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二八章：是梦
照顾着豆蔻睡下，清音坐在火笼边怔怔地烤着火，思绪纠结，时间流逝，完全整理不出头绪，不知如何是好。
清音一直坚信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智分析可以决定的，遇事不过简化为“两害取其轻”；可未想到当事关情感时，特别是关于豆蔻与珂亲王之间的感情纠葛时，复杂得无法衡量轻重，没有绝对的对错，不敢轻易下决断。
连要不要对豆蔻说珂王要回宫这样最基本的问题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清音一步三捱的走到床前，掀开围幔。
豆蔻睁眼看向清音，果然没睡着掀开被子，让清音坐在床上。
清音反倒紧张了起来，站在床边，为难的叹了口气。
“娘娘……”
豆蔻坐了起来，担忧而坦诚的看着清音：“今天一天看你都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那个……那个……娘娘……有个事。”
清音不知该如何开口，真正让她为难的是担心豆蔻的反应。
豆蔻焦急地一把抓住了清音：“父亲怎么了吗？”
“不是，不是。”清音反手握住了豆蔻的手，清音手指冰凉：“陈大人很好，陈府中都好，蒋大人家中也都好。”
“那是什么事？”
清音不言，豆蔻更加胡思乱想。
“娘娘……”清音非常的为难，咬了咬唇，一再的纠结，一咬牙，下定决心看着豆蔻：“珂王要回宫了。”
豆蔻怔在了原地，若时间静止，眼睛一瞠，睫毛不住的颤动，良久后，眼泪若清泉涌上了眼底，呼吸变得深而轻柔，脸上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期待，无比的期待；想他，只想快点见到他。
“什么时候？”豆蔻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听说已经起程了，赶回京过年。”清音纠结的拧紧了眉：“娘娘……娘娘……珂王与珂王妃一同进京。”
被清音握着的小手瞬间失血变得冰凉，不住的颤抖，满是津津冷汗。
“珂王妃有喜了。”
豆蔻听到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下意识用力的抓着清音的手，指节发白。
缓缓地，若春水冰底流过，心底居然在铺天盖地的伤痛酸楚间泛出一丝的欣喜，他的孩子，他要有孩子了。
多希望脑子不能转动，就在那一丝为他有后的欣喜中结束，可是忍不住就算了一下，珂王离开京城三月有余，珂王妃已经检查出来有身孕了，那是他回到珂地就……
这时间令人更心酸。
豆蔻轻声的咳嗽起来，越来越严重，觉得嗓子上有异物感，停不下来。
脸色涨红，接不上气来，越想停住，越咳得厉害。
“娘娘，娘娘，娘娘……”
清音心疼地拍着豆蔻的背，想要平复她不寻常的咳嗽。
豆蔻紧紧的按着唇际，咳嗽渐平息，赶紧喝了口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通红，咳出了满眼泪光看向清音。
“别担心，我没事的。”声音全是咳后的沙哑。
豆蔻的感觉和清音担心的完全不同，那一丝欣喜横亘在心中，改变了整个心态，只要能见到他，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难题都不成问题，只要能见到他。
生活一下子有了目标，有了希望，空悬许久的心一下子有了着落，日子不再是苦捱，一片灰色中充满期待。
豆蔻不知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倒下安稳的睡去了，到竹雨轩以来，第一次睡安稳。
在好消息与坏消息相伴随时，人总是下意识放大好消息，忽略坏消息，人生才得以度过重重磨难。
生活如枯井，连梦都不曾来过，今日，做了竹雨轩中第一梦。
在梦中，在漫天雪花中，两人并肩而行，在一片白茫茫中，他伸手揽着豆蔻的肩，豆蔻顺从依靠在他臂弯，伸手回抱着他的腰，那么高，看不清他的脸，却无比的安心；一片看似枯败的树林，被雪花覆盖，雪水融化滋润着树林；雪中树林中缓行，如此的冷，他伸出自己袖拉长笼着的手，伸向豆蔻，豆蔻开心的将自己的手伸进他的袖中，被他宽大的手温暖而手力的握着，缓缓同行，从雪光映天走向了春暖花开……
豆蔻突然醒了，睁开双眼毫无睡意，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不真实感，耳边响起了丑时一刻的更梆之声。
他要回来了？真的要回来了？不会是清音哄我的吧。
这个消息令豆蔻还是不敢相信，如此好的消息，在一片枯寂中，如此不真实。
屋外隆隆的送水车驶过的声音，令豆蔻心中一惊，每个声音都让自己敏感而期待，以为是他归来的声音。
豆蔻的心渐渐的活了起来，或许说，心只是沉睡并未死去，只要他的一个消息，就复活绽放出满树花朵。
如同春风抚来，树木自己演绎的魔法。
豆蔻觉得有些热，胳膊放在被外，又觉得有些冷，鼻子似有些不通气了，不禁低低地咳嗽起来。
“娘娘，怎么了？”
清音醒了，赶紧过来照顾着豆蔻，外面守夜的纸语端来了温水。
豆蔻喝过水很快平静了下来，全身包裹进被子里，清音妥帖的塞好被边。
“清音。”
“嗯。”
“他是真的要回来了吗？”
“是的，已经确认过了。”
清音比谁都更紧张这个消息，通过多个渠道确认过了。
“谁把珂王回来的消息告诉你的？”
“尚食局的送餐宫女说的。”
“会是太后的试探吗？……”
清音沉思，不敢确认。
“还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将消息传进来的？”
“奴婢不敢确认。”清音未想过这个可能。
“多留意打探打探，别让人察觉。”
“是，娘娘。”
“或许是我多想了，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令我心中不安。”
“娘娘，您会如此小心是好事；能证明是多心了，是好事；证明确有别有用心之人，让我们提前准备，更是好事，于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谢谢清音。”豆蔻诚心道谢，清音如此体贴宽慰：“我再睡会，你也睡会吧。”
“是，娘娘。”
清音睡不着了，想着豆蔻怀疑的事情，不论是不是多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豆蔻小眯了一会，天亮了才起床，到竹雨轩后，这是第一次酣睡。
这种状况让清音欣喜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担忧于这巨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