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试探
吕碧城静静地注视着溶洞口，并没有贸然闯入，甚至不敢靠近。
按照娄枚的记忆，曾经也有武当的弟子误打误撞闯入溶洞内，可是却在一转眼的功夫，就回到了洞口。
按照这个描述来看……
八门搬运！
在奇门局中，每个门所在的方位都有一个空间入口，每个入口只能在本宫内飘逸，能打开几个入口视施法者能力决定，可以让物体在这些入口中穿梭，最多八个。
听起来像是洪音的手段，根据吕碧城模糊的记忆，洪音所掌握的风后奇门以己为中宫，可以拨动四盘，理论上可以扩大、缩小奇门范围，但是似乎拨动速度很慢，而且自己不能离开中宫，否则奇门立解。
没想到范围竟然如此之大，居然可以扩展到溶洞之外……
至于卢爷，他基本上能够令奇门局动起来，但是貌似不受意识控制，拨动速度极快，当然，也相当乱，且一样受到自身能力的限制，无法像王也那样自由的使用多种术法。
而剩下的那位师爷，从吕碧城开始看一人之下漫画开始，一直睡到他穿越，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没有成为猎物的价值。
沉思了一番，吕碧城唤出一道灵体，从身上的贴身包裹里取出一条白布。
洁白的布匹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纷繁复杂，玄奥晦涩的篆文，按照五行八卦的顺序排列组合。轻烟般的灵体却展现出实体的特征，将白布顶起，形成了人体的轮廓。
人头轮廓处的面部，被吕碧城用朱笔勾勒出人眼和瞳孔的形状，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是吕碧城依靠自己上清派符箓一道所学绘制的法衣，本质上是一大长条符箓，通过与灵体配合，可以将灵体所“看见”的内容传送到自己的脑海之中。
灵体是他从上清开始喂养的孤魂野鬼，以前凶戾异常，总会不听使唤；但当吕碧城运转起拘灵遣将后，立马就服服帖帖，如指臂使。
白影在吕碧城身边流转了两圈，飘向溶洞之中；吕碧城看着山洞内的黑暗将白影吞没，远远地找了个干净的岩石，把几袋面粉从肩上卸下，将一张符贴在灵台三寸处，闭幕盘腿开始冥想。
闭上双目，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然后有轻微的晃荡，冥冥中，一个别样的世界开始出现在他的“眼前”——略微放大了的景物、震动的视线跳跃、还有人眼所不能看到的波痕……各种信号传导到身体中来，“炁”在四周，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波纹经过了所有的物体，每一物都有着自己的磁场，反射回来，然后出现了具体的形象。
这是精灵眼中的世界！
从白影反馈过来的信息推断，这是普通喀斯特地貌而成的溶洞，洞壁潮湿，长满了青苔。有水滴溅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一点一滴，在空荡荡的洞穴内回荡。
洞穴并不曲折，白影仅仅飘了一小会就抵达了尽头。
虽然洞内一片黑暗，但通过灵的视野，吕碧城可以看见，有两位形容枯槁的老者，盘腿坐在石台之上，如同尸体一般，了无生机，一动不动。
可是一旦感受山洞内的炁场，就会发现那两位老者周身散发出极为强大而玄奥的能量波动，一呼一吸间，引动了周围的炁场潮汐，如同太阳一样耀眼！
吕碧城操控着白影缓缓靠近两位老者，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没有反应。
白影围绕着两位老者呼啸，凑近到两人面前，吕碧城几乎可以看清二人眼皮下眼球的颤动。
没有反应。
白影抽了卢爷一巴掌。
……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将卢爷的脑袋直接扇得歪到了肩膀的一侧，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卢爷的脸上出现了五条通红的手指印。
依然没有反应。
看来是彻底陷入内景之中，无法对外界的刺激作出反应……
就在刚才的试探过程中，吕碧城一直观察着卢爷周身的炁场变化，结果发现，卢爷经脉中运行的周天一点没受外界的打扰。即使遭受到了攻击，也依旧毫不在意地继续运转，就好像有一个程序，占用了作为CPU的大脑的全部内存，压制住了主体意识，一刻不停地运转。
这风后奇门还真是邪门啊！
确定两位老者都困在各自的内景之中，不会突然醒来后，白布下方的阴影中，黑烟凝聚为长刀，化作一条黑线，向卢爷脖颈处抹去。
白影的这一刀，迅速而精确，瞄准的是卢爷脖颈处的主动脉，一刀封喉。
下一秒——
眼前的老者诡异地变幻成了溶洞的岩壁，长刀划过，留下深深的刀痕。
于此同时，白影的身后幽幽传来呆滞的嗓音：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什么！他怎么突然……
没等吕碧城反应过来，白影身下的土地突然蠕动变形，瞬息间化为泥岩巨手，将白影包裹吞噬，尖锐的大理石锥从四周的岩壁中破土而出，将他淹没。
“坤字?土河车！”
溶洞在颤动，落石悉悉索索地落下，不久归于平静。战斗激起了烟尘，在溶洞中小规模弥漫。
而就在一切似乎归于平静的那一刻，一道脏兮兮的白影从烟尘中冲出，直奔溶洞出口而去。
在白影即将被石锥扯碎的一瞬间，吕碧城操控着灵体将法衣揉成一团，裹挟着法衣半虚幻化，逃出了术法的有效打击范围。
物理攻击是对灵体没用的。
白影迅捷如电，直接扑向洞口。
“八门搬运！”
近在咫尺的洞口在瞬息间变换成了一脸痴呆的老者，白影好不容易止住向前冲的势头，漂浮在原地，忌惮地打量着卢爷，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身在对方的局中，几乎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虽然法衣有些损坏，但是吕碧城依然能断断续续接收到白影传来的信息。
卢爷的眼睛虽然睁开，但是瞳孔却依然没有焦距，保持着睡梦中痴呆的表情，似醒非醒。
应该还是在内景之中，没有出来。
但是却能够通过周围炁场的变化，发现我的存在。
受到刚才蕴含着杀意的一击的影响，把我当成内景中的敌人了么……
想到这里，吕碧城放松对灵体的控制，尽力保持着死去魂灵的无意识状态，像是死物一般静静漂浮在半空之中。
没有受到攻击。
卢爷略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僵硬的脑袋，眼神涣散，口中念念有词：“……先天领周天……这次的世界……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