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习惯
寒假很快结束, 从那天陆倾把自己心底的事说出来后，他又没有任何悬念的在齐燃家住到了第二学期开始。
现在已经开学了好几个星期，他的自行车却还是经常停在安置房楼下。
齐燃用摩托车接他接的越来越勤快, 接完后要是下午就带着人在学校周围吃个饭, 要是晚上就二话不说把人带到酒吧，再顺手牵到自己家里。
久而久之，陆倾都快把齐燃那儿当家了。
今天也是如此,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陆倾趁着老师不在, 偷偷在课桌底下看齐燃早些时候给他发来的消息。
燃：等会儿下课在班上等我。
今天是周五，他们约定好齐燃来学校接他去看陆世林, 看完后再到齐燃家里吃个饭。
陆世林的病越来越严重，身体已经虚弱的不行, 陆倾去看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他正准备打字回个“好”, 手机屏幕突然就被书本盖住。
他转过头, 就看到王之浩扬着个傻笑, 眼里尽是得逞的意味对他说：“好啊，陆大学霸居然在上课玩手机，被我发现了吧，我可是要告诉老师的。”
陆倾没理他, 把手机拿出来打了个“好”发过去，又把手伸进桌肚里掏了会儿, 拿了个蓝色的信封扔到王之浩桌上。
“嘿！”王之浩瞥了眼信封, 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怎么又是情书？”
“嗯，”陆倾点头，“送你的。”
他说完也没看王之浩, 拿起笔又把注意力放到作业上。
可王之浩却没准备消停，他稍微离远了点儿，抱着胳膊，像是眼神不太好使的老大爷一样把陆倾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的观察了一遍。
陆倾没什么反应，连眉头都没颤一下。
“陆倾。”王之浩终于观察够了，说，“我怎么感觉你最近不太对啊？”
他想了想又改口：“不对，从上学期末我就觉得你不太对了。”
陆倾终于肯把目光放王之浩身上了，他看了看正自顾自点头的王同学，愣愣的问：“哪里不对？”
“嗯……”
王之浩歪着头思考着，又把他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手掌：“你现在就不对。”
“你看看你，你平常有那么胖吗？！”
王之浩声音大了起来，成功得引起了前面程丽丽的注意。
她转过来，看到王之浩手里拿着的信封，眼神变了变，却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程丽丽你过来，”王之浩大咧咧的朝程丽丽挥挥手，“你看看，今天的陆倾是不是特别胖？”
“哈？”程丽丽将陆倾上半身看了好几遍，回道，“哪里胖了，明明是你自己胖还看不得别人瘦吧？”
“不是啊，”王之浩有点跳脚，指着陆倾跟程丽丽说，“现在都快四月份了，陆倾早上来的时候还戴着围巾呢！你没发现啊？”
“发现了啊，”程丽丽不以为然，“但早上确实挺冷的啊，我也戴围巾了。”
女同学戴围巾情有可原，但要是放在二中以高冷著称的陆倾身上，就显得过于不对头了。
要知道，就算是最冷的寒冬，陆倾都从来没戴过手套骑车，更别提在快四月的初春还戴着围巾上学了。
“不仅是围巾，”王之浩有点儿难以表达，“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啊？”程丽丽不耐烦。
王之浩没回，一张脸憋着憋着憋了点儿红出来，陆倾看他这样，就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涌出来。
果然，王之浩快速瞅了一眼程丽丽，就凑近他的耳朵，还用手捂住害怕人看到。
他小声说：“刚刚你坐下的时候我看到你穿了秋裤！还是红色的！”
“你以前从来没穿过啊！”王之浩声小却急切，“而且今天天气这么好，你难道不怕热？”
少年眼神终于闪了闪，染上一丝无措的颜色，下一秒，他就感觉脸上一烫，脸脖子都有些热。
他偏了点儿头，想把脸藏起来，一直看着他的程丽丽却立马看见了他的不自在。
程丽丽微皱着眉往前瞧，眼里一瞬间沾上惊讶：“陆倾，你，你脸怎么红了？”
王之浩马上退开一点儿，也瞧着陆倾侧脸，他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陆倾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上早已变成红色。
他心中铃声大作，突然想到了什么，“刷”的一下站起来，摆着手把程丽丽还想靠近的身体移远了些。
他打着圆场：“陆，陆倾就是太热了，关你一个女孩子什么事啊，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你凑他那么近干嘛？”
程丽丽立刻弹出好远，嘴上也有些结巴：“我，我哪凑近了。”
“哎呀，”王之浩一拍大腿，说道，“咱俩在这里给他闷得慌，走走走，我们出去出去。”
说着就站起身，直接拉着程丽丽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拽。
“王之浩你干嘛！”程丽丽甩着胳膊，“还在上自习呢！你别带上我，喂——”
“我知道，咱俩上个厕所。”王之浩边拉着边说。
“谁要跟你一起上厕所啊！”程丽丽大叫着，发现周围同学都转过来看着他俩，有些尴尬，也只好由着王之浩拽着从后门出去。
只剩陆倾还坐在原地。
看来他真的不能再被齐燃的什么担心他感冒的说法给糊弄了，这红色秋裤他是再也不要穿了！
他摇了摇头，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又重新把注意放到作业上。
可刚做了没几分钟，王之浩又带着一阵风在他身边坐下。
他一把揽住陆倾肩膀，贼兮兮的凑近他，问出了他刚一闪而过的问题：“陆倾，你，跟燃哥在一起了？”
陆倾看了他一眼，摸摸拐了下肩膀，回了声：“嗯。”
“我就说嘛，”王之浩把手移开，“上学期咱俩聊完我就觉得不对劲。敢情，敢情你藏的还挺好的啊！连我这么细心的人都没发现。”
他说着十分做作的摇了摇头。
陆倾却为他如此平静的语气感到有些奇怪，他放下手中的笔，问他：“你……觉得还好？”
“还好吧，”王之浩立马答：“反正你问我追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时候我就做好准备了。”
他向陆倾露了个“我懂你”的表情：“我感觉你怎么都得栽在燃哥手里。”
“为什么？”陆倾更觉奇怪。
“嘿嘿，你这么个高冷的人就吃燃哥这种霸道总裁式的追求，”他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咱们学校的小姑娘怎么没认识到这点呢？”
霸道……总裁式的追求？
他想到齐燃确实很喜欢霸道的二话不说的突然把他抱起来往沙发或床走，比起讲道理好像也更喜欢用行动说话。
而他好像……还挺习惯。
“放心吧陆倾，”王之浩看他肃眉思考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担心什么。
“我王之浩同学还是很开明的，不会告诉别人你跟他在一起啦，而且你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你好嘛。”
“不过，”他突然话风一转，“我感觉程丽丽应该看出来了。”
“嗯？”
“就刚刚你那个情书，”王之浩解释道，“我不小心瞥了下，是她写的，”
王之浩想起刚刚出去时程丽丽那有些难看的表情，他还没说什么，程丽丽就独自跑到了厕所，现在应该还躲在哪儿擦着眼泪。
“我出去看她状态不太对，她可能意识到你有人了，不过应该不知道你是跟齐燃，”王之浩说，“但应该没事，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抱太大希望。”
陆倾眨眨眼想了下，莫名想到一直温柔看他的齐燃，回了声：“嗯。”
王之浩眼看话题又要结束，还是有点儿好奇的重新挤到陆倾眼前，小心问他：“但陆倾，你真准备……就这么跟齐燃在一起吗？”
“嗯。”陆倾回的很快，末了又加了句，“我是认真的。”
“可是，可是你家里会同意吗？齐燃比你大那么多，而且，”王之浩停了停，“还是男的。”
这话一出，陆倾神色就在瞬间落寞下去，他想到还没和齐燃在一起时陆世林对他的警告，心底不知怎的冒出点儿未知的忧虑。
陆世林被疾病困扰着的憔悴模样撞进他脑海，他想像齐燃那样自然的说出：“他们管不着我。”却发现怎么都没有底气。
“我爸爸……”少年脸上抹了层雾，“他应该管不了我。”
“好吧……”
王之浩回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再问些什么，刚想把作业拿过来写上几个字，下课铃声就突然响起。
班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都恨不得书包自己收拾好了往外跑，王之浩也跟着站起来，招呼了几个朋友，随便收拾了下就准备往外走。
他看了眼陆倾，少年仍乖乖的坐在课桌上写作业，仿佛与世隔绝，没有受到一点儿外界的干扰。
他脑袋转了一圈，立刻就明白了陆倾这又是在等齐燃。
他就说陆倾怎么天天这么晚回家。
“等你哥呢？”
陆倾抬起头看他，面无表情没说话，算是默许。
王之浩又朝他扬了个“我懂我懂”的眼神，转身就跟几个好哥们勾肩搭背走出了教室。
周围同学越来越少，陆倾依然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等把卷子写完了，他揉揉眼睛，抬头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教室只剩他一人。
可齐燃却没倚着门框看他。
有点儿奇怪，往常齐燃可能会早到，靠在门外等他下课，却从来没有晚过。
他心中不自觉突了下，拿出手机翻开与齐燃的聊天界面。
上面显示的消息来自十几分钟前：
燃：小朋友
燃：我可能会晚儿点，没看到我的话可以先滴滴过去
燃：我很快的
他看着屏幕愣了愣，眼睛在“可能会晚点儿”上停了挺久。
能让齐燃觉得“可能会晚儿点”的事，到底是什么？
他有点儿想不到，手在屏幕上来回点了几下，还是回了一个字。
LQ：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