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王子淮

因王子淮即将来, 西都城内的工程暂时停工，城外的营地也开始大规模拆除。

经过一段时间的建设，氏族坊和坊多数竣工, 庶坊也建得七七八八，此时停工，影响不是太大。

奴隶坊内的棚子不够住，只能临时搭起帐篷，用来遮风挡雨。

往年冬日起大风, 草棚搭建得不够牢固, 时常会被掀飞屋顶, 或是直接垮塌。

世子玄仁爱，在重建奴隶坊时, 下令将棚子建得牢固，由专负责，一旦出现问题, 必要依律惩处。

起初众不以为，对奴隶坊的重建不怎么放在心上。郅玄发现之后，当即抓出两个以儆效尤, 众这才明白的决心, 当下绷紧神经，不敢继续阳奉阴违。

现如今, 奴隶坊内建起成排的木屋, 比不上庶坊, 十分狭窄拥挤，胜在足够牢固。加上军中淘汰的帐篷，即使下再大的雪，也不会出现棚子成片坍塌, 许多无家可归的情形。

城内工程告一段落，街道需要清理，铺设青石或撒上黄土。

新建的城墙和城门都要仔细清理，城门前的吊桥每日检查绳索，以防发生外。

在重建西都城时，郅玄放弃挖掘下水道的计划，但为城市卫生情况考虑，命令监督工程的下大夫组织起手，清理出原有的沟渠，在此基础上拓宽加深，并将氏族坊、坊和庶坊的渠道相连，从城外引水贯通。

奴隶坊被排除在外，不只沟渠截断，另外行挖掘，引水的河流也要区分。

这么做消耗不少力物力，明摆着浪费资源。郅玄却没有办法，必须要大费周章。

规矩如此，不可能随打破。

若想改变现状，还需要太长的时间。在那之前，不能太过出格，必须学会妥协，以一种折中的办法，尽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和计划。

沟渠引水贯通之后，坊、庶坊和奴隶坊先后挖掘厕所，放置成排木桶，用来运送垃圾。

氏族坊由各家自己负责，郅玄不打算『插』手。不过也派告知对方，该有的必须要有，不能蒙混过关。最重要的是，卫生状况好起来，不再满城难闻的味道，大家也能住得舒心一些。

巡城甲士之外，郅玄下令增设卒伍巡逻，专抓不守规矩之。抓之后不关牢房也不加刑，直接押在坊前示众，当众宣扬们姓甚名谁，都干了什么。

这种方法取得巨大成效。

几次惩罚之后，城内居民都开始自动自觉，就算是半大的孩子也知道守规矩，以免被巡逻的卒伍抓，自己和家乃至族丢尽脸面。

城内事逐渐走上正轨，考虑来年春耕，郅玄从郅地召来匠，在城外选择地点，建起十多部巨大的水车。

水车立起时，动静实在不小，引来城的围观，连氏族都不能免俗。

当知晓水车的用途，看河水流入水道时，众连声惊叹，啧啧称奇。氏族们无不双眼发亮。只要不是酒囊饭袋，都能看出水车的好处。

观察日，确定水车牢固实用，卿大夫们纷纷找上郅玄，希望能在自己的封地内建造水车。

虽然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法，氏族之间却有约定俗成，别家的东西不能随便抢。

今天仗着实力抢别，保不准明天就有来抢。

郅玄身份尊贵，马上就会成为西原君，大小氏族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都主动出粮、牲畜和金绢，希望交换水车的制造技术。

想造水车的太多，价格不统一就会出现麻烦。

一番考虑之后，郅玄定下统一价格，无论大小氏族均一视同仁。不存在谁多谁少，也就不会出现中途加塞。无论请郅地匠打造，还是派学习技术，都要照规矩排队，没能够例外。

这样的做法挑不出『毛』病，氏族皆表示认同。

事情传城内，城民对郅玄交口称赞，都认为行事有规有矩，遇事不偏不倚，十分英明。

在称赞声中，郅玄的声望日盛一日，希望尽快登位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在尚武的西原，对仅上过一次战场的世子来说，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

经历整件事，史官对郅玄愈发敬佩，如实记录下来，并信告知身在的亲戚和同僚，对郅玄大加赞扬。

后者接书信，从头至尾看过一遍，脑袋冒出问号。

虽然说过郅玄的大名，可短短时间内尽收心，还是没有更多战功的情况下，可能吗？

不提史官如何想，在郅玄威望渐高时，王子淮一行从中都城出发，沿途行来，没少西都城的传闻。

密氏举兵叛『乱』，西都城遭火焚，西原侯伤重而薨，郅玄临危受命，以世子监并主持重建西都城，一桩桩一件件，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之前王接上表，想起自己继承王位时的波折和艰难，加上对郅玄十分有好感，当即做出决定，命王子淮去西都城祝贺，既是帮郅玄稳固地位，也是向各诸侯表明，郅玄年纪再轻，也是得认可的君。

不管西原发生何事，依旧是四大诸侯之一，代王牧守边境的地位不变。

如有哪个家想要乘之危，最好想想清楚，是不是要冒着触怒中都城的风险，惹来王厌恶。

王子淮肩负王命，不敢有半点马虎。

在出行之前，特地拜访身居高位的外祖父，认真请教自己该如何行事。

王子淮虽是嫡子，却不是王位继承，在之上还有个嫡出的兄长，各个文武双。

早在两年之前，王就定下太子。除非太子和其余两个兄长均发生外，否则地话，没有任何机会登上高位。

为此，早早就为自己考虑，一边向父亲和兄长表明心迹，一边大力发展封地，想方设法自己积攒钱财，摆明了兄长登位，就要带着妻妾麻溜就封，远离中都城，老老实实过的悠闲日子。

和位兄长不同，王子淮对朝堂权利没有多大渴求，却表现得十分爱钱，满朝皆知。

这种『性』格既让太子放心，也感十分头疼。不只一次劝收敛一点，别再被卿大夫抓把柄，隔差五就要在朝堂上参一。

王子淮当面答应，过头来依旧我行我素，在氏族眼中委实荒唐。

不过荒唐归荒唐，行事从不触犯律法，也不侵-犯-利益。这让看不顺眼的氏族无计可施，每次出手都像是打在棉花上。再加上王明着和稀泥，最后只能是虎头蛇尾，自己关起门来生闷。

选王子淮去西都城，除了政治因素和对郅玄的喜爱，王也是被氏族们吵得头疼，不能真把儿子怎么样，索『性』将暂时踹出中都城，耳根子也能清净几天。

王命令下达，料定王子淮将过府拜访，典氏家主早有准备，亲自将迎书房，不开口，直接推一只木箱。箱子都是关于郅玄的资料，巨细靡遗，细致得超出想象。

如果郅玄在场，必定会大吃一惊，典家搜集情报的能力委实惊，在郅地的大部分举动，只要是明面上的，都记录在册，清清楚楚。

此外，资料中还记载了密氏那次失败的刺杀。虽然不是部，却也有大致轮廓，在消息不畅通的时代简直称得上惊悚。

“世子玄有大才，初战即斩酋首，不坠先祖威名。其聪慧过，刚毅果决，非池中物。同北安子颢有婚，今将执掌西原，同交好百利无一害。”

外祖父之言，王子淮非但没有感轻松，反而心头一沉。

如果郅玄不是太过优秀，这般引注目，结交起来反倒轻松。如今牵涉的实在太多，俨然是一股强横的政治力量。谨慎起见，自己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推掉这份差事？

看出王子淮的犹豫，典秀叹息一声，提点道；“天子有命，不应违背。王子之心天子明了，大可放心。”

放心？

王子淮不免苦笑。

随着诸王子陆续长大，宫中再无一天安宁。

亲眼目睹两个弟弟惨死，看几名庶母被处置，婢和侍在杖刑下惨叫哀嚎，殿前石阶尽被鲜血染红。

从那之后，就爱上了钱，对王权敬而远之。

实在不想被卷入政治漩涡，但也如外祖父所言，王命既下不容违背，只希望自己的运足够好，此行一切顺利，不会节外生枝、

怀揣着这种念头，王子淮敲定行程，拜别王和兄长，和西原的队伍一同启程。

路途中，王子淮仔细阅读典秀的资料，对发生在郅玄身上的种种神异很是惊奇，禁不住对这次会面多出几分期待。

因王子淮在队伍中，每经过一处，都会派出骑士提前送信。按照规矩，家主不在，也会有德高望重的族出面迎接，继而恭送。

这一日，队伍途经一条大河，王子淮坐在车内，随着车身摇晃，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车速减慢，车外传来一阵惊呼。王子淮迅速清醒，握住随身的宝剑，单手推开车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推开车门的刹那，王子淮不由得瞪大双眼。

前方河流奔腾不息，河岸旁有百余正在忙碌，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一群匠。

只见们赶来大车，从车上卸下大量木制的器具，一边卸一边动手组装，眨眼的时间，一个高过二十米的庞然大物就立在河上。

“那是何物？”王子淮发出疑问。

队伍中有出身郅地的官员，王子淮的声音，同领队的中大夫耳语数声。

中大夫点点头，其后来王子淮的车前，拱手道：“禀王子，此物名为水车。”

中大夫侃侃而谈，先说明水车的用途，又道出水车的来历，实为郅玄发明并教授。

世子玄？

中大夫的话，再看面前的水车，王子淮精神一振，想起竹简上的种种记载，脑子不禁冒出一个念头：莫非传闻不是夸大，都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