼车去。”
说着,便手脚勤快地跑下去了。
而刚才都在院子里泡脚玩耍的丫鬟们也都收拾好站成了一排。
“明日一早,都在院中等我。”
江巧吩咐一声,这才捏了捏栾超的手道,“这几年,你受苦了。”
这一句话说完,栾超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江巧的心瞬间咯噔一下,该不会,不会是?
她不敢确定。若是她想的那样,那她就要好好布局这府中的其他事了。
栾政下了马车,走进院中,便见栾大娘子站在门口,看见他便一脸欣喜地迎上来,“老爷,天大的好消息呀。”
“什么事这么开心?”栾政见她欢喜,也由衷高兴地问。
“老爷,是云岫回来了。云岫回来了。”栾大娘子激动的都要落泪了,“我今天才找到她。”
一听这话,栾政的眼中顿时老泪纵横,可见早以对这个失踪多年的女儿期盼许就了。
“在哪,她在哪?”栾政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仿佛有些不可思议,不相信这是真的。
“老爷,是真的,今天云岫小姐回来了,说想超哥儿了,要在那个院子里住呢。”嬷嬷当即便上来帮腔,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一项注重礼制的栾政将栾云岫放到别处住。
栾大娘子也是为难道,“我倒是想着让云岫跟我们住在这边的。可是,她非说要去那边住,我也不能说什么......”
“没事,他们姐弟这么多年没见了,在那边也能照顾一下超哥儿。”栾政说着,大步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