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一六八章：册礼

“苻屹终是要回上京的。”

宝儿担心着那场相遇，不能想，一想到就令她害怕，让她焦虑，让她忍不住失控。

“他会明白的。”豆蔻知宝儿还会问“如果不明白呢？”不等她问，豆蔻冷冷一笑，唇畔带着血痕，异常诡异：“也只能如此了。”

豆蔻眼神扫过燕允，扫过宝儿，悲伤逆流成河：“尺寸我拿捏不好，只好一概不要。”

这是对宝儿问题的最终答案“一概不要”。

如若不是宝儿紧紧相逼，豆蔻也从未如此深的剖析过自己的心。

燕允匆匆道了一声“告辞”，一把横抱起怔怔失神的宝儿快步离开了。

豆蔻怔愣的眼神望向不知何处的虚无，深深的无力感，凄楚爬上以为无感的心头。

“清音，近期我不想见到皇上。”

“娘娘，我通知彤史司您月事来了，暂不方便侍寝。”

“好。”

“白天不好办。”

苻峻常常不通报就直接闯进来。

“封宫，请监天司出一个不便相见的理由。”

监天司是蒋家世袭。

清音用打湿的帕子为豆蔻擦着唇畔的血痕。

“是，娘娘。”

豆蔻的眼中荧光冷冷似兽眸，悲伤伤口再次撕裂，她需要安静疗伤。

燕允一把横抱起怔怔失神的宝儿上了软轿马车，在马车内，宝儿无声无息的倚偎在燕允怀中，眼神迷离；马车出了永泽门、出了永安门，宝儿伸手紧紧搂住了燕允的脖子，找到最终的依靠，终于回过魂来。燕允无声的抱紧了宝儿，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燕郎，看到她不知为何想起了我自己，控制不住的步步紧逼，似她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我看不清楚，希望她能告诉我答案。”

“结果呢？”

“不是我要的答案。”宝儿沮丧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你在害怕。”燕允异常的温和。

“害怕苻屹回来他们相见，害怕皇兄知道这件事情，害怕母后会强硬的干涉……最终事情会发展成所有人承受不了状况！害怕所有的未知！！”

“宝儿，发生的事情尽力去解决，没发生的事情不要自寻烦恼。”燕允的声音低低哑哑，冷漠而疏离，总是那么好听。

“和那修仪说的有点像，照顾眼前人，不在眼前的，照顾不到。”

燕允轻轻的拍着宝儿的背，安抚着她；想起那位修仪，他脸上浮起一个感兴趣的深意笑容。

情绪失控的宝儿，他第一次见到，心中怜异不已；而那个修仪，反倒让他眼前一亮，异常喜欢她被逼急后的状态，带着超乎平常人的敏锐心思，冷冷的看着人世纷争，不加入，不参与、不在乎，世间一切皆可抛，却又一片真心对眼前人，很对胃口，可能是同类。

经过风霜的果子果然更加甜美。

***

哪有时间哀悼，哪有时间疗伤，你觉得哀伤滔天，别人根本无法看到。

以为要为自己的缺席准备好各种理由，人生路上，都在奔跑，谁也注意不到掉队者。

萧一苇回来，朝中事忙，苻峻连豆蔻封宫拒绝见他也没有感受到，还为自己事忙冷落了豆蔻而又给了不少赏赐。

淑妃册封之事提上日程，日日里忙碌起来，没有人在意你愿不愿意，皇上说册封的是你，那大家就围着你转，哪天皇上说册封别个，那就围着别个转。

所有人都来道贺，晋升了哪有不开心的，你表现出来不开心，别人认为是矫情；你表现太过开心，别人觉得你得瑟。

朝中也依旧沉闷，那一日雏凤清音之事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水花，乍现后朝中一切如昨，老的势力、既得利益者将权势把持得紧紧的。

豆蔻晋封淑妃的衣物首饰皆已做定，礼仪也多次排练熟悉。

忙碌是最好的疗伤药，身体忙碌起来，心不多想。

四月初三起，皇上不能与晋封嫔妃见面。

四月初六，豆蔻开始斋戒。

四月初十，苻峻开始斋戒。

四月十二，豆蔻香汤沐浴。

四月十三，苻峻上朝回宫后，香汤沐浴。

监天司选定吉时为巳时二刻。

册封一个九嫔而已，参加者皆是后宫中人，由宗正司主导，宫中太妃、嫔妃皆列席。

四月十三，豆蔻天未亮就起床来收拾打扮准备。

豆蔻着翟衣礼服，大带束腰，后束上玉带，霞帔着身，坠青玉坠子，背后垂玉花彩结绶，腰两侧是白玉云纹玎珰；两侧玉玎珰也称为禁步，款款而行时，下坠的白玉云朵碰撞及小金钟会发出好听的声音，如行走不合理仪的凌乱，声音也会凌乱而失礼，提醒着要注意步态。

豆蔻头发全部束起，露出整张脸来，额脸绒发全部开脸去掉，黑发挽成平顺的发髻，珠玉花冠束发，额侧各佩戴着一枚修仪流苏；唇色红艳，脸色白晳，眼沉若井，看来来竟有一种平日不具备的逼人贵气。

果然是人靠衣装呀。

巳时，宗正司前来催了，豆蔻收拾妥当，扶着清音的手，仪态端庄款款出了竹雨轩中，乘上轿辇前往前廷。

四人开道，十六人仪仗先导而行，豆蔻在队伍中间，她的官女子跟在轿辇两侧，后有八人仪仗压尾，最后是十二人礼乐队一路演奏。

豆蔻封为淑妃，九嫔之首，只能在太极殿偏殿举行。

皇上皇后着礼服并排端坐在王座之上，宽大的桌案上摆着礼仪用器，还有册封所有之物。

靠近苻峻侧放着崇淑妃的金册、印绶、靠近王神爱侧是一锦盒，盒是装两枝金步摇。

太后侧旁刚刚落坐，容齐赶紧为太后整理好衣着，田帼肃然端坐；宫中多年，她已经是她的日常习惯，这种场合端庄得似一尊令人敬仰的菩萨。

各太妃、嫔妃皆是盛装前来，各自着合身份的礼服、饰品。

太极殿侧殿中肃穆无声，人人端坐，似庙中众菩萨，完全不沾凡俗之态，令人敬畏却毫无温度。

时辰已到，礼乐齐鸣，豆蔻将要进入殿中接受皇上和皇后的册封。

苻峻高高坐着，脸上带笑，期待着豆蔻的进来，心跳莫名的加快。

今日阳光正好，豆蔻抬头挺胸一步一步款款进入殿中，她微微有些紧张，害怕自己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