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二三二章：根源
石榴熟了，秋高气爽后院中传来了轻轻的人声，带来了些许生气。
豆蔻若未闻似的继续着静心的练字，气不乱，字不乱。
不一会清音开心的领着人走了进来。
明亮得像是一丛梨花，一头银发的袁老太妃笑意盈盈，身体轻盈地走了进来，往门前一立，身影清瘦高挑，得体而优雅。
豆蔻愣了一下，赶紧迎了上去。
“老太妃。”
“你这穿得太素了，比我还像个老太太。”
袁老太妃穿着明蓝色带花的秋袄，领上是紫貂风毛，衬着她白净的脸庞，明亮的眼睛中清澈而水汪汪，那一汪高山镜湖般淡泊通透的眼神，若蕴着珍珠般，美极了。
豆蔻简单的穿着灰咖色衣裳，土扑扑的，衬得脸都暗沉了，毫不起眼。
“我一直想着去看您……”
老太妃热情抓住了豆蔻的手，打断了豆蔻的客套。
老太妃的手骨感明显，一层变松了的皮包裹着，白净的手背上长着数点老年斑，温暖而有力的握着豆蔻。
“石榴熟了，我就来了。”
就这么一握，豆蔻的眼泪几乎流了出来，强忍住伤心，心口的酸全涌向了嗓子眼，呛着自己。
“你这宫中被收拾得挺好的，比我住的时候华贵多了，椒房的味倒一点没变。”
“我哪能有老太妃的福气，老太妃是让皇上牵挂不下的人，我进宫中后错误不断。”
豆蔻蔫蔫的。
“皇上对你的好，就是你的错，你就是个天然的鞋子，没有错都面临着无数的明枪暗箭，但凡有一点点错，多少人等着下绊子。”老太妃唇边依然含着笑，说出的话来却没有了笑意：“宫中都是这样的，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对不起，老太妃，让您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想起来也不心痛了。你呢？”老太妃望着豆蔻，笑意又回到了她的语气中：“因什么事不愉快？”
豆蔻不想撒谎，不想说，保持沉默。
“是为了苻峻还是为了苻屹？”老太妃轻声的问道。
在这宫中会这样坦诚的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只有老太妃了吧。
豆蔻哑在了那，认真的想了想，认真的回答着：“对于苻屹，不论是多少感情我都已经还他了。而对于苻峻，我不知道。”
岁月带给老太妃的不光是年龄的增长，更是洞察力的增加。
“以苻峻，没有他需要为女人付出的机会。”
老太妃询问式的引导着豆蔻。
豆蔻点了点头。
“让男人念念不忘的不是你为他付出了多少，而是他为你付出了多少。”
豆蔻满脸疑问的望着老太妃，她听不懂。
“让自己成为让皇上为你付出的女人，付出得越多，他越无法放弃你。”
“老太妃，我应该怎么办？”
老太妃绽颜一笑，带着媚惑神秘：“小淑妃，这得看你自己了。”
说完，老太妃轻轻转身出去，前往后院去看看那紫台莲路，吃些石榴。
屋后的银杏叶开始变黄了。
***
半月之后，乔氏兄弟才渐渐恢复了过来，幸好的年轻。
两人一直求见苻屹，苻屹每日里胡乱玩，从不进宫也从不见他们。
苻屹前往伊洛源公主处，直住到腊八与源公主一同回到了上京，准备参加各种宫宴祭祀。
伊洛已下了三场雪了，上京七八天前下了第一场雪，一切都是最正常的样子，年景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坏，不干不涝，收成正常，全国人民都正好够好好的过个年。
马车驶入王爷府中，苻屹慵懒的下了马车，每日里明明只是玩乐，却瘦了不少。
苻屹还未立定，就看到一双人影跪在跟前了。
苻屹心中一冷，装作未见，转身跨进大门。
乔氏兄弟二人安静的跪在大门前。
薇醺迎了上来：“王爷，您回来了。”
“嗯。”苻屹对薇醺一笑。
“王爷，昨天接到通报您要回来了，屋中已经收拾好了，天冷，泡下了牛乳茶。”
这牛乳茶是与西域传来的，成为上京的新流行。
“嗯。”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这两人就在门前了。”
薇醺闲闲的一句话，苻屹回头望向了大门，一阵风吹来，两人瑟瑟发抖。
“自找的。”
冷冷说完，苻屹走进了自己的院中，进入了正屋。
帘子一掀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薇醺赶紧解开了他的斗篷，脱下了裘氅，宫女照顾着脱靴更衣，换上软鞋便服。
苻屹靠在榻上，伸展身体，舒服的长出了口气。
一路缓缓行，从伊洛过来，足足行了四天，坐得骨节都硬了。
“宫中如何？”
“王妃与世子一直在宫中，太后照料有加，世子已经会说话了，聪明机灵、可爱极了。”
苻屹点了点头，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母后照顾自己的孙子，他一点也不操心。
“还有呢？”
“其它一切如旧。”
苻屹点了点头，接过牛乳茶，这茶甜中带微咸，牛乳的醇香和茶叶的清爽相得益彰，味道意外的好喝，暖暖的喝下去，胃和心一起舒展开来。
“王爷，您要不要见见乔氏兄弟？”
薇醺望着苻屹表情温和些了，轻声的提议道。
苻屹懒懒的眼睛斜着一条缝瞟向薇醺，等着她解释。
“那件事，可以问清楚一下。”
苻屹垂眸沉思，脸色极其难看，薇醺都觉得没有希望时，苻屹冷冷的开口了：“把他们带来吧。”
“是，王爷。”
不一会，乔氏兄弟躬身匆匆走了进来，脸色青白却满眼欣喜的盯着苻屹。
“王爷。”
两人一进来，扑腾一下，远远的跪下了。
“说吧。”苻屹看都不愿看他们了。
“王爷，我俩是乔蕴南的庶子，我们的外公是运通商号的杨金，我们的母亲是外公唯一的独女。”
苻屹没有想到扯到这么远了，还是耐着性子听着。
人与人真的很奇怪，对于乔氏兄弟，他总是带着一份过界的宽容。
运通商号，上京中的大商号，杨掌柜唯一的独女在上京商界也是有名的精明能干，在她的婚姻上，当时也是商界的一场大事。
苻屹听来也觉得奇怪，运通商号掌柜的独女，正常会招赘一位能干的别的商号庶出子作上门女婿，不至于去给别人当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