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悄悄x陈默 7太阳在他的世界坠落

眼泪擦干, 言思慕重挤出笑容，哭过的痕迹暂抹不掉，两只眼睛微微泛着红。

哄妹妹许久, 言斯年也终于恢复从容, “今天是你的生日, 寿星主开心一, 嗯？”

她噗呲一声笑出来, 扯起纸巾擦擦红彤彤的鼻子, 带着浓浓的腔调补充：“也是哥哥的生日。”

兄妹俩如小候一般敞开心扉，言思慕心里收到安慰, 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人。

她把陈默的回避当做否定答案, 偏又在晚上十一之际收到陈默来电。

刚洗完澡，言思慕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长发回到房间，就那么巧的听见那道还未来得及消除的特别铃声。

犹豫片刻, 她接了。

“慕慕，生日快乐。”熟悉的男声一如既往唤出那独有的小名，言思慕按捺住晃漾的心思冷静回复谢谢。

已经做出决定, 她便不再像前那般缠着他问些暧昧的问题。

手机里传来两声咳嗽, 言思慕下意识开：“你感冒了？”

他道：“没事。”

往常的话题皆由她发挥延伸，她今日不愿, 甚至不想继续聊下去。

陈默捂嘴忍耐着咳嗽，酝酿在脑海的一大段话没能派上用场, 已经“被”结束通话,

他拿着手机输入长长一段文字, 陈母拎着保温桶来，脸『色』不好看。

医院病房十分清静，刷白的墙森冷萧寂, 任谁待在这种环境下都感到压抑。

陈母忘不了几个小前亲眼看着儿子大的身影毫无征兆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画面，当真是吓得她差去掉半条命。

每天连续工作十几个小，睁眼闭眼都念着工作的巨人终究还是倒下。这让她想到多年前自己带着儿子辛苦讨生活那段艰苦间，日积月累落下满身『毛』病，后遗症缠了她大半辈子，十分遭罪。

“咳，咳咳——”

难忍的病痛让他咳呛到脸『色』发红，陈母猝不及防冲上前抢走手机：“陈默！你就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你不替自己想，能不能替妈想想？”

“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辈子也没啥宏伟心愿，我只盼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你现在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你是想让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男人颔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母摇头叹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希望你跟言小姐在一起吗？你很好，她也很好，你两个都是好孩子，但你不合适。你越是喜欢她，就越是紧『逼』自己往上爬，我跟言家的差距或许是你终其一生也很难达到的。”

“你二十几岁，何必要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

平心，她对两个孩子本身没有任何意见，难就难在，一个站得，另一个努力地往上爬，路边斩不尽的荆棘把他刺得遍体鳞伤。

坐在位的人只需要低头冲他笑笑，他便无所畏惧，不顾自己。

该的都了，陈母冷静下来，盛一碗精心煲制的汤递过去：“吃完放着，等儿我来收拾。”

言罢走出病房，陈母躬身坐在走廊休息椅上，双手『插』灰白发间，良久没能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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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思慕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定，她不再给陈默的打电话发信息，生日过后两天朋友邀她聚，得知她放弃单恋，立马拉来一个年轻帅小伙介绍：“巧了，前不久加入我俱乐部的学弟，今年大二，比你小一届但跟你跟你同年。”

王佳璐连一大堆好话，言思慕心不在焉摆弄着手机，看到陈默发来那两条消息，没有回复。

“悄悄，考虑一下？”王佳璐凑到她面前。

言思慕好。

年轻人联络关系方便又迅速，有共同朋友当中间人，两人顺理成章交换名字跟联系方式，这场聚下来，言思慕的好友列表又多出两三个人。

有人抱着尝试心态，话题聊不拢，基本从回复内容看出对方态度。

两天下来，言思慕发现那个叫做霍宇飞的学弟还不错，『性』格开朗，无什么都能聊出一片小作文。

有趣。

言思慕好久没见到这么能唠嗑的人，虽然比她差了那么一丢丢。

遇到健谈的人聊天内容就十分愉快，从小到大言思慕跟着家中长辈见识丰富，对方也不赖，是个玩的富二代。

霍宇飞邀她周末玩耍，几个朋友同行去了景城最大的游乐城，那里全是刺激有趣的娱乐项目，众人玩得酣畅淋漓。

自然搭上她肩膀，言思慕顿皱眉：“手。”

一个字再加一记眼神，霍宇飞讪讪收回手遮掩小心思，故作随意捏捏胳膊岔开话题：“大家今天想去哪儿吃？我请客。”

刚认识那几天霍宇飞很热，两人没有单独约过，出去都是几个好友作陪，霍宇飞明显表现出对她的特别纵容。

纵容……

这是其他朋友的法，言思慕并不觉得霍宇飞附和她几句话、听从她的喜好就算纵容。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霍宇飞带着目的跟她接触，刚开始顺着她哄着她，多见几次总冒出问题。

很快，两人因为观不合产生分歧。

同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她跟霍宇飞自主意识强，谁也不愿认同对方。

明明退一步就能缓和的争执愈演愈烈，当天约好去某个欢乐小镇，言思慕不肯再同行。

忍耐许久的霍宇飞终于爆发，对她冷嘲热讽：“不愧是千金大小姐，都这么任『性』。”

“你敢我任『性』？”言思慕气笑，在看清对方表神态，试图讲道理的话尽数咽下，理直气壮仰起下巴：“我就任『性』，怎么着?”

这圈子里哪个有身份的没脾气，刚接触言思慕觉得她跟某些骄纵大小姐不一样，兜来转去发现之前的爱全是伪装，霍宇飞面子挂不住：“行，要走就走，谁惯得你！”

“让你惯了？离我远，别留这碍眼。”遇水则柔，遇火则刚，吵起架来言思慕就没怕过谁，她身后的资本就是最大的底气。

当天霍宇飞没有像之前睡前道晚安，言思慕也没注意，那人的对话框已经从记录列表清除，等到两天后霍宇飞主动示好，她已经没兴趣再玩下去。

共同好友王佳璐得知此事，两头安抚：“霍宇飞确实有幼稚，年轻人嘛，火气重。”

“本来也不是冲着谈恋爱去的，交朋友嘛，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散咯。”言思慕也表现出不在意，事实上她从未将霍宇飞当做恋爱人选。

王佳璐竖起大拇指：“是我认识的那个言思慕没错了。”

言思慕的脾『性』一如既往，从来不肯将就谁。

“多少人想追你都被你拒绝，现在考虑了吧？”

“不。”既然曾经拒绝过，再现在把人召回来算什么意思？她不想跟那些人纠纷不断。

王佳璐不死心，极力推荐：“再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她毫不犹豫道：“不要。”

“哎呀，别拒绝嘛，又不是让你谈男朋友，只是叫你多看看世界上还有更合你心意的人。”

言思慕一直喜欢的那个叫做陈默的男人是挺优秀的，惜他那种家世放在他圈子里就是硬伤，言家资助的穷学生跟言家千金在一起，怕是要被当做笑话。

门不当户不对的恋几乎没有好结果，现在言思慕主动放弃，作为朋友真想拉她一把，让她摆脱过去的执念。

这次是个学长，叫做唐佑霖。

长相文质彬彬，话也温和。

唐佑霖跟霍宇飞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相较起来霍宇飞完全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言思慕是一群『性』格温柔的亲人呵护中长大的，对这一类型天生带有好感。

“思慕，很好听的名字。”唐佑霖的言行跟他长相符合，字字句句富有文学涵养，听到她名字都能念出一首诗。

言思慕觉得有趣。

这有趣不在于跟霍宇飞聊到共同话题的乐趣，是那种一本经的表让她觉得有搞笑，但这类话不能当着人家面讲。

言思慕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直到对方认为机合适准备一步推关系……

“称呼言小姐显得官方，直接喊你小名目前也不合适。”唐佑霖自为想法周全，便提出：“叫你慕慕如何？”

女孩愣了下，脸上笑容尽失：“抱歉，不。”

对方是个话的人，很快把这件事圆过去。

言思慕无声叹气，已经笑不出来。

心里空落落的。

拒绝唐佑霖之后，言思慕彻底认清事实，直接跟王佳璐表明：“别再给我介绍，我不打算谈恋爱，也不想认识什么朋友。”

累人。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姐姐一定给你找来。”

“不要，什么样都不喜欢。”

“那么多人，都达不到你的要求？”

“对啊，达不到。”她挑剔也好，刁钻也罢，达不到就是达不到，无所谓了，她也不是非要谈恋爱。

“有些人遇到问题非要跟我争结果，有些人遇到事只逃避，我跟别人产生矛盾，如果我揪着不放，他就觉得我小题大做，劝我息事宁人。”这是这几年，她接触不同的人得出的经验。

“那的确是他不对。”王佳璐附和。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言思慕倒不在意这些，来去那些人跟她毫无关系，见面名字跟脸都对不上。

“其实他的也没错，我是挺娇气的，还任『性』。”言思慕抢过酒杯边喝边吐槽：“我又不稀罕他惯我。”

一杯酒下肚，味道苦涩，刚表现得毫不在意的女孩呜呜咽咽释放绪：“呜呜璐璐，是把我惯成这样的人，他不稀罕我。”

家里人宠她，是讲道理的宠，陈默是毫无原则底线，好像无她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心甘愿。

言思慕喝了酒，最近发生的事和过去发生的事一并在脑子里搅浑，想到什么什么。

“他自己被人闲话、受欺负的候都置之不理，什么清者自清，我为他挺清的，是后来有次我跟同学起争执，不小心被推倒地上擦伤了手，向来不管闲事的人却偏要那人向我认错道歉。”

“周围的同学都想当和事佬让我息事宁人，只有他不能让我受委屈。”

后来那个同学被震慑住，不仅道歉，之后见到她更是不敢惹。

聊着聊着间晚了，言思慕放开酒杯想回家。

今年的冬天温度更低，走到街上风一吹，酒水『迷』糊的脑子都清醒几分。

提前给司机打过电话，间差两分钟，便站这等。

“听今年能下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佳璐扣紧外套，双手揣兜里。

“雪……”脑海中闪过许多零星片段，言思慕望着远处发呆。

王佳璐好不容易把她唤醒：“你在想什么？喊你都不答应。”

“在想一个故事。”

“什么？”

“从前有个任『性』的小女孩十分怕冷，偏又很喜欢看雪。景城极少下雪，有一年终于看到雪花，她兴奋的跑出去玩耍，结果第二天就病恹恹躺在床上。”

“心心念念的雪人没堆好，加上生病，小女孩很不开心。”

“这候有个傻子告诉她，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雪人。”

“原本她是不信的，结果第二天起床当真见到期待已久的雪人，那个傻子一言不发把冻僵的双手藏兜里。”

“后来小女孩知道，那傻子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回去后浑身都是湿的。”

思及此，她闭了闭眼：“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怎么去做这种傻事。”

就是这些日益累积的“傻事”，一次一次扎根在她心底。

话到最后，王佳璐已经完全确认故事中的主角身份。

搞半天，心里惦念的还是那个人。

霍宇飞跟唐佑霖包括那些早早被她拒绝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机。

遇见过心目中最好的人，哪里还肯将就。

车子已经停靠路边，两人一起坐后排，言思慕神『色』恹恹，失去平日的风采。

她忽然开：“饿了，璐璐，有吃的不？”

王佳璐摆手：“之前你不，现在车里哪有吃的。”

言思慕闷声道：“他的就有。”

“什么？”王佳璐没反应过来。

“有一个人的车里常年备着我最喜欢的零食和饮料，哪怕味改变，我也能吃到最合心意的，无聊的候还有小玩具呢。”她像是在回忆一件美好往事，眼底流『露』笑意。

有个人因为她随一提，从此她见到的车里永远备有零食饮料，甚至是她独有的一些小玩意儿。像小孩一样的爱好，那人从来不觉得她无理取闹。

“他对我很好很好呢。”除了不承认喜欢她这一，简直无挑剔。

听这糊涂蛋借酒吐真言，王佳璐恍然大悟：“言思慕，合着你是来我面前秀恩爱的吧？”

“我想他了。”言思慕眼巴巴的望着她，小表惹人怜惜。

后半程靠在车上几乎没怎么话，直到寓楼下，两人挥手告别。

言思慕径直走向电梯，忽然停住脚步『揉』眼睛。

她这酒的后劲这么强，都醉出幻觉了？

“嘶——”

外面一道风灌来吹得她浑身打抖。

刚坐在车上热脱掉的外套搭在臂弯间，许是觉得靠近家门，没有立即穿上，这儿冷得她发颤。

当陈默走来，言思慕连忙倒退几步，衣服都忘穿。

“慕慕，把衣服穿上。”

“关你什么事。”言思慕皱起眉头，表不够严肃，倒像是闹别扭的小孩。

看着眼前多日未见的女孩，陈默伸出手，又因她回避防备的姿态强忍着收回：“慕慕听话，穿上衣服，不然感冒很难受。”

“不用你讲。”言思慕牵着外套往身上套，没注意看，半天扯不到衣服，最终还是陈默帮的忙。

言思慕扭开胳膊不让碰，问道：“你来干什么。”

陈默不急不缓：“回家再，你不能受凉。”

言思慕身体健康，就是受不得寒，容易感冒。

关于自身健康她没什么好否认的，裹着外套往里走，两人一前一后屋倒显得格外和谐。

迈门，陈默发现自己前的鞋不见踪影，不等他开，对方已经作出解释：“别问，已经扔了。”

“谁知道你来，不如你光脚？”她倚在壁柜旁，面带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没异议，脱了鞋袜，光脚踩在冰凉地面。

言思慕轻咬下唇，别开眼，心沉甸甸的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这是故意给她演苦肉计是吧？

一定是！

言思慕气呼呼的从鞋柜里抽出双拖鞋扔他面前，声音不小：“给！”

丢下鞋就没再管他。

今天出门穿的鞋不合适，后跟磨得发痛，不知有没有蹭破皮。

她在陈默面前向来随意，不顾形象坐在沙发上，脱下袜子查看自己的脚。幸亏有袜子保护没擦破皮，但红痕很明显。

在她注意力集中在脚上，一盆温热的水摆在她面前。

言思慕抬眸，刚要的话被一道手机铃声打断，言思慕瞄了眼，接了。

就当着陈默的面。

两个距离不远，听不清内容，但很明显是个男声。陈默视线低垂，手指死死扣住水盆。

生日那晚意外住院，母亲几乎寸步不离守了他两天，在不被允许出院的候，他执意来到寓楼下，目睹陌生的少年送她回家，两人脸上挂着笑容、相谈甚欢。

他一直在等。

等自己足够成功，或是等到她失去兴趣。

不确定哪个先来，也早已做好面对不同结果的准备，现实的画面还是带给他巨大冲击。

她在接触的人。

那一刻不知该为她感到兴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通话间不长，言思慕挂断电话按按额头，真觉酒的后劲上头。

又听他问：“脚疼吗？”

言思慕皱眉：“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跟你道歉。”他答。

冰凉的双脚浸泡在温水中，她还没动手，已经有人替她洗净。

之所做得自然，是因为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有一年穿出去玩的鞋不合适，脚上磨出大小不一的水泡，她自己都不愿看，是陈默捧着脚替她清洗，挑穿恢复。那候没别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倒霉，又痛又丑不想面对。

后来在追他为了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故意提出要求，他仍然照做。

那一次她非常的害羞，心里甜丝丝的。

这回她只觉得烫脚。

言思慕心里满不是滋味：“你能不能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感觉那人动作顿了下，却没听到回应，言思慕直接挑明：

“你又想做不到是吧？”

“你这样只让我念念不忘，误为你是喜欢我的。”

“陈默，你这样很影响我。”

言思慕一句一句紧『逼』，他的心已经『乱』套。

“我后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发消息和电话这种联系方式没事别找，我没办法把你当做普通朋友，所最好就先别再来往。”着，言思慕抬起脚，忽然被人按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艰难的张开嘴唇：“陈默，我不想再继续喜欢你了。”

陈默低下头，仿佛听见心撕裂的声音，凛冽寒风无孔不入刺骨血。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 “前喜欢你，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很兴，不知道从什么候起，喜欢让我变得不开心。”

周遭的空气一一抽离，男人沉默良久，将干『毛』巾放在她手边，沙哑嗓音牵动着疼痛的心脏：“那就不喜欢了，慕慕别难过。”

此刻。

阳在他的世界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