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轩妗突然从后面抱着他不死心地说道：“王爷，为何你看不到轩妗呢？我哪一点儿也不比苏洛衣差。而且她给王爷带来的只是无尽的伤害，而轩妗却可以常伴王爷左右，对王爷不离不弃。请王爷给轩妗一个机会。”

“放手！”千夜倾泠的声音一改平日的温和，寒冷得吓人。

轩妗死死地抱着他，隐隐有呜咽传来，她似是发了疯般地吼道：

“王爷，既然你跟她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执着。如果她真的关心你，现在又怎么可能还住在皇宫。如果她真的在乎你，她又怎么会一次都不来看您。说不定她现在正躺在别人的怀里……”

“住口，本王不许你这样侮辱她！”话音刚落只听得啪啪两声轩妗的脸上已然多了两个明显的五指印。

不管怎么样，千夜倾泠都是个男人，即使他现在没有了武功，力道也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所以刚才那两巴掌下手可不轻，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轩妗捂着脸抬起头来，哭道：“你打我？你打我？”连连后退，似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轩妗吼道：“你别忘了，现在守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是我！”说着轩妗伞也未撑便直接奔了出去。

轩妗走后，千夜倾泠一把脱掉身上的月白色大裘对着不远处的侍卫冷喝道：“拿去扔了！”

再次看着外面的飘雪，回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切似乎都有些明朗了。男子的眸光猛然锐利如刀，带着强烈的煞气，既然敢打小浅的主意，那无疑是要比死还痛苦的。

正常这时秦烬走了进，千夜倾泠头也不回地沉声说道：“说说外面的情况吧。”

秦烬面色凝重：“银翊军之前已经全部投降，洛阳被封，魔教被牵制。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而且更重要的是王爷现在没有了武功，只是这样的话他却不会说出来。

“是吗？”秦烬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却突然凌厉地出掌，速度奇快。秦烬心下一惊，依着身体的本能去接。两掌相撞，两人都后退了好几米才稳住身形，然秦烬却明显地只退了那么一两步。

秦烬惊喜地问道：“王爷，你的武功……？”

“被废了，这只是江湖的三流高手都能打出的。刚才也只是因你不注意才能勉强近你的身。”千夜倾泠只是淡淡地说道，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秦烬掩下失落，坚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联系到魔教众人。”

“嗯。”千夜倾泠点了点头，忽然表情变得有几分凝重了，“让风眠盯着轩妗。”现在留在锦王府中能够用得上的人并不多，不过还好都是心腹之人。

离开小亭，刚刚走到长廓的转角处便有一个侍女走了过来，表情凝重。

轩妗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才沉声道：“说！”

“回公主，我们在凌天国的人大半被人无故暗杀了。”这个侍女脚步沉稳，眸光冷沉，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侍女。

“什么人干的？”轩妗美眸中闪过一丝杀气。

“桀王！”

“桀王……”轩妗低声呢喃，“苏洛衣……”

爱怜宫内，苏洛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看书，偶尔抬头看看外面飘飞的雪花。她的眸光清明淡定，却偶尔有一丝算计的光芒闪过。

她把潇若叫进来吩咐了几句便让她出去了。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机会来了。

苏洛衣也没有避开守卫，直接大方地跃墙翻了出去。因为千夜绯羽的那些暗卫不是她想避开就避得开的，所以她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出去。

大街上一如既往地热闹，叫卖声，吆喝声，好不容易结束战乱的凌天国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余光瞥了瞥后面几人，苏洛衣左拐右拐便进了一条小胡同，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后面那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跟了前去。

待他们都走后，胡同内再次走出来一个女子，青衣墨发，浅笑盈盈，俨然便是刚才走进去的苏洛衣。她对着几人的方向扬了扬眉便向锦王府的方向而去。

这些日子她已经打探过了，在锦王府的西门处每天的辰时便会有人换班，到时候她有一刻钟的时间混进去。瞅准机会，她险险地越过那些侍卫便走了进去，虽然曾经对这里很熟悉，她有地理上的优势，只是她没想到这一路走进来竟比她想像的还要顺利些。

千夜倾泠正从长廓中走过，他眉梢一扬，然后继续向前走去。苏洛衣本以为他会去未泠阁，只是没想到他走去的方向竟然是玉挽阁，曾经她住的地方。

苏洛衣只觉鼻子一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身形一掠，她已先他一步到达了玉挽阁。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千夜倾泠推开门的一刹那大雪被寒风吹了进来，混入一室的寒气。纱幔轻卷，飘渺而轻灵，那个一身银发的绝色男子提步走了进去。

手指轻轻地抚过窗台，抚过梳妆台，最后抚过那把木梳。他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紧接着自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位青衣女子。他没有回头，所以他并不知道身后是何人。然，这样熟悉的气息，却让他心底一震，拿着木梳的手轻轻地颤了颤。

女子在他的身后便停住了，没有开口。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动作那样缓慢，那样轻柔，就好似怕心碎了这梦一般。

看清那女子的容颜，他似是被雷击了一般僵在那里。他的眸子很平静，很淡定。有时候平静并不是因为不激动，而是因为太激动而无法激起涟漪。

她站在那里，四目相对，她静静地看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她。那些往惜的岁月，他与她之间的那些苦难都一一自眼前飘过。最后化为两缕浅浅的波纹。

“是你吗？”男子手指轻颤，低声问道。

“嗯，是我。”女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哑。

再也抑制不住，男子一把揽过女子，紧紧地抱着，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血，将这多日来的情思一并发泄出来。

苏洛衣紧紧地回抱着他，她没有说话，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的气息。

良久，两人才放开。

“你就不怕我是假的吗？”苏洛衣眼眶微红，似有什么要滴出来。

他伸指抚上她的脸，柔声道：“不会因为我看你从来都不是看的这张脸，而是这里。”他指着她的左胸，那里是“心”的位置。

眼泪再也关不住，她一把扑到他的怀里，狠狠地抽泣着。他揽着她的腰身，心疼地说道：“你瘦了。”

“你也是。”苏洛衣仰起梨花带雨的小脸。

他胸前一窒，低头吻住她的脸庞，吻干那些泪水。他道：“别哭，我从来都不后悔。如果说一定要后悔的话，我只会后悔当初伤害过你。”

“别说了，别说了，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我不在乎了，我只在乎你好好的。”苏洛衣拼命地摇着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看着眼前这个爱她至深的男子，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倔强都被击跨了。其实不管她多么坚强，多么隐忍。可是说到底她终究只是个女人，面对如此的他，她还能奢求什么？

吻干她的最后一滴眼泪，他执着她的手，来到梳妆台前，他将她按了下来。执起上面的木梳，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如落花流水：“我以前就在想如果我亲自为你绾发会是什么样子的。今日终于可以看一看了。”

“为君绾发，绾君心，倾泠，我为你绾发可好？”铜镜中的女子浅笑如水，看着铜镜中的男子说道。

“好啊，不过这之前我先为你绾发。”千夜倾泠已经捋起了她的一缕发丝。

苏洛衣只觉心中一甜，她自然知道他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女子只能依赖于自己的丈夫，可是丈夫却又偏偏有三妻四妾，常常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所以这些女子常常将信念寄托在头发上，常言只要绾住了君的发便绾住了君的心。

而千夜倾泠不同，他说他要先为她绾发，在他们的爱情里他与她一样平等。他要给她绝对的承诺，绝对的安全感以及绝对的呵护。

一会儿，一个清逸脱俗的随云髻便绾好了。对着铜镜，他替她捋好了最后一缕发丝。突然，一轻风透过关敞的窗子吹了进来，拂起他的发丝。他的银发便与她的墨发交织在一起，缱绻而旖旎。

“发丝纠，柔情缠。”苏洛衣随口调笑道。

看着那纠缠在一起的根根发丝，如雪的白，如墨的浓黑，别样妖娆魅惑。再听着她温柔而清宛的声音，有一种柔柔的情绪自心底升起。他忽然俯身搂住她，他的脸贴道她的脸，轻叹道：“如果能就这样抱着多好啊。可是我就怕你飞了。”

听着他的话，她心底一震。其实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极自信的男人，只是没想到在爱情里他竟也是这般地脆弱。原来他给了她绝对的信任，她却没有给他安全感，让他一直活在这种忐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