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九十二章：失眠夜
“娘娘，感情的事情，我不懂……”清音冷静的说着。
豆蔻脱口而出，想要向清音再描述自己的感受，此时剧烈澎湃的感情充盈着她的心，急切的想与人分享。
刚要开口，清音抬手制止了，一脸凝重。
“……可是不守妇道的妃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却看过。”
豆蔻澎湃的感情被截断，愣住了，脑中恢复一丝清明，冷哼一声，这不在意的说：“不就是死嘛。”
“娘娘，您还太年轻，看过的东西太少，不懂死代表什么？如果您在宫中因不守妇道被处死，陈府上下全得获罪。”
豆蔻没有想过这一层，愣在当场。
壶中水已冒着热气咕咕的开了，豆蔻却不想去拿，任水汽推着壶盖作响，是这屋中唯一的声音。
家，家族，父亲，母亲……这些都是身后的牵绊；被爱意冲昏了头脑，都忘了。
豆蔻的兴奋感熄灭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娘娘，在永泽后宫的最西北角有一座静幽宫……”清音幽幽的说着，豆蔻不明所以的看着清音，清音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是——冷宫……”
豆蔻不禁打了个冷战，是夜深风冷吧。
“娘娘，您想去看看吗？”
豆蔻点了点头，她是真的好奇；紧接着又坚定的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害怕。
清音看出自己的劝慰有效果了，语气缓和一些：“娘娘，要不要和陈大人商量一下……”
清音只是故意试探，她才不敢与陈大人说起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求珂亲王是一时兴起，此事尽快过去。
“不要，不要让父亲知道。我……我自会处理好的。”豆蔻心底是深深的无奈与无力，伴着绝望。
屋外烟花的已经结束，能听到宫墙外众人的高声说话的声音，笔语、墨语、应宫、应商……她们推门而入，陆续全回来了。
几人兴奋的过来请安，说着今夜之景致。
豆蔻与清音安静的听着，那热闹无法感染两人。
豆蔻跑神了，关于烟花的记忆全给了那个人。
豆蔻拿起烧开的水，把茶水烫着茶上的杯子，到最后一个杯子时，豆蔻的手停住了……砚语赶紧过来收拾，接过豆蔻手中的茶壶，把茶桌上的杯盏全都烫了一遍，手脚麻利的洗涮收拾着，不一会豆蔻就分不清哪个杯子是那个苻屹喝过一口递给自己的了。
豆蔻忍住心中小小的失落，心想：罢了。
宫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了，把那人来过的痕迹也冲淡了。
清音就那么淡淡的笑着，听着她们兴奋的说着，不时的问上几句。
豆蔻看着清音镇定自若的样子，有她在真好，如同紫台宫中的定海神针。
豆蔻走到罗汉椅前，坐在了与苻屹刚并肩而坐的位置，蜷腿窝在了上面，放松的靠在了靠枕上。
应宫拿过大软枕为她调整舒适，应商拿过薄被轻轻的为她盖上。
豆蔻就这样把自己裹紧，窝在这个角落，感受着残余他的温暖，在这烛光晦暗中，看着灯火下明媚的她们，听着她们叽喳的描述渐渐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
清音抬眼看了豆蔻一眼，发现豆蔻已靠在罗汉椅上睡着了。
清音示意大家小声：“侍候娘娘睡吧。”
众人不再说话，赶紧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紫台宫一切如常，夜深了，灯火依次灭去，整个宫中休息了下来。
豆蔻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上睡得并不安稳，凌晨就醒来了，在床上强迫自己再睡着，却反倒更加清醒。
昏暗的灯光中，豆蔻睁大双眼，失神望着，静卧了一会，脑子更加清醒了。
屋外传来了卯时一刻的更梆。
豆蔻起身。
今日在外间守夜的是画语与应羽。
画语睡觉一向轻，警觉的醒了，坐了起来；应羽才十五，睡得沉。
豆蔻走到外间床边，轻按了一下已经坐起准备穿衣的画语的肩，示意她睡下。
画语还是起床来。
豆蔻走出寝室的门，穿过堂屋，来到书房中。
画语打着哈欠，披着件衣裳走了进来，点燃了书房中所有的烛灯。
豆蔻在书桌前坐下。
“画语，你去睡吧，我一个呆会。”
画语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娘娘，我陪您。”
“没事，我一个人呆会。”
画语告退，回到床上，不一会睡着了。
豆蔻呆坐在书桌前。
烛光暖黄，为整个书房中添上温暖的颜色，今夜无风，屋外一片安静，如同自己处在一处封闭的空间中，只有自己。
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独自的呆着了，除了太液池边的独坐……
豆蔻轻叹口气，所有的纠结也是从太液池边而起。
进宫不足三月，觉得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心中复杂婉转得如同历过三秋。
遇到的事情都是初次，多想与别人分享、请身边的人出谋划策，却想分享的事情都不能对外人道，只能纠结于心，在心中发酵，终将走向腐败。
晓风吹过，烛火摇曳。
豆蔻觉得脚底生凉，起身关窗。
走到窗前，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院子中，院子中的夜灯烛已燃尽，院中黑影憧憧，微风过，黑影摇动似藏着骇人之兽。
豆蔻不觉打了个冷战，心中有些害怕，慌忙关上窗户，放下了所有窗缦。
被房子牢牢的保护住的感觉，令豆蔻觉得安心而放松。
豆蔻磨了些墨，提笔写道：王孙游兮归否？秋草枯兮槁槁。
豆蔻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纸上的字，放下笔，把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废纸篓中。
书房门轻轻被推开。
豆蔻小小受惊了一下。
清音走了进来。
清音已经打扮妥当，如同白日中所见一样。
“娘娘。”
“清音，你起这么早？”
“我也是正常该起了。看书房中亮着灯，想着是娘娘醒了，过来看看。”
清音看到豆蔻扔掉的纸，自若的走到纸篓前，拾了起来。
“清音……”豆蔻想要阻止。
清音停止了打开的动作，沉思一下，拿了一个盆，将纸在灯上点燃，烧毁在了盆中。
火光映着清音的脸上，似一片无波湖面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