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第三八三章：经过

豆蔻换好了翟衣，翟衣为红色滚明黄色阔边，下为玄色长裙，双肩叠绣金丝翟鸟，翅羽和尾羽绵延至整个阔袖，肩头鸟口衔流苏，闪耀光华；头戴赤金三凤冠，中嵌鸽蛋大红宝石，三凤头衔米珠红宝石珠短流苏，两枝长簪固定凤冠，长簪垂两枝长过肩的玉牌流苏，红宝石与赤金相间，华贵非凡。

头发全部盘起，露出一张小脸，眼尾微上翘，正红唇若樱桃珠，眉长而挑，直入鬓，脸白腮红，贵气逼人。

玉成来了。

豆蔻从梳妆镜头起身，回身望向玉成。

“又是你来送我。”

“娘娘。”

玉成心态稳重，没有多余的解释与表情，对豆蔻来说是最好的。

“时辰到了吗？”

“快到了。娘娘要去见见皇上吗？”玉成轻声问道。

“皇上有要见我吗？”豆蔻语气平常的问道。

“皇上没有交代。”玉成诚实的说道。

豆蔻对玉成一笑，一切皆在这一笑中。

“我上轿了。”

巨大的轿辇在紫台宫前等候，前后各十二宫人仪仗整齐列队。

人员众多却无丝毫声音。

天色未明，灯火如昼，香气萦绕。

今日豆蔻用皇上的全副驾，紫台宫中任何人不跟随，包括清音，由玉成在旁照应，随豆蔻同去田府。

豆蔻立在紫台宫门前，两队廷尉守卫，不让紫台宫中任何人出来。

豆蔻衣裙铺展开，人立于一片红色中，转过身来，望着挤在门口的众人，目光一一扫过，在每个人脸上略微停留，最终落在了清音脸上。

“不得吵闹，回吧。清音，关门。”

日夜相处，无需多言交代，都各自明白。

清音强忍住痛苦，推回了众人，声音而坚毅道：“关门。”

“掌侍大人，掌侍大人……”

官女子中有人在轻声的唤道。

豆蔻立在门外，看着朱红的大门一点点的关上，清音就立在门中央，忍着眼泪，若一棵树，极具韧性的支撑着。

门未合完，豆蔻就转回身，优雅的走向御辇，铺阵开的衣摆拖弋满地，留给紫台宫中人一个艳丽高中的背影。

沿路灯光明亮，廷尉三步一岗，金戈闪寒光，一直漫延到永泽门。

永泽门洞开，透过永泽门能一直看着两列廷尉延伸向永安门，延伸到宫外。

从宫中通往宫外那永不可逾越的重重门，全部大开。

都道皇宫好，而在皇宫中的女人只有用生命作为代价才能敲开这重重门。

明黄色的皇辇在乐声与香雾缭绕中出了永泽门，拐弯过建主殿，从永安门出，并不从太极殿前广场经过，无需面对满朝文武百官。

豆蔻安静的坐在辇中，如同入定。

苻峻此时正在太极殿中上早朝吧？正接受百官朝拜吧？豆蔻心中想着。

只有想着苻峻，能让她不想琬琰，不想雍和，不想自己的父亲和六娘……不想更多的人。

除掉田文之后，整个晋国皆归他一人掌控，他成为了他期望的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自己不在乎为他的丰伟大业奉献自己的生命，却只是希望在最后的离去，能带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爱意的温暖。

这总是女人那一点可笑的执念，终归女人还是感情动物。

在走之前，本以为还能在见一面，却未想，来的只有玉成；无论多么的祈盼，最终只有失望，强迫自己心死，就是不想再尝试那失望的滋味。

豆蔻拢袖贤淑的坐在辇中，一动不动，皇辇中如此宽大。

一路上，豆蔻手指都不曾抬一下，更没有任何想要掀起轿帘的动作，强制自己不许产生一丁点徒增烦恼的无谓念头，胸腔中强硬的提着一口气，呼吸都变得刻意而急浅。

长长的仪驾在皇宫中经过，只似一道水流，完全引不起丝毫的变动。

皇宫似乎是亘古不变的永恒。

仪驾经过建主殿下沉的侧殿旁，这路于后宫齐平，到了此处，高高的太极殿、建主殿、世华殿显得此地如同沉沉底下。

在建主殿外，高台之上的汉白玉扶栏侧，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身影站在俯视仪驾队，比金黄的玻璃瓦更加明亮，若冬日最明媚的阳光，令人看到就觉得温暖。

诺大的宫殿，红墙、白玉栏杆、金瓦、只有一道黄暖的人影，更显孤单而空荡。

今日，苻峻与往常时间相同，走向太极殿中，立于九龙台侧时，他停住了脚步，他不要早朝，他要去看看豆蔻，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这个念头来得如此强烈，令他大脑无法再思考，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必须见到她。

不顾满朝等候的百官，不顾林园小声的催促，苻峻转身离开。

“封锁大极殿，谁也不许离开，金执卫进太极殿中守卫，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殿外增派廷尉，没有朕的命令，不可开门。”

苻峻边走边吩咐身边的金执将。

“得令，皇上。”

看到森森的金执卫冲进太极殿中，殿门紧闭，守卫森严，太极殿中众多官员吩吩口出怨言，更多的人在细细打量着谁今日没来朝中，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忐忑的等待着未知的到来。

昨日很晚才会，今日一早前来的王太师、李尚书、陆御史同样满是疑惑，不知为何突然生此变？

苻峻一身朝服，匆匆从太极殿往建主殿跑去，身上禁步叮当作响，越跑越快，越跑越急，身上禁步声音凌乱，玉环相击，碎成一块一块，掉洒在地。

到达建主殿前，苻峻一抬手，让太监、金执将皆不许跟随，自己独自一人跑去，攀扶着扶栏，正好俯视着正穿过永泽门的轿辇，手紧紧的扣在冷硬的栏杆之上。

汉白玉的栏杆如此冰冷，沁透了掌心，带走了掌心的热量，顺着掌心侵入手臂，顺着手臂，侵入了胸口，身体觉得冰凉，感觉冻透。

苻峻呆立在那，如同雪雕不再动弹，一双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仪驾，似乎要将这最后的景象牢牢的烙在脑海中。

轿辇行进得轻而稳，似无物一般，苻峻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如果豆蔻不在这轿辇之上，抬去田府的是一个空轿辇，自己绝对不会治豆蔻的罪。

苻峻更知自己这想法之荒唐，豆蔻一定会在这轿上，她就是如此的痴憨。

轿辇仪驾队伍经过建主殿，穿过了一扇门，队列缓缓的拐过弯，被另一重殿宇遮住了。

风轻轻的吹过，苻峻一动不动的站在冰冷的风中，心中盘算着：要不，就硬碰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