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宴

大帐内灯火通明。

青铜灯立在四角, 火光闪亮，在帐上摇曳出灯影。灯光映照下，铜炉飘袅袅烟气, 沁人心脾。

名为宴饮，与宴者仅有两人。

郅玄赵颢对面而坐，面前设有长桌。侍人婢女鱼贯行入，呈上一道道佳肴美味，食物的香气飘散, 很快取代幽香, 弥漫整座大帐。

宴上有一道蒸熊掌, 是厨的独门手艺。

烹制的熊掌盛在鼎中，刚一送上, 霸道的香味充斥鼻端，碾压余味。

熊是狼群发现，撕咬中, 狼群驱赶猎物靠近营地，被卒伍一举拿下。

郅玄夹一块熊掌送入嘴里，口感相当不错, 闻着香, 吃来更香。赵颢对这道菜十分满意，不消片刻, 鼎中是空空如也。

食不言寝不语。

宴上两人均未说, 用膳也未发出半点声音。

宴毕, 侍人撤去食具，婢女放下帐帘。

等帐内剩下两人，郅玄才道出设宴缘由。

请赵颢过营，一为商议启程日期。

连日大雪, 道路被阻断，队伍滞留边地，迟迟未能出发。这两日雪势渐小，郅玄有意尽快拔营，以免再遇到大雪，行程又一次延误。

其次，将漠夫人一事告知赵颢。

以的能力，的确可以为漠夫人提供保护，但从自己营中派遣人手太过扎眼，如果赵颢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

“日启程，如何？”

完郅玄的，赵颢沉『吟』片刻，认为的确该尽早动身，以免再生波折延误婚礼。

两人的婚盟十分重要，不亚于国君会猎。

两国的巫各自卜出吉日，选择共有三个，经过数月商议才最终敲定。如果迟迟不能离开边地，以至于错过日期，续会有许多麻烦。

郅玄和赵颢深知这个道理，都认为该尽速动身，即使要冒一定风险也好过继续拖延。

“途中恐遇大雪，物资应当备齐。”郅玄道、

赵颢深以为然，询问郅玄麾下的防寒衣物可有多出。

西原国-军中的『毛』衣『毛』裤让北安国甲士很是羡慕。众口相传，赵颢和世子瑒皆有耳闻。

次见面，赵颢同样带有目的，希望能从郅玄手中购买一批。

“以何物换？”郅玄盘点过库存，可以提供两千套。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不可能白送。赵颢也明白这个道理，才会主动提出购买。

“奴隶如何？”赵颢道。

郅玄面『露』诧异。

想过粮食，也想过金绢和牲畜，甚至还想过皮甲，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子颢麾下有富余的人力，可以用来交换？

“不在营中，在草原。”赵颢解释道，“建造新城的狄奴虽不比中原野人，但能造城放牧。”

关乎到利益，情面什的都要暂时搁到一边。

赵颢营内需要防寒衣物，手头的物资不能用来交换，能另辟蹊径，用抓捕的狄人充数。

清楚狄奴不被氏族喜，寻常而言，氏族宁肯买逃犯出身的野人，也不愿意要抓到的狄戎。但手中的狄人不一样，经过属官的手段，全都老老实实干活，很少有逃跑的情况，也基本不会偷懒，干活很有力气。

经过赵颢一番介绍，郅玄确定对方不是想空手套白狼，不免有些心动。

『毛』线的生意全攥在的手里，目前没有氏族『插』手，自然也不会有反对意见。按照赵颢言，这笔生意可以做。即使先交货，也不担心对方会赖账。

是在交易的价格上还需要商榷。

“一套『毛』衣五个野人。”郅玄开口要价，同时做好被还价的准备。

不想赵颢根本没打算还价，当场点头答应，甚至询问郅玄，五个是不是不够多，不介意再加几个。

郅玄愕然。

对面这位到底灭了几个部落，抓了多少狄人？

怀疑赵颢做生意是借口，为的就是要转手这些狄人！

面对郅玄的疑问，赵颢坦然道：“草原遍是狄戎。”

对北边的诸侯国而言，草原上的狄戎就像野草，灭掉一茬很快又会长出一茬。天晓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根本不用担心数量不够，少的部分再去抓就是、

郅玄眉心跳了跳，竟然觉很有道理。

虽说两人关系匪浅，做生意仍要遵照规矩。郅玄命侍人取来竹简，当场成，同赵颢各自保留一份，作为领取货物和货款的依据。

“漠氏之事，君以为如何？”生意谈妥，郅玄锋一转，提及寻求庇护的漠鹿。

“我曾告知细瑫，盐湖乃漠氏嫁妆。”赵颢皱眉道。

赵颢十分了解子瑫，早在对方过赵地拜访时就出言提醒，妻子的嫁妆不应沾手，漠氏主动提，也不能动。可惜子瑫没能参透，或许心中明白，是做了另一种选择。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也不管是什身份，贪图妻子嫁妆都令人不齿。

对子瑫，赵颢愈发感到不喜。

“其言，身边无可信之人。我选数人，君代我送出，何如？”郅玄道。

十分敬佩漠夫人的果决，也很怜惜。既然做出承诺，答应为提供庇护，自然要说到做到。

“可。”赵颢颔首。

两人谈时，帐外又飘飞雪，伴着寒风席卷边地。

巡营的甲士加快脚步，等到和同袍轮换交班，纷纷冲向火盆，不断跺脚搓手，试图让自己暖和来。

哪怕有保暖的衣物，边地雪夜也着实难熬。

随着时过去，雪越来越大，寒风呼啸，卷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笼罩整座营地。

郅玄和赵颢诸事商定，者就要告辞离开。

刚刚掀帐帘，就遇冷风卷入，冰冷刺骨。

风雪实在太大，支撑火盆的木架被吹倒，巡逻的甲士站立不稳，不不互相拽住手臂，以防被狂风掀倒。

有几顶帐篷被掀，里面的人冲出来，顾不大呼小叫，第一时拽住绳子，试图将帐篷拉来。奈何风力实在太强，不是人力能够阻挡。不想被拖走，众人能放手，眼睁睁看着帐篷被风卷走。

“加固帐篷，无帐者到邻帐休息。”郅玄下达命令，众人迅速行动来。

氏族的帐篷必然牢固，甲士卒伍也无需担心，最危险的是役夫和奴隶。

好在命令下达及时，避免险情扩大，加上营内的帐篷本就宽敞，失去帐篷的人互相挤一挤，反倒更加保暖。

狂风暴雪，行路很不安全。

郅玄向赵颢提议，若是风雪不停，不如今夜留在这里，等到天明再营。

“留下？”赵颢看向郅玄，诧异道。

“我帐内十分宽敞。”郅玄笑道。

发誓，这句就是字面含义，绝无半分暗示，更没有任何那啥的企图。

赵颢却像是误会，认真思考片刻，口中道：“尚未成婚，实在不合礼仪。若君着实急切，颢也不是不可。”

郅玄：“……”

谁急了？！

等等，说归说，解腰带干嘛？

住手！

情急之下，郅玄一按住赵颢扣在腰带上的手。

刚刚扣住赵颢的手背，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意识到自己被逗了，郅玄双眼一眯，趁赵颢不防备，直接将推倒。

帐内铺着厚实的皮『毛』，跌倒也不会疼。

赵颢半躺在地，略显惊讶地看向郅玄。手肘撑身体，赤『色』长袖铺展，似一朵绽放的红莲。

郅玄欺身而上，单手撑在赵颢胸前，另一手握住颌下的发带，手指缠绕，一圈接着一圈，顺势一拉。

发带松脱，玉冠倾斜，乌黑的发散落，耳扣垂下的金线缠绕其中，若隐若现。

郅玄倾身拉近两人距离，松开赤红的发带，挑赵颢的下巴，一寸寸靠近，直至呼吸可闻。感受到掌心的跃动，忽然又停下，笑容在眼底绽放，眉眼弯弯。

“君言甚是，尚未成婚，不可不遵礼仪。”

落，郅玄收手。

虽然留恋指腹温热的触感，还是强迫自己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呼啸的狂风突然停止，跟随赵颢前来的家臣在帐外等候，请示子何时营。

两人同时一愣，转头看向帐帘，又同时收视线。四目相对，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错愕，数息，一笑出声来。

郅玄率先站身，其向赵颢伸出手，感叹一声：“美人当前，奈何天意不允。”

赵颢站身，耙梳散落的黑发，没有戴冠，任由乌发落在颊边，散落背。到郅玄的，笑道：“君之意，颢美甚？”

“然。”郅玄颔首。百分百的大美人，不打一点折扣。

赵颢倾身靠近，在郅玄耳边道：“吾心甚喜。”

气息温热，耳垂有些痒。

郅玄捏了捏耳垂，意外触碰到赵颢的鼻尖。

突然不想让走了，怎办？

郅玄的念头刚刚升，赵颢退半步，端正神情，对郅玄拱手，告辞营。

固然心动，遵照礼仪，的确不当留下。

郅玄送赵颢出营，目送车辆行远，转身返帐内，解下身上的斗篷。手指摩挲唇角，沉思片刻，忽然轻笑出声。

越是接触，越能发现赵颢的『性』情和初见时极是不同。

今日见面，彼都在试探，试探出的结果也令人满意。既漂亮又有趣，可以想见，今的婚姻生活绝不会无聊。

郅玄心情很好，嘴里哼着调子，很想浮一大白。可惜条件不允许，能早点休息。希望天随人愿，队伍能早日启程，按期完成这场婚礼。

赵颢到营地，刚刚进到帐内，侍人就禀报世子瑒来访。

没能赴宴，到嘴的美味飞了，世子瑒耿耿于怀。正准备开口，就见赵颢解下斗篷，头发散落，没有戴冠，不由面『露』惊讶。

赵颢挑眉，对上世子瑒的目光。

世子瑒打量着赵颢，眉『毛』越蹙越紧，没有说什于礼不合，而是突兀地冒出一句：“如之快？”

氏族宴饮需遵守礼仪，宴会时都有定制。抛开宴会开始到结束，再去掉赵颢冒雪归营，中一段时隔的确不长。

赵颢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世子瑒中含义，脸瞬黑成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