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阴谋
大军拔营当日, 持续近半月的冷雨终于停歇。
天空开始放晴,灰蒙蒙的云层消失无踪,仰头望去, 片碧蓝,如同水洗。林雾散去,朦胧不再,现出满眼苍绿。
洪水奔腾不息,水位『逼』近河岸。
岸边的木桩似长龙排列, 眼望不到尽头。
木桩上缠绕手臂粗的麻绳, 绳索端系牢木筏。河水冲刷而过, 自上游带大片断枝碎木。河中心水流湍急,下陷个又个恐怖的漩涡。
木筏河中摇『荡』颠簸, 彼此之以钩锁相连,形成座窄长的浮桥。
大军整装待发,甲士卒伍列队, 鼓令中登上木筏。
经过最湍急的水域,船队将于支流处暂别,分三路挺进, 拿下各自的目标, 再于南都城汇合。
于准备充分,军中增加五千人, 木筏的数量仍是绰绰有余。
甲士和卒伍登船后, 役夫和奴隶推动大车, 借铺设的木板将物资送上木筏。车身盖有三层蒙布,布上捆扎绳索,遇到水浪拍下,也无需担心会淋湿。
切准备就绪, 鼓停止,号角响起,音随风扩散,苍凉悠远。
长刀出鞘接连不断,冷锋划过,绑住木筏的绳子同时斩断。
断裂的绳索落入河中,失去束缚的木筏随水流摇动,艘接着艘,如赤『色』长龙游弋水中,牢牢霸占河中央。
黑影笼罩河面,水下的鱼群仓皇逃窜。
数条两米长的巨鱼跃出水面,恰好遇到船队经过。鱼尾横拍,未伤到撑杆的卒伍,反而箭『射』穿。
“大鱼出水,吉!”
巫迅速冲上前,把抓住大鱼,不顾鱼身扭曲挣扎,双臂高举过头,大宣布吉兆。
因他动作大,木筏出现摇晃,头下沉险侧翻。
情况十分危险,木筏上的人不乎,更没有发怒,全都面带喜『色』,大宣扬巫所言,将好消息传递下去。
“天不佑南幽!”
专门运送俘虏的木筏上,几名抓的南幽氏族聚起,听到前方的欢呼,知晓发生何事,不得深深叹息。
看守他们的不是北安国甲士,而是投靠而的山蛮。让他们倍感屈辱。起初还会大骂抗议,郢城之战后,抗议集体消失。
暴烈手段使人心惊,坑杀的惨景历历目。
亲眼目睹同僚的下场,他们不敢再抱怨,更没有继续抗争。比起埋土下,他们至少还活着,实属泼天之幸。
好死不如赖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
大军继续前行,途中未再遇到异状。顺利到河流分叉口,三路大军分开,各自向目标进发。
赵颢苏醒的消息传遍全军,进步鼓舞士气。全军上下陷入喜悦,爆发出惊人的战意,立志攻下整个南幽,全力杀敌夺城。
三路大军都争先,甲士卒伍盼得首功,队伍气势磅礴,如排山倒海般。
南幽军队人数占优,战斗力远远不及。
凡两军接战,无论野外排兵布阵还是城池交锋,北安国大军都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南幽军队则士气衰弱,节节败退。
瘴气屏障失去作,武器淬毒也不能锁定胜局,南幽军队仿佛忘记该如何打仗。远远望见赤『色』战旗如同遇见猛虎,恐惧感油然而生,别说搏命厮杀,连正面战的勇气都难以凝聚。
类似的情况,郅玄进攻东梁时也曾发生。
郅玄擅长把握战机,选择的开战时出人预料,成功掐住手七寸。
东梁军队措手不及,自开战之初就缺乏战意。又攻城器械震慑,意志和勇气点点摧毁,直至丧失殆尽。除了边城交锋和守卫东都城,真正战死的东梁军其实不多,更多是心理压力造成的溃逃。
南幽国军队则不然,他们是彻彻底底杀到畏惧。
尤其是公子颢和先豹率领的两路大军,路呈碾压之势,士兵恍如杀戮机器,敌人投降的速度稍慢,脑袋就要搬家。
子瑒的手段相温和,至少他会劝降,而不是随时随地想着挥刀,全都杀光了百了。
造成种比,三人皆非故意。
先豹是延续贯作风,敌毫不留情。有郢城之战先例,下手更是狠辣,以防再有人设局,不慎落入圈套。
赵颢牢记子瑒的承诺,能尽快结束战斗,亲自带军冲锋。
甲士卒伍追随公子颢,无不战意勃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斩关夺隘势不挡。杀得南幽军队魂飞魄散,提起赵颢的名字都要抖三抖,更要望望左右,生怕语成谶,招那位杀神。
三路大军齐头并进,路摧枯拉朽,战报如雪片飞往北都城。
子瑒战报中写明,南幽君臣怙恶不悛,以卑劣手段行刺,恨意难消。此战不止于夺土,更要灭国。
考虑到朝中的影响,子瑒未写赵颢装昏,只军中的医医术高超,他解毒调养,身体有虚弱,生命已无大碍。经过商议,兄弟二人各领路大军南下,誓要拿下南幽全境。
战报送到北安侯手中不久,人王的旨意出中都城,公告天下。
人王严斥郢氏行径卑劣,不堪氏族之名。并责南幽侯包庇纵容,不管是否参与都当罪。
旨意公告天下,顿时引发轩然大波。
即使人王没有写明,大小诸侯也能闻弦歌而知雅意,明了中都城的真正意图。
之前只有风,如今坐实传闻,中都城放弃南幽国,不会再『插』手南边的战事。场战争如何发展,端看北安国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人王明旨同方大诸侯割裂,上溯几百年未曾发生,简直骇人听闻。
中都城内的南幽氏族如丧考妣。
他们厚着脸皮回,不惜舍下尊严撒泼打滚,的是求救,是希望人王能出面调停,借中都城移走灭顶之灾。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人王之意是要舍弃我国。真如此,各家恐将不存。”
南幽氏族不想坐以待毙。
几人压下愤恨和焦虑,凑到起商议,既然人王避而不见,他们就去找子,去找王子川和王子良。
当初给子和两位王子提供-毒-『药』,南幽氏族备有后手,留下充足的证据和把柄。
如今南幽危旦夕,他们已经毫无顾忌。
如果子三人不肯帮忙,休怪他们事情做绝,将切公之于天下。要死大家起死,休想独善其身!
“去见子!”
南幽氏族豁出去,破罐子破摔,全无顾忌,更无底线。
样的『逼』迫让子三人焦头烂额。避而不见不成,承诺帮忙又做不到。日日找上门,已经引起人王怀疑。虽未出言斥责,疏远之意日渐明显。
“鄙夫安敢!”
三番两次威胁,把柄摆眼前,任何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子和两位王子。
尤其是子,幼时众星拱月,年长人王冷落,地位不曾动摇。氏族们见他多是客客气气,何曾有过份待遇。
南幽氏族病急『乱』投医,家国危旦夕,根本不乎子的颜面。
尊严屡次挑衅,子的怒意不断加深。
又次不欢而散,子暴跳如雷,越想越是生气,剑劈向桌案,无意伸出援手,更要将南幽君臣彻底碾碎。
“尔等屡次相胁,命该如此!”
子目光阴狠,无视遍地狼藉,召心腹家臣秘议番,交代家臣务必谨慎,做得利落,事后扫清痕迹,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殿下放心。”
家臣领命而去,迅速调集死士,以火炭烫面,换上西原国的武器。打听清楚南幽氏族的行动,埋伏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伺机行刺。
南幽氏族联袂拜访王子良,和之前样无功而返。
三人坐车上,想到南方战况,都是长吁短叹,自己的无能力感到懊恼。
牛车行过条窄路,破风陡然袭。
黑『色』箭雨从天而降,驾车和车旁护卫接连发出惨叫。
车门和车窗箭矢穿透,车内的氏族惊愕失『色』,立即拔-出佩剑,借车厢躲避箭矢,高喝令护卫组织防御,全力击退刺客。
三波箭雨之后,刺客跃出坊墙,手持利剑冲向牛车。
护卫上前阻拦,奈何人数不敌,遭到刺客围攻,接连死于剑下。
眼看牛车包围,氏族顾不得许多,把推开车门,踢开驾车的尸体,抓起缰绳,试图冲出包围。
刺客不会放走目标,解决掉最后几名护卫,纷纷张开弓箭瞄准牛车。
“我拦截,你们速走!”名南幽氏族大喝。
话音落下,他竟从车上跃而下,单臂挽住缰绳,凭己之力掀翻车身,健牛和车厢挡住刺客,给同伴创造逃生的机会。
刺客拦截,他也暴-『露』危险之下。
裂帛陡然响起,长剑穿胸而过。
南幽氏族低下头,看到透出前胸的剑尖,猛然大吼,抓过持剑的刺客,双臂高举过头。刺客的惊叫中,将他狠狠掼地上,当场筋折骨碎。
冲出包围圈的氏族未行远,幸运地遇到巡城甲士。
得知情况,甲士迅速赶,顿时眼前幕震惊。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护卫和刺客的尸体,血腥味弥漫空气中,异常刺鼻。
死去的南幽氏族没有倒下,双眼圆睁,满面暴怒。柄长剑自身后-贯-入,从前胸透出,伤口的血染红长袍,冷风中凝固。
“鳄羽!”
看到死去的同伴,逃出的两人齐悲呼,眼中流出血泪。
堂堂大国氏族,何曾落到般境地,遭此屈辱!
甲士上前查看,发现刺客面上有烫疤,覆盖大半张脸,使得五官扭曲,容貌难以辨认。
刺客身上皆着麻衣,和中都城庶人无异。
唯的线索武器上。
刺客所的长剑十分特殊,非中都城所有。
带队的甲长仔细辨认,摩挲着剑柄花纹,双目赫然瞪大。
西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