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也是在那一次,他将她推给了千夜倾泠,推给了他的仇人。然而他却在她与千夜倾泠相爱的时候毁灭了她的整个世界,撕裂了她所有的幸福。
她与千夜倾泠成亲的当晚,他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了她整个事实。记得那晚,她是那么的伤心,他是那般地绝望。对于她的痛,他只是冷眼旁观,反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第二天,她在火堆边看着燃烧的嫁衣,心肺俱裂,痛彻心骨。他仍旧只是冷冷地看着,看着她的伤痛,他却再在上面洒了一把盐。
缓缓地抬起那双手,就是那双手,他却已经数不清他到底打过她多少次,他已经不记得他多少次差点儿杀了她。
他突然觉得他的那双手沾满血腥,以前即使沾上了几万人鲜血,践踏过几万人的白骨,他都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罪孽深重。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痛恨周围的一切。
原来过去每一秒他无不在伤害着她!
嘴角染上一抹苦笑,其实最开始她是他的,她是先嫁给他的,她是先跟他拜堂成亲的。可是他却因为他的自负将她推入地狱,将她推入权力的中心。
一种后从未有过的后怕涌上心头,如果她没有那么聪明,如果她当初没有戏弄他,如果她当初只是乖乖地坐在新房内等着他。那么后来被人凌辱强上的人便是……他不敢想像,他真的不敢想像。
他的大掌伸过去,紧紧地握着那双纤细的小手。眸光却扫到了她枕畔的那块烧焦的大红丝布,曾经的金丝绣凤也只剩下一条尾羽。
轰隆!轰隆!
闷雷滚滚,雪上加霜,他拿过那块布,紧紧地握在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昭示大掌的力度。
她……她竟然每天将这个东西放在她的耳畔!她的心竟然还在那个男人身上,她竟然还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忘!
犹记得今天早上在那个冰冷的洞口,她才对他说,他与千夜倾泠不同。千夜倾泠利用她,她做得如此决绝,不留余地只是因为她爱千夜倾泠,爱到深入骨髓。因为爱,才容不得半粒伤子,因为爱,才她才会那样恨他!
可是对于他呢?她也恨他,却只是因为他伤害过他。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她能够笑着对千夜倾泠说,不恨,因为不曾爱过。那是因为爱得太深。她不愿意再次提及。
她也能够笑着对他说,恨,因为她跟他只是银货两仡!
哈哈,哈哈!这就是她对他与千夜倾泠的云泥之别。这就是他在她心目中连个角落都没有留下。聪明如她,或许早就知道他倾心的女子就是她,可是她却宁愿他不停地伤害她也不愿意承认她就是他心目中那个她。即使每天看着他疯狂地寻找也不会发发善心告诉他,他要找的女子就在他的身边,并且就是她。
他真的很想运功将这块刺眼的红布撕掉,然后扔入火盆。让她与千夜倾泠的爱就像这块燃烧着的红布一样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可是理智却比他的意识先行一步,他将那块被他握得褶皱不堪的红布再次放回到了她的枕边。
当初她可以为了那件嫁衣与他那样敌对,如果今日他再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毁了她近乎用生命来保护的东西,那么她醒后又会怎么想他呢?怕是会恨他入骨髓吧!虽然同样是恨,他却与千夜倾泠有着天上地下的差别。
他不想她恨他,所以他选择了将它放回去。
他再次执起她的手,放至他的下巴处。他万分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庞,似是要在这一次将她看得个清清楚楚,再也不会认错了。
洛衣,曾经我也将你利用得那么完全,那么你还会原谅我吗?而我还有机会吗?
床上女子仍旧紧紧地闭着眼,更没有起身回答他。而他却笑了,笑得很满足。
她没有醒,真好。她没有睁开眼,至少不会用冷漠生疏的眼神来看他,至少不会左口一个‘妾身’,右口一个‘妾身’。
也只有在她眼睛闭着的时候他才敢问她是不是会原谅他的利用。因为他明明就知道答案,明明就知道她的眼里容不得任何利用,容不得任何欺骗!
看着床上的女子,千夜墨芴的眼神突然变得明朗了许多,坚定而执着。
虽然她曾经爱过千夜倾泠,或许现在还爱着。但是她已经决定不再想起他了,不是吗?
而曾经他对她的伤害,他会用后面的一生来补偿她。
他突然有些莫名的庆幸,虽然他们爱过,但是至少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洞房。同时女人都是有第一次情节的,她们一般都会对她的第一个男人死心塌地。
他,将会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她的最后一个男人!
有些人,终是太过于自信,太过于骄傲。
曾经的千夜倾泠的是如此,他一开始是那般自信他不会爱上苏洛衣,他是那般自信仇恨在他心中的信念。所以他选择了利用苏洛衣,利用得那么完全,那么彻底!
可是后来当爱情与那些过往的仇恨狭路相逢时,才发现人生的千千万万终是敌不过那位女子的红颜一笑。可是当事实揭开时,伊人已经不再,徒留他一个人活在那个悲伤的回忆里。
可是能够如此轻易走出来的,能够说不爱就不爱的又能够称之为爱情吗?如果不能称之为爱情,又能够那么轻易地击败他心目中的仇恨吗?
当爱情已经离去时,他惟有再次拾起仇恨。
千夜倾泠的自负注定了他后来的痛,那么眼前的千夜墨芴又何况不是如此呢?
他总是认为自己算计无遗,他总是认为他曾经的每一步都是那样地完美。可是他先算错了苏洛衣的身份,又没有算到那盏茶,更没有算到世界上还有一种(春)药叫做夜欢。
以前的一切注定他不会是苏洛衣的第一个男人。而以后的他也是太过于骄傲,他总是认为他的补偿会是带给苏洛衣幸福,却不知那样把她带入了权力的更中心,将她再次推入了地狱!
他总是太骄傲他的爱会很完美,以为有付出便一定会有回报。其实爱并不等价交换,
他最后能不能与她走在一起谁都不知道,或许只有命运的那双眼睛在某个角落观望着,淡淡地,即使知道那些痛,也不会开口。
正在他呆愣之际,管家张伯已经带着李御医走了进来,应该是已经给青芍诊完病了吧。
“青芍没事吧?”千夜墨芴已经放开了苏洛衣的手,转过头来,深邃的眸子散发出锐利的目光。他就是天生的王者,同时,他也只需要一瞬间,就能掩饰掉那些悲伤的情绪。
被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一盯,李御医不禁全身轻颤,额头已经悄悄爬上冷汗。他面露难色,但还是很快说道:“那位姑娘受了很重的鞭伤,失血过多,虽然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仍在昏迷中。至于什么时候会醒下官还没有把握。”
千夜墨芴挑了挑眉,然后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不知道她醒来知道这个后会怎么样?
敛了敛情绪,千夜墨芴沉声说道:“快来给景夫人看看吧。”
李御医趁着走路的空档连忙抹了抹额角的冷汗,起身便开始欲上前为床上的女子把脉。可是哪知还未走上两步便感觉头顶一重,强大的气势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抬起头,对上那双满是阴鸷的眸子,那里有极危险的光芒在闪烁。
身体一僵,李御医顿时呆滞地停住脚步。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王爷,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端坐于前的男子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鹰眸,见李御医仍旧在原地踌躇着,眼睛危险地眯起。
被他这么一看,李御医全身打了个哆嗦。待眸光扫到床上的女子时才猛然明白。不禁有些暗暗叫苦。
谁说凌天国的桀王一身铁血,不近女色的?谁说凌天国的桀王视女人如无物的?那么床上的这位女子算什么?以前桀王妃受宠是假,可是床上的这位女子却不像有假。
李御医自医箱里取出一根极细的红丝线,然后让侍女拾在床上女子的手腕上,捋了捋苍白的银须就开始把脉。
他的动作做得极其熟练,只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满是褶皱的手正在颤抖着。心里长叹一口气,经过桀王这样一吓,他都不知道他还能活几天哦。
以前只听说过给皇上的妃子看病需要回避,需要用丝线诊脉。即使是王妃也没有这规矩,更何况只是王爷的一个妾?
突然,李御医的手动了动,拉着红丝线轻移,换了个位置继续把脉。只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凝重。
“怎么回事?她怎么样?”见李御医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太好,千夜墨芴沉声问道。
“这……”李御医转过头来,脸上有疑惑,有不解,有凝重,有难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就是没有说出口。“王爷,还是让下官再看看吧。这误诊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