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可是如果月某说的是真的呢？”月染风步步紧逼，眸底却是一片清明。

“真的？”苏洛衣再次避开，笑了笑，“若是真的，那么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嘛，便是我看错了公子，显然第一种不成立。那么便剩下第二种，公子只是在试探我。若我真答应了，公子别说跟我合作了，恐怕定是除之而后快。”

月染风已经回身坐了下来，优雅地执起茶盏，意味不明地说道：“跟这么聪明的女人合作月某真有压力。可是月某就是喜欢有挑战的事情。不过不知道苏姑娘还有没有其它什么令月某心动的条件，也好弥补月某失去佳人的落寞。”

她说得没错，若是刚才她答应，他必定对她出手。因为若是她真的爱锦王至深，又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只能说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另有目的。

“公子就别卖关子了，要什么直接说吧。”

“看姑娘真是爽快之人，只是如今我们已是合作关系，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姑娘又何必如此客气。我可是记得你连皇帝的名讳都敢直呼的。你还是叫我月染风吧。至于我说的条件嘛……我觉得这座楼阁设计精巧，所以想向苏姑娘讨教一二。”

“客气了，一会儿我便将这胭脂楼的设计图纸取了给你便是。”苏洛衣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见苏洛衣如此爽快，月染风倒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他挑眉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我相信公子的为人。更何况你怎么不认为我会在你带走图纸之后再次改良，若是你真的来了，再来个瓮中捉鳖。”苏洛衣戏谑着调笑道。只是月染风却知道她说的并非不无可能。

后来两人还谈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天天隐隐也快亮了。而隔壁房间守在窗外的几人也有些不耐烦了。里面两人却仍旧在下着棋。突然有女子站了起来，清声说道：“月公子，你输了。”

“姑娘棋艺高超，月某甚是佩服。改日月某定会再来讨教一二的。”男子站起身来很是有礼地回道。

“天气突然有些冷了，夕夜进去加件衣裳，还请公子在些等上片刻。”说完女子进了内室，风撩起大片的纱幔，在那么一刻窗外之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但是也只是那么一秒，很快女子便穿好衣裳走了出来。

在这期间男子似是觉得有些无聊，便负手欣赏着墙上的字画和一些器玩。男子自柱子后走过，然后又走了出来。

就是那么两个看似不经意的一瞬间，苏洛衣与月染风已经换了回来。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继续谈论了一会儿，不过他们所谈的都是一些诗词歌赋什么的。天明时女子便出来送着月染风离开了，直到月染风走后女子才取下面纱，露出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几个侍卫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后沉声说道：“姑娘还是跟我们回去吧。”皇上特别交待过不能暴露了姑娘的身份，所以昨晚他们才不敢贸然行动，更何况月染风也是不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苏洛衣只是皱眉扫了他们一眼便飞身掠了下去，然后离开了。当她回到爱怜宫时，千夜绯羽已经等在了门口，屋里跪满了宫女。看到苏洛衣，千夜绯羽冷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宫女太监们都离去，包括刚才随她一道回来的暗卫。苏洛衣连看都没有看千夜绯羽一眼便欲跟着他们一道离去。只是她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千夜绯羽的声音。

“你站住。”

“皇上还有何吩咐？”苏洛衣回过身来，冷冷地说道，美眸里也尽是冷然。

“你昨晚去哪里了？”他已经起身，走至窗前，负手而立，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一片又一片，华美而哀伤。

“胭脂楼。”她回答得干净而利落，末了还加上一句，“当然，也就是所谓的青楼。昨晚我就是要去放纵了一下。”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妖媚的脸上神情复杂，变幻莫测。他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他的，只是明明知道心为何不是会疼。良久，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提步踏出了爱怜宫。

他颀长的身影在大雪纷扬中是那样地落寞，只是看在苏洛衣的眼里却是那样地讽刺。他如此伤她，不仅利用了她，还那么伤害千夜倾泠，现在竟然还想求得她的原谅？谁又知道这些背后又是什么？

凌天国、御书房

千夜绯羽端坐于龙椅上，沉声问道：“她昨晚去了哪里，见了些什么人？”

跪在下面的人恭敬地禀报道：“姑娘昨晚确实只去了胭脂楼。后来姑娘以拍卖初夜的方式吸引了月染风上去。后来姑娘以《十面埋伏》为暗示向月染风求救，只是月染风最后没有答应。最后两人下了一晚上的棋，只谈了一些风月之事。”

“月染风。”千夜绯羽阖上凤眸，手指轻轻地敲着案桌，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响。他的脸上亦是深邃得没有任何表情，突然年轻的帝王睁开眼，凤眸一敛，沉声问道：“他们可曾离开过你们的视线。”

那人想了想才沉声答道：“没有。”

“好了，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待那人退下后，千夜绯羽再次望着外面飘飞的大雪，眼神复杂。

这些天苏洛衣都没有再出去，而是一个人呆在宫里研究着凌天国如今的形势和寻找如何最快地将千夜倾泠救出来。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这次她一定会救出他的。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去一趟锦王府。只是锦王府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高手，连暗夜七使都不能轻易进入，她又怎么才能进得去而不被发现呢？

正在苏洛衣出神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小姐。”

在这个朝代会这样称呼她的没有几个人，而且这声音……苏洛衣走过去一把拉开房门。好熟悉的面容，竟然是潇若。只是潇若不是在螭意轩吗？想到上次在九星殿中薛若雪的事情，苏洛衣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女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潇若也是个聪明的丫头，此次她进来得本就蹊跷，如今看了苏洛衣的表情也明白她在顾虑什么。只是此处却不是说话之地。

“皇上说若是其它人照顾小姐，小姐会不习惯，所以特地把我召了进来。”

“呵呵，是吗？”苏洛衣对她的话未置一词。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轻轻地描摹着，从眉眼到耳际，最后还捏了两下才笑了。

这确实是潇若，刚才她没有摸到人皮面具，而且她还捏了几下，并没有其它易容的痕迹。

不过苏洛衣的心底却有些疑惑了，精明如千夜绯羽，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潇若送到她的身边，难道他就不怕她利用潇若传递消息吗？

祁城、锦王府的小亭内

大雪纷飞，一袭月白色长衫的男子凝身而立，面容俊美无双，气质清冷疏离。此时，他正淡淡地看着外面的飞雪，只是眸光中偶尔划过一丝锐利和浓烈的杀气。

正在这时，外面一个蓝衣女子撑着小伞自长廓向小亭中走了过来。男子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执起茶盏品茶，动作潇洒优雅，完全不似是一个人生失意的人。

女子走进小亭内，放下伞，对着男子施礼道：“王爷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冷，而且……”

女子欲言又止，只是千夜倾泠却把她的话接了下来：“你是想说本王现在没有内力，连寒冷都不能再抵御了？”

“轩妗没有这个意思。”轩妗紧紧地咬着唇，略带惊恐地说，“轩妗只是关心王爷。”

“是吗？”千夜倾泠只是淡淡一笑，声音平静如波，却也清冷疏寒。

千夜倾泠没有再开口，眸底空蒙，好似被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让人怎么也看不清。轩妗也不曾开口，小亭内一下子安静起来，只有飘飞的雪花发出轻微的破空之声。

良久，轩妗终于开口了：“王爷，雪注定是寒冷的，带给人的注定只会是无尽的悲凉，而且落在地上便花了，抓都抓不住。而院里的梅花不同，梅花开得正浓正艳。王爷为何试着放下那些雪而珍惜眼前的梅花呢。”

话音刚落，轩妗感觉头顶有一股迫人的压力，几乎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轩妗抬起头来，猛然撞上千夜倾泠如琉璃般深邃的眸子，她心下一惊，快速地低下头去。

良久，头顶上才传来千夜倾泠的声音。“雪花虽冷，却是圣洁之物。即使现在冷，等落雪之后便是春天了，那时雪水还可以灌溉农田。而梅花再艳，终究只是人间的俗物。物即使再艳也只是一时之美，落定之后便只能被尘土掩埋。”

苏洛衣是天上的圣物，而她只是人间的俗物吗？原来在千夜倾泠眼里她与苏洛衣竟有这么大的差别！他曾经也千里救过她，她以为她与苏洛衣在他的心里是没有差别的，却不想差别竟然这样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