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凤眸中划过一丝晦暗，他的眸光在那些妃子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又媚笑常，声音却听不出喜乐：“各位爱妃有心了，这外面天气寒冷，各位爱妃还是早些回宫吧。”

现在凌天国战事不断，桀王锦王又攻来，他必须笼络人心。他必须依靠她们身后的家族势力。

苏洛衣站在爱怜宫内，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一个皇帝，却做得如此窝囊。每日戴着面具，披上厚厚的伪装。或许千夜绯羽并不如她想像的那般，可是他却是确确实实地伤害过她，利用了她。而她却是绝不会任人摆布的。或许从他下旨赐婚的那一刻起，她与他便已经是对立的场面，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

可是她却觉得这一脚无比的沉重。她自然知道这一脚跨出去意味着什么！

不仅意味着千夜倾泠会找到她，她可以离开这座皇宫，逃离千夜绯羽的囚禁。

也不仅意味着千夜绯羽将同时面对各路麻烦，包括千夜倾泠与千夜墨芴，包括他后宫的妃子，包括朝中的大臣。这每一个都能让他头疼不已。

只是苏洛衣却知道这更意味着凌天国甚至连表面上的平静都会被打破。掀起的战争，又要流多少血？又有多少百姓要失去亲人？还有那些将士，他们都是凌天国的子民，手中的冰刃本是对付敌人的，如今却要对着自己的亲人，这又是何其的残忍！

其它各国更是虎视眈眈！

脚下似是绑了千斤玄铁，苏洛衣的身体就那么僵在那里，怎么都挪不动！她可以任性，却不能任性到为了她一个人的自由而将整个凌天国的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中。可是她却不会任人宰割！

转身，离去，绯色的大裘在空中猎猎翻飞，美艳而妖娆，一如院内的红梅。

当千夜绯羽踏进爱怜宫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心中一暖，却也隐隐升起担忧。

她听到刚才他的话了吗？那么她的心中又会如何想他呢？嘴角染上苦笑，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进去。

来到爱怜宫的小院内时，苏洛衣正在长廓里看着院里怒放的梅花，红艳艳的，妖娆而美丽。而他，就在她的身后停住了。

“千夜绯羽，告诉我为什么吧。”苏洛衣没有回身，淡然的眸光依旧看着远方被风卷落的梅花。

“如果我说我爱上了你呢？”千夜绯羽搬过她的双肩，凤眸直视着她，定定地问道。

“我不信。”她的脸上浅笑如水，那是她一贯的笑意。

“该死的。”千夜绯羽低声咒骂。果然是坏事做多了，现在说句真话都没人信。“如果不是爱你，我干嘛顶着群臣的压力，冒着灭国的危险也要封你为贵妃。如果不是我爱你，我干嘛每天来对着你自讨没趣！”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是有些急了。

然，这一次苏洛衣信了。其实之前她都有所察觉，只是她却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如今再次面对过去的那些问题，也只有这个能够解释了。

“可是你爱错了人，更爱错了方式。”苏洛衣平静地说道，如玉般清冷的容颜在飞雪的映衬下愈加令人移不开眼。

爱错了人？更爱错了方式吗？千夜绯羽的嘴角染上一抹苦笑，或许从一开始生在皇室他的人生便是悲剧的。每天都要面对着他不喜欢的人，每天都要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

他放开苏洛衣，眸光对上了那些纷纷扬扬的飞雪。他的声音有些苍凉：“可是这是唯一留住你的方式，皇宫太凄凉，也太孤独。多一个人，也许就不那么冷了。”他伸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冰冷的寒意瞬间浸入骨髓！

“囚禁的并不是爱情，而我爱的也只会是千夜倾泠！”这些话有些残忍，可是苏洛衣却不得不说。因为她与他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且不说他对她的伤害，她的心早已没了。

“那老八呢？”

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苏洛衣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我曾经试着去爱他，曾经试着去相信他，可是他却毁灭了我最后的一点儿希望。”

千夜绯羽看着她扁平的肚子，自然明白她所指的伤害是什么。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苏洛衣说道：“如果说老九已经背叛你了呢？你还爱着他吗？”

“他不会背叛我的！”苏洛衣笃定地说道。

“可是他已经娶了公主，你在桀王府时他们已经同过房了。而且前些日子，公主被人掳了去，老九更是千里追杀，最后不惜自伤身体也要救了公主。这不是背叛是什么？”千夜绯羽的话，就如万把刀子狠狠地刺在她的心间，好似要活生生地剜去她的血肉那般疼痛。

其实千夜绯羽说的这些都是问题！木寒国公主是两国交好的代表。千夜倾泠自是不能休了她，而且让她去伤害另外一个女人，她也终是有些不忍心。还有那次传出他们同房的消息，千夜倾泠也没有跟她解释过，虽然她相信他，可是那终究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她再次转身面对着那些大雪，她的声音悲凉却又如金石般坚硬。

“千夜绯羽，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虽然问着，她却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我也被伤害过，当我知道千夜倾泠曾经对我的温柔都只是一场有阴谋的利用时。我自嘲过，伤心过，悲伤过，甚至绝望过。只是当我们再次回首时，才发现那些日子仿佛是流沙被风吹过一般，只是改变了形态，却丝毫不曾减少。我与他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若我这次的执着得到的是再一次的伤害，那么我便再也没有心了。所以，你要的，注定我给不了你！”

外面的雪越飞越大，寒冷的风带着那些雪飘进了长廓内，他突然觉得特别的寒冷。

是吗？她爱的只会是千夜倾泠？即使她不爱千夜倾泠，她也不再爱任何人？

“如果我坚持，你会恨我吗？”风，鼓起他们的衣袍，渗入无尽的寒冷与悲凉。

“会！”她吐字如冰！

“哈哈哈哈……”千夜绯羽忽然仰天大笑，那声音穿透雪花，穿透冰冷的空气，力破九霄，无比的绝望。“好！很好！那么我便放手！你记住了，我放手不代表我不爱你，我只是不想你恨我！”

见到如此的千夜绯羽，苏洛衣忽然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终是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千夜绯羽虽然曾经利用过她，但是却终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对于他，她的心底终是有些愧疚的。只是她清楚地知道愧疚不是爱情。

他的笑声忽然顿住了，他看着她的眼，不容反驳的说道：“两日后的封妃大典照常举行，不过那时我会让另外一个女子去。”

苏洛衣粲然一笑：“好！”他放她离去，她自然也不能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面子。

“还你必须要等到封妃大典结束后才可以离去。我还要赠你两样东西。”千夜绯羽的声音飘渺而苍凉。

“可是紫莲和雪山灵狐？”千夜绯羽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病情，他说的应当是这两样东西吧。

千夜绯羽点了点头，抢在苏洛衣开口之前说道：“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便放你离开。这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了！”他的话铿然有力，不容反驳。

苏洛衣还想再说什么，千夜绯羽已经转身消失在了长廓的尽头，只余下一个苍凉的背影。

一离开爱怜阁，千夜绯羽便去了御书房，沉声对着跪在下面的人问道：“紫莲可有消息？”

一个黑衣人恭敬地沉声答道：“已经拿到了！”说完那个黑衣人自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奉了上去。、

千夜绯羽一看，果然是上次他给千夜倾泠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一朵紫色的莲花仿佛是如安睡了般平静地躺在那里。合上锦盒，夜绯羽又沉声对着另外几个黑衣人问道：“可有找到雪山灵狐？”

“禀皇上，雪山已经没有灵狐了。都被人猎杀殆尽！”

凤眸一寒，他声音低沉：“谁？”

“锦王！”那个黑衣人看了一眼帝王深沉的表情，继续说道，“在回洛阳的路上锦王与替身调了包，然后带人去了雪山，猎杀了所有的雪山灵狐，做成了一件大裘。”

凌天国这位喜怒向来不形于色的年轻帝王面色阴沉，搭在扶手上的手倏然用力，指尖泛着青白骨节分明。

千夜倾泠！

“其它人打听到什么消息？”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动了动，沉声问道。

“曾经有人送了木寒国五公主一只雪山灵狐。虽然木寒国不比雪山那样寒冷，但是灵狐却还是能够存活的。只是此次轩妗公主前来和亲时并未将这只雪山灵狐带在身边，至于轩妗公主将雪山灵狐放在何，无人知晓！”

这怕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一只雪山灵狐了。这也是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