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第二三一章：出牢

苻屹慢慢的走了出来，林固迎了上来，为苻屹系上干净的斗篷，躬身搀着苻屹。

“王爷，去哪？”

“王府。”苻屹说得有气无力。

宗中司准备好了梳洗用品，苻屹不想再呆了，身体虚脱得厉害，扶着林固的胳膊，缓慢的登上了马车。

林固陪着苻屹在马车里安静坐着，苻屹处在一片震惊之后的平静中，如同台风后的万里无云。

林固脑中放空的猜测，始终猜不透苻屹这副表情是什么原由。

“把薇醺叫来。”

“呃？”林固从放空中回过神来，没有听清。

“让薇醺陪同回府。”

“是，王爷。”

林固赶紧安排人去叫薇醺。

苻屹依然面无表情的坐着，不一会薇醺就由一辆宫内小马车送来了，薇醺上了马车，一股淡淡的奶香充盈在马车内，与雪舞身上的很像，只是淡得多。

苻屹抬眼望了薇醺一眼，时间在薇醺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如同才从瑞兴殿中出来，如同时光和从前一样，他是世间最闲散的珂亲王。

苻屹伸出手来，薇醺将手轻轻放在了他宽大的手掌中，熟悉的奶香味淡淡飘来，薇醺的脸担忧的望着他，让苻屹产生了错乱的感觉，一把松开了薇醺。

“打开车帘。”

车夫赶紧打开车帘，风灌进来，带走了那味道，苻屹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马车正在上京街道中行驶。

外面的人猎奇的望向这华贵的马车内，知道不能正眼看，皆斜眼觑。

市井的场景形成一条鲜活的长廊，随着马车缓缓而行渐渐后移，烟火气十足的人们挑选商品，讨价还价，偶尔还有大嗓门的嚷嚷。

“他们为什么能那么开心？”

苻屹没头没脑的话令林固与薇醺摸不着头脑，顺着苻屹的眼光，才发现他被外面人的生活深深的吸引住了。

“皇上统治，海晏河清，时和岁丰，人们安居乐业……”

林固说得顺嘴，引来苻屹一个冷瞪，讪讪的闭上了嘴。

薇醺同样好奇的望向外面，听到有小孩子在说：“姆妈，有个仙女。”

“那是王妃。”

薇醺脸上一红，偷偷看了一眼苻屹，苻屹毫无反应，只是津津有味的望着百姓热闹的生活。

转过弯，进入珂王府的私人街巷，瞬间安静下来，干净灰色的围墙上面刻着瑞兽，所有瑞兽眼睛圆鼓，把眼望着经过的每样东西。

苻屹一眼就望见王府外门前跪着两个湖蓝色长袍的人，眼睛一瞪，猛的站了起来，不顾车辆剧烈的晃动着。

苻屹一个箭步跨在车门前，跨步跳下马车，直接全速冲向了那两人，如同追捕猎物的兽王。

“王爷……”

林固与薇醺的惊呼瞬间被甩在了身后。

跪在王府门前数天的两人听到脚步声，看到苻屹向两人跑来高大的身影，两人体面地跪直了身体，闭上眼睛，欣喜而平静的等着苻屹的怒气降临。

苻屹到近前，带起脚，一脚踢在顺脚的右边的人胸口之上，一脚将人踹飞出去好长一段路，重重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苻屹居高临下望着另一人，根本不在意谁是乔光宗乔耀祖了。

“王爷。”乔光宗跪在当场，没有回头去看一眼昏死过去的乔耀祖。

苻屹阴沉的望着他，眼中杀气腾腾。

乔光宗拿起放在跟前的一把长剑，双手举过头顶，呈给苻屹，神情平静得如同信仰。

苻屹抽出长剑，举剑刺向了乔光宗，刺入胸口，剑慢慢的没入，从身后穿出。

乔光宗眼神平静的承受着，连哼都没哼一声。

“王爷，请您不要生气，光宗和耀祖错了。”

乔光宗满嘴的血滴得满前襟。

苻屹握着剑柄，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固与薇醺颤颤巍巍的赶来。

“王爷。”

薇醺一把扶住了苻屹，苻屹的身子晃了晃，无力的垂下了双手，重量靠在了薇醺身上。

“王爷，救不救？”

乔光宗依然清醒的跪在眼前，那是一双忠仆的眼睛在盯着苻屹，胸口是明晃晃的剑，口中往外流着血。

苻屹抬手示意回府。

林固与薇醺一人一边扶着苻屹往府内走去，身后传来金属刮地的声音，乔光宗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脸还朝着苻屹的方向。

薇醺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别让他们死了。”苻屹冷冷的命令道。

薇醺赶紧看向了林固，这是苻屹冷言后面的温情，他要救他们俩。

林固边走边简短的对管家交代了几句，两人赶紧扶着状况很不好的苻屹回屋。

王府前几位家丁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乔氏兄弟被抬入了王府中。

墙上的瑞兽鼓着眼望着，用永恒不变那威严而吃惊表情望着。

***

日子一天天流逝，天气一天凉似一天，宫中的日子如此无浪无波的过着，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但一切早已不同，豆蔻清楚的知道，一切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苻峻再也没有来过紫台宫中，紫台宫中一片如前的安静。

今年天寒得早，太后宫中的地龙早早的烧上了，据说北方之州已经下雪了。

早到的寒冬打断了高丽与扶余的战争，晋国没有来得及加入，两国就停战了。

晋国的军队放缓了向边境集结的速度与规模。

开春天暖后边境情形无法预测，都在观望。

苻峻又回到了不常来后宫的节奏了，来后宫十之七八去金淑仪那。

崇淑妃成了透明，一切又回到了后宫中只有六位妃子的平衡状态，永泽后宫恢复了平静。

八月节皇上与皇亲国戚同乐，再无崇淑妃的位置，也无崇淑妃的家人。

豆蔻在紫台宫中从不出来，比禁足时做得更彻底。

豆蔻沉默极了，带着整个宫中都沉默了，安静得连鸟偶尔停在枝上，梳理羽毛的声音都清晰，鸟飞离时，树枝颤动的声音，惊人心。

秋衣已经穿上，早晚的天气凉如露，宫中的一切活动都与她无关了，所有的热闹皆绕过了紫台宫。

八月二十五，豆蔻的生辰，二十三岁了，别人家这个年龄孩子已经读私塾了，自己却老得像是只想在屋中静坐着，坐过余下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