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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屋顶

美人冷香扑面而来, 丝丝缠转,扰得人心神凌乱。

祝久辞躺在厚雪琉璃瓦上,仰面瞧见迷迷蒙蒙的天空, 厚云挡住天幕, 辽阔万里不见飞雀,似是还要继续落下雪来, 只是摸不准何时天公作美。

美人重量轻轻浅浅压在身上,一双手不安分地按在胸前,似是不小心勾到衣衫, 凉意顺势灌入领口。

背躺厚雪绵软得不像话, 凉意一点点透过衣衫渗进里衣, 突然一瞬间触到背脊肌肤,祝久辞一颤。

“昭歌起来。”祝久辞推他。

“起不来, 太滑了。”梁昭歌反而埋首蹭一蹭。

“昭歌……”祝久辞无奈。

“成吧, 我试试。”梁昭歌总算从衣衫间抬头看他。

美人双手撑在祝久辞两侧支起自己身子, 脚尖探着去踩琉璃瓦。

吧唧, 滑。

整个人又扑在祝久辞身上。

“咳。”祝久辞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胸肺震动。

美人看起来瘦弱,怎么没想到这么沉呢!真不知道重量都藏哪去了!

“小久你瞧, 我着实努力了, 真爬不起来。”

梁昭歌伏在他身上, 腾出一只手拨开一片厚雪露出底下的五彩琉璃瓦, 指尖轻轻划过瓦面, 残雪顿时化水晕开, 浅浅泛着光亮, 看起来确实光滑。

祝久辞无语望天,本想着二人在房檐上堆个雪人就走,如今总不会是在丈高的房顶上躺一天吧!

推一推, 美人抱得更紧,大有在此赖一天的趋势。

祝久辞慌了。

“昭歌不是要赏雪吗,如此趴在这里哪里看得见?”

“看得见。”梁昭歌意外认真。

祝久辞听出那人语气变化,闻声抬眼,一瞬间被骗入深不见底的眸子,不知何时梁昭歌已撑起身子凝神看他。

明澈的眼眸倒映出自己身陷雪地的身影,墨发散了一席,黑白分明。

衣衫略敞。

祝久辞心头一颤,自己何时以这般形象出现在梁昭歌面前,红着脸伸手去推他。

梁昭歌轻而易举抓住他的双手按在头顶,赋闲的右手沾一点冰雪去描摹他眉眼。

冰凉的雪被温煦的指尖融化,一点点沿着眉眼晕去,细密冰凉贴着肌肤游走。

“小久和雪都看见了。”梁昭歌说。

指尖滑到唇上。

祝久辞滞住,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栗从头顶攀下,一路顺着脊骨向下冲去,震得人身心颤动,陌生的异样迷茫而悠远,但又是本能一般熟悉,似懂非懂,若有若无,丝丝线线如魅妖一般缠绕身体,最终又盘桓迭起重新撞入脑海,一片华白。祝久辞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桎梏,把梁昭歌推在一旁自己坐起身来。

双手撑在冰凉的雪地上,凉意渐渐裹挟双手,脸颊却滚烫不已,当真似梁昭歌说的那般要把人烧穿了去。

绵厚的白雪在手下化开,双手冻得有些发红,异样的颤栗渐渐退去,祝久辞总算寻回理智,侧身看去,梁昭歌躺在雪中。

美人枕雪,惊世一画。

墨染长发落进雪里,缠绵交织,若不是黑白分明,当真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墨发。肌肤盈润洁白如玉,竟比身下的雪还要清透。

鼻尖微微泛着红,似是被凉雪的寒意侵袭了身子,柔弱地泛红叫冤。鸦黑长睫盖住眼眸,落在白皙肌肤上,羽翼一般微微颤着。原来,冷冬薄冰凄美脆弱。

祝久辞慌乱压制住心底卷土重来的异样,伸手去牵梁昭歌衣袖。

“雪地凉,昭歌起来——”祝久辞顿住,美人卧雪,不知何时入了画。天地白茫一片,早已趁着世人不注意连作一晕水华。远望去,京城四方屋宇起起落落,青砖灰瓦覆雪,偶有烟火升起,当真不知此为真实抑或梦境。

神仙一晌贪睡,身后人间炊烟袅袅。时间恍然凝滞,自行落了卷轴,将一席人世藏进画中。

须臾,美人动了动身子,双眸睁开,画卷顿时变了,黑白世间突然注入光彩,明艳娇媚。

原来,今日雪天艳阳。

“小久也躺下来看看,天空实美。”

清冽声音传来,祝久辞神魂归位,立时想起来担忧梁昭歌躺在雪地恐寒意入体,俯身拉他衣袖,不肯随他躺下,再者方才他已瞧见了天空,卷云压境,遮天蔽日,凄白一片。

梁昭歌瞥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突然攥住他手腕往自己这边轻轻一带,祝久辞失了平衡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落入一片温软,暖煦柔和曲线流转,当真与那厚雪别无二致。

“小久你看。”上方传来声音,梁昭歌的下巴抵着他头顶,一说话便轻轻振动。

祝久辞睁眼望去,苍茫卷云不知何时破开一线天光,广袤的白芒中竟露出一方璀璨湛蓝。

灼灼光华,嵌宝玉于万里白锦。

心下惶然震颤,当真一时撞破天光,窥探了神明秘密。

祝久辞看得出神,长长久久盯着天空,竟忘了自己枕着梁昭歌胸膛许久。

直到身下胸膛起伏,隐约听到心跳,祝久辞这才惊觉自己并未躺在厚雪上,慌忙坐起来。

身上的重量离去,梁昭歌不高兴了。

跟着坐起身,缠住他手臂。

“小久怎的不看了?”

祝久辞心下焦急,也不知方才那人在冰雪里躺了多久,伸手去探他背脊,大氅已然浸透了,冰凉一片,轻轻一捏竟然能攥出些许冰水来。

这怎行!

祝久辞想也没想掀开美人大氅,伸手朝里面探去,在那人瘦削背脊上摸索半晌,还好干燥温暖,冰雪尚未渗透。

放下心来,祝久辞收回手,抬眼瞧见美人满脸涨红,僵直着身体,纤纤玉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昭歌?”

“啊,嗯!”美人惊惶回神,眼眸飘忽朝旁处看去,总不瞧他。

祝久辞害怕梁昭歌又不舒服了,挪到他正面,某人又别扭转向另一边。

“怎的了?”祝久辞探身问他。

梁昭歌眼眸一颤,脸更红了,红意蔓延至双耳,几乎滴出血来。

祝久辞瞧得新奇,一时不知怎么想的,伸手捏住他耳垂。

梁昭歌触电一般身子颤抖,闷哼一声躲开。

二人离了一尺距离,梁昭歌坐在残雪中,微微弓着身子,腿边衣裳堆叠一地,双手紧紧攥着衣袖,一双眸子噙了水看他。

祝久辞疑惑,怎么了这是?

不过他也无暇顾及梁昭歌的异样,大氅软厚雪水渗得快,得及时督着那人换下来才行。

祝久辞摸摸自己身子,倒还干燥,二人换一下应是能允他多玩一会儿。

他脱下大氅抱在怀里,对着梁昭歌道,“来,脱下来。”

梁昭歌滞在原地,“脱、脱衣裳?”

“快点!”祝久辞懒得与他废话,若是再染一场病来就把那人关库房,等明年开春再放出来。

梁昭歌垂下眼眸,“小久既然都这般说了,昭歌恭敬不如从命……”

祝久辞瞥他一眼,此话听起来怪异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嘶。

美人纤纤指尖捏住软带,轻轻一扯,狐毛大氅水一般滑下,跌落进厚雪里。

祝久辞正把自己的大氅递上前,突然被人紧紧拥入怀里,朝后倒下。

天旋地转,背脊撞入厚实的积雪,脑袋枕在那人手上,琉璃瓦在身下起伏,一时恍惚。

“昭歌!”

祝久辞生气,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方才他还念这人总算懂事一回,搞了半天根本就没有。

梁昭歌伏在他身上,身子微微抖着。

祝久辞哼一声,知道冷了吧!

“把大氅拿来。”祝久辞推身上的狐狸。

梁昭歌抬眸子看他,片刻间眼眸底下竟然酝酿出红意来,既震惊又难过最后还有些委屈,“小公爷怎么懂这些?”

复杂地看一眼祝久辞,他探身拽来大氅,愤愤折三叠垫到祝久辞腰下。

祝久辞阻他,“我是让你——”穿上……

梁昭歌又俯身压下,淹了祝久辞话语。

腰下被垫高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但总归远离了雪地,倒是感不到寒意。

祝久辞捏着身下软氅,思索如何劝这个贪凉的人穿衣裳,然而——

“手往哪儿摸呢!”祝久辞惊呼。

接着毛茸茸脑袋往他颈肩凑,引去他所有注意力,细软绒毛蹭得着实痒,祝久辞不觉笑起来。

梁昭歌呆住,停了动作撑起身子,看身下人咯咯笑得浑身颤抖。

怎么与话本子上不一样啊!

说好的缠缠绵绵你侬我侬,说好的肌肤相触情意四起,说好的干柴烈火情|欲灼人呢!

怎么!怎么笑了!

眼泪逐渐涌上来,朦朦胧胧遮住了身下笑得不能自已的人,梁昭歌委屈死了!

伸指尖戳他。

戳!

不应该哭着告饶么!

再戳!

话本子就是骗人的!

再再戳!

小久就是不爱我了!

“!”

小久不爱我了?!

梁昭歌僵住。

祝久辞伸手拂去脖间痒意,瞧见身上石化美人,雕塑静立而美好,融入身后辽阔静默的天空,发丝亦僵住了。

“呆了?”祝久辞伸手揪他长发。

不动。

祝久辞想翻身起来,可又被压着腿脚,使不上力气。

推了推,石雕相当重。

祝久辞:“……”

醒醒,这是丈尺高的屋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书坊主:朽木不可雕也!你拿毛领子蹭他作甚!

昭歌:QAQ哪里晓得大氅脱下还有一层茸茸啊

——

《别人家的恋爱2.0》

别人谈恋爱:落吻,面红耳赤,含苞待放

昭歌谈恋爱:落吻,哈哈哈哈,咯咯咯咯

总结:实惨、抓狂、狐狸跳脚

——

下章预告《双呆合璧之千年石雕美狐与它的木头小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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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度 20瓶;默小林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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