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怒火

公颢迟迟没有苏醒, 北安国大军不不暂留郢城，减缓进攻速度。

南幽君臣到喘息之机，开始坑杀一大做文章, 派飞骑前往都城，屡次上哭诉委屈，痛斥公颢残暴不仁，北安国卿大夫酷虐无义，暴戾恣睢, 横行天下, 惨无人道。

南幽氏族还派人走访各国, 向国君哭诉北安国大军暴虐，矛头自指公颢。言辞半真半假, 各污水一起向他身上泼，甚至扬言他陷入昏『迷』是上天惩罚，专惩他的暴行。

这个时机太过巧合, 纵然南幽氏族满嘴跑火车，也有部分人被带入沟里，开始对谎言半信半疑, 并对公颢的为人产生质疑。

都城的态度十分微妙。

接到南幽国的上, 人王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压下来冷处。看似不偏不倚, 实则令人深思。

不回复, 既能当做不认可, 也能视为不否认。

氏族们很快分成三个阵营，或支持北安国，坚信对公颢的指责都是无生有；或站在南幽国一方，斥责北安国大军的残暴行径；亦或是保持立两不相帮, 遇人起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哪方也不罪。

都城氏族陆续站队，诸侯国也各有倾向。不过碍于北安国的强势，诸侯国很少明确表态，遇到南幽氏族上门多会设法蒙混过去，表明不想蹚浑水。

东梁国正忙着清扫东夷扩大地盘，用来弥补国战损失。南幽国氏族登门，东梁侯和卿大夫皆避而不见。梁霸更放言这件他不参与，这场战争和东梁无关，不要来找他。

总之，任凭南幽氏族舌灿莲花滔滔不绝，东梁君臣全都是左耳进右耳，态度奇一致。说破嘴皮也没用，休想让他们站队，更想从他们身上到任何处。

被西原国大军打到都城，失去半数土地人口，东梁国损失惨重。不容易从东夷身上找补些许，南幽氏族想上门打秋风，还想他们拖下水，实属于异想天开。

他们看起来很骗？

做梦去吧！

南幽氏族委屈，他们的目的绝非如此。

奈何梁霸捂住耳朵，头摇拨浪鼓一般，寡人不听，不听，是不听。如果继续纠缠，耽搁寡人去灭东夷，信不信寡人翻脸？！

遇到比自己更无赖的，南幽氏族毫无办法。束手无策之下，不想惹怒梁霸，只能被礼送城，灰溜溜返回国内。

“走了？”听到侍人禀报，梁霸冷一声，“自以为聪明，实则愚蠢之极。此时跳再高，不过取死之道。”

东梁氏族面面相觑，不解国君何此言。

从目前来看，舆论风向对北安国很是不利，同公颢南下时截然不同。

各国没有明确表态，实则大范围趋同。坑杀万人实在骇人听闻，公颢又迟迟未醒，流言甚嚣尘上，军队士气恐也会受到影响。

梁霸扫视众人，再次冷：“为何下令坑杀，真实原因尚且不明。目前传之言，全是南幽君臣一张嘴。再则，诸君是否还记公颢的婚盟者是谁？”

公颢的婚盟者？

卿大夫们悚然一惊。

想起位年轻的君侯，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想起来了？”梁霸半点不受影响，表情浮现戏谑，对众人道，“西原侯没有表态，南幽国尚能张扬几日。越是张扬，死期越近。无需多久，蠢笨之人会自食恶果。”

梁霸的话半点不客气，完全是指着南幽氏族的脑门，告诉东梁氏族是一群蠢货，千万要远远躲开，不能同他们为伍。避开蠢货是避开麻烦，绝不能被牵连上一星半点。

氏族们仔细思量，认为国君言之有。当下做决，继续兴兵东夷。至于南幽会怎样，公颢又会如何，和他们无关，东梁国无意参与。

情的发展如梁霸所料，南幽国的苦情角『色』没能持续多久，身在郢城的北安国卿大夫连发檄文，声讨南幽氏族的卑劣之举，将公颢受伤的因由公告天下。

“撅竖小人，卑劣之极！”

真相被揭开，天下哗然。

尊礼的时代，礼为章程，诸侯国的战争也要遵守礼仪。

一旦国战开启，国君必须凭实力碾压，金戈铁马正面交锋，才能获天下氏族认可。

郅玄挥师东梁，明明有更快取胜的办法，却一直没有使用，而是全凭实力攻城，直至打到东都城下。

战后，郅玄拿走半个东梁国，打破氏族战争的惯例，之所以没被追究，一来是梁霸主动签下盟约，自愿让土地人口，旁人无从置喙；二来，同西原国强悍的实力不无关系。

足够强，强正大光面，谁来都能碾压，才能让世人心服口服。

南幽国则不然。

武器淬毒本为人所不齿，郢氏更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敢正面对抗，暗行刺杀之举，后还要颠倒黑白，简直卑陋龌龊，行若狗彘！

檄文广发天下，更送至人王面前。

郢氏所行是挑战氏族规则，严重到动摇国战的规矩，撼动诸侯国共存的根基。人王不可能不管，也不能继续冷处，否则必招来氏族不满，被诸侯国共弃。

陷入难解的困局，人王很是为难。

他怀疑之前风向转换，北安国隐忍不发是等待今日，专为看一看都城的态度。甚者，他怀疑公颢是否真正未醒，很可能是在演戏。

奈何距离千山万水，也无公开由派人，人王无法探明真相。他唯一能做的是遵从众意，斥责郢氏行径，彻底同南幽国割裂。

南幽氏族尚未离开，面对突如来的变故，不知该如何应对。

先前还顺风顺水，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一夕之间形势翻转，南幽国被千夫所指，尤是郢氏，想要翻身已是无望。

南幽氏族嘴里发苦。

明明形势大，哪想到晴天霹雳，努力全都白费，想挽回都无从着手。

他们没法继续留在都城，面对越来越多的指责唾骂，脸皮再厚也扛不住。

所幸他们是自行离开，样不算太难看。拜访诸侯国的同僚很多是被驱逐，直接被赶城门，氏族的体面一概不存，相当狼狈不堪。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南幽氏族被扫地门，北安国又发檄文，不是自南下大军，而是北都城。

檄文字字如刀，直指南幽君臣，誓要令付代价。

“以卑劣手段伤我，不破南都城誓不罢休！”

北安侯发下狠话，世瑒率五千精锐南下，前往郢城同大军汇合。

赵颢苏醒，则兄弟齐头并进，共击南幽国。若赵颢不醒，一直陷入昏『迷』，世瑒将代为指挥大军，扫平南幽全境。

小幽氏听到风声，整个人瘫软在地，脸『色』煞白，口喃喃念道：“完了，全都完了。”

她嫁给北安侯二十余载，深知他的『性』情和行作风。

郢城之战前，南幽国战败不过失去土地人口，即使是伤筋动骨，总能想办法恢复。郢城之战后，鉴于郢氏行径，北安国被彻底激怒，南幽国恐将灰飞烟灭。

唯一能期盼的是都城『插』手。

以目前的情况，人王显然会同南幽国割裂。

身为天下共主，当为氏族楷模，和南幽国牵扯到一起极易染上污名，实是不偿失。

天下四角稳与否，有西原国和东梁国之战为前例，南幽国消失也有的诸侯国可以替代，无非是多花一些时间扶持，于镇压南蛮并无大碍。

小幽氏本非通透之人，在政治上也不算敏锐，这一刻她却无比清醒，清楚看到南幽国和家族未来的命运。

“完了，真的完了。”

重复着相同的话，小幽氏突然发，手指抚过脸颊，未见一点湿痕。

心如死灰，她已经流不泪水。

北安国的举动震动诸国，氏族们吃惊于北安侯的强硬，却也不是不能解。箭昏『迷』的是公颢，北安侯信重的嫡，高居卿位，在北安国的地位举足轻重。

如果发生在正面战场，北安侯固然气恼，也不会反应这般激烈。关键在于郢氏手段为人不齿，说北安侯，换成任何一家氏族都不能容。

故而，世瑒领兵南下，做要灭国的强硬姿态，各国少有非议，纷纷驱逐南幽氏族，摆明不想『插』手，更不愿被北安国的怒火波及。

危急关头，南幽氏族还想求助都城。之前灰头土脸离开，不代表不能回去，大不了撒泼打滚。和身家『性』命相比，脸皮又算了什。

万万没想到的是，西原侯突然上，直接将人王架到火上烤。

“伤公颢者，氏族绞，余者车裂。”

上不是请示而是通知。

先前郅玄毒，洛弓查线索，目标直指都城，太和两位王都脱不开关系。此番赵颢受伤，据郅玄到的消息，死士手握铁箭！

背后的一切禁不起推敲，郅玄没有立刻发作，无非是等待时机。不想人王迟迟没有表态，态度始终模糊，这令他忍无可忍。

今时今日，郅玄不惧同任何人撕破脸。既然人王装糊涂，他不介意亲手撕开最后一层纸。

人王公正且罢，若是继续和稀泥，西原国将再次发兵，和北安国共击南幽国！

人或许有所顾忌，郅玄完全不必。他同赵颢有婚盟，以夫妻之名屠灭行刺之人，由光明正大，任谁都无法置喙。

人王面临重要抉择，或诏令天下，斥南幽君臣不义，当诛首恶。亦或是强撑着不，则郅玄兵南下，掀起一场更大的战火，将都城的威严撕粉碎。

郅玄不是冲动之人，此前多番入贡和让利，皆表明他愿和都城和睦相处。

可惜不由人。

他不想和都城撕破脸，却有人蹦高作死，不激怒他绝不罢休。

“既如此，何必留情。”

郅玄曾经想过，一旦人王翻脸发难，原桃恐将沦为人质。

在上之时，他特地派人给原桃送信，让她做准备。并不忘知会稷夫人和王淮，相信他们会做明智选择。

和北安国的檄文一样，西原侯的上掀起轩然大波，不只都城，天下氏族均受影响。

只要不是愚笨彻底，都能清醒意识到，同时惹怒北安侯和西原侯，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死路一条。

世间少有奇迹。

南幽回天乏术，灭国已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