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旅 温热冰晶

回到海底的水城，寒枫把鲛小璃送到荷华公主经常来看望姐姐乐瞳时留宿的专属房间，就一言不发地作礼告退了。

鲛小璃吃了些仆人送来的鲜生海味，或许是她接受能力比较强吧，居然还觉得味道不错。只是有一些被切成一段段还蠕动着的长虫，不知道是鳝还是蛇的一部分，实在是下不了口。

鲛小璃的深海恐惧症，其中就包括这类柔软光滑扭动的长条生物。一想想它们潜伏在混浊不清的水中随时会缠上来的感觉，就头皮发麻浑身发软！

填饱了肚子就爬上华丽的贝壳床，正欲好好休息，却看到仆人用一块锦缎把房里照明的夜光珠遮盖起来。

“别动！掀开！以后我房里的夜明珠不准盖起来！我就这么睡就好，你们也出去休息吧。”

“是。”仆人收起了遮巾，退出了房间，为她掩上房门。

好险好险，要是没有夜明珠她的深海恐惧症又得发作了。夜明珠真是个好东西！快点睡吧睡吧，明天还不知道要面对些什么，抓紧时间休息是正道。

鲛小璃想数点什么催眠自己。一个春芽……一个荷华……一个苍星穹……一个寒枫……一个乐瞳……一个夜昊轩……

沉沉入梦前，耳畔隐隐约约听见一段婉转深情的吟唱。

“不淡不深，不弃不珍

碧海皎月，看老良辰

不寒不暖，不欺不问

我为谁俯首称臣。

不思不忘，不聚不分

千岁白沙，一扫红尘

不留不舍，不怜不认

爱是最温存的恨。”

似乎睡了很久，梦见了很多东西，但是再次睁开双眼时，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寒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鲛小璃让仆人帮她快速梳理一下装束，就出门跟寒枫去见乐瞳了。

寒枫把她带到一片辽阔的花原边上，远远望见乐瞳在那一片花海中心等着她，飘逸的鲛族巫女服随浪起舞。

她走进了花原，接近一看这些花草其实更接近海洋植物的特征，幽幽发着荧光，没过了她的膝盖。她小心翼翼从中间一道几乎被覆盖的小道走过，努力让自己不踩伤这些奇幻的植物。

从乐瞳的口中得知了一些这里的情报，这里叫做还梦乡，是鲛人的圣地，由历代的巫女坐镇，守住外人进入鲛人领地的必经之路，普通鲛人生活的领域和皇室所在的鲛宫则在更深入的海域里。

“这片还梦花海位于龙脉眼上，最适合激发潜能。有心修行的鲛人都会来这里挖掘自己的能力，通过每年我主持的探灵仪式看自己是否是那块料。”

“原来你们鲛人的不是人人都会法术的啊？”

“鲛人其实和人类一样，只是种族不同而已，都有普通平庸的，也都有天资过人的。当然，能否登峰造极，后天的努力才是关键。”

“我倒不想登峰造极，我只想幻化成人在地上安逸地生活就好。”鲛小璃很直接地承认了自己的胸无大志。

“你应该也能预知到，作为海泪珠的主人，未来的人生不会风平浪静。”乐瞳毫不留情地打击她。“自己有绝对的能力，才能不受他人摆布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鲛小璃无言以对。她说出了她心底的想法。

“如果你准备好了，那我们事不宜迟开始吧。”乐瞳双手结印，地面一阵震动，一块晶石平台破土而出，上面雕刻着复杂精美的纹路，看样子像是一个大阵。

“为你额外举行的专属探灵仪式哟，让我看看鲛人族巫女等待数代的命定之人，到底有什么能力吧！”

其实乐瞳比荷华大不了多少，还应该是活泼灵动的年纪，只是平日肩负巫女重任不得不故作稳重。看着她一个激动显露出的孩子气眼神，突然觉得好笑。

“我需要怎么做？”

“坐上去，我会用灵力结合龙脉气息来激发你的潜能，你要集中精神试着去感应身体里，有什么习以为常但其实未曾挖掘的异能，这很可能就是你与生俱来的力量。可以试图控制它，把它体外化，但是不要勉强自己。”

“听上去很复杂的样子……”

“”总之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当你一度感觉到它的存在，自然而然就懂得该怎么做了。”

“好吧……我尽力而为。”鲛小璃翻上石阵盘尾而坐，闭起双眼集中注意力。

不热，不冷，今天的水温真适合睡觉，虽然刚起床没多久，现在闭上眼睛又觉得有些许困乏。

头猛地一点，鲛小璃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要是现在打瞌睡被乐瞳发现了，她的小命可能难保！

突然觉得刚刚舒适的温度变得有点不同，又冷，又热，像是冰火两重天。但是在专心去感受，又仿佛冰火交融中和，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就如同阴阳太极一般。

鲛小璃想起了小时候发现身边人都会或畏寒或怕热，而她自己总是维持着冬暖夏凉的体质。难道这也算所谓的习以为常但其实未曾挖掘的能力？

她试图去感应这虚无的东西，先是毫无头绪找不到入手点，后来慢慢发现自己的心腔有一股明显的冷热交替。她努力去控制这一股力量，明明知道它属于自己，就是难以掌控，就像蹒跚学步的小孩总是把握不好手脚平衡一样。

一次，一次，又一次，数不清的失败。但每个想放弃的念头，鲛小璃都和自己说，再来一次吧，你已经熟练很多了，或许下一次就成功了！

乐瞳一边为鲛小璃把关引导，一边看着鲛小璃的脸色反复变化，一会如同坠入冰窖般冻得铁青，一会又像是烈火炙烤般热得通红。

她不一定是乐瞳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但一定是探灵仪式最艰难漫长的一个。乐瞳也帮不上多余的忙，毕竟她只是一个开启大门的角色，能发现多少宝藏全看个人能力。

直到天空渲染开了火烧云，鲛小璃睁开了眼睛，手里多了一簇小小的冰晶。

乐瞳见状解开了手印，结束作法，走到我身边想拿起冰晶观察。“原来是冰系的能力啊，很不错啊第一次就能成型，虽然时间久了点，你看天都要黑了。”

乐瞳的手指触及冰晶的瞬间就呆住了，她抢过小冰晶，难以置信的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热的？！”

冰晶在手中久久不化，还散发着暖意。纵使作为巫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鲛小璃化形出来的这块冰是热的。

这……还能叫做冰吗？

鲛小璃没有力气陪乐瞳一起吃惊，只觉得头好晕，视线里的画面都失去了颜色，感觉力量用尽了实在撑不住了。这次可能是真的困了，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

乐瞳没有发现身后的鲛小璃正在从石台上倒下，当她感到有人影擦过身边，迅速转过身来，只见一名人类男子接住了晕倒的鲛小璃。

乐瞳第一次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害怕，居然有人类男子不知何时闯入了还梦乡，在数百鲛人侍卫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重要的是她竟感应不到入口的迷阵有被破坏的迹象。

苍星穹先行开口向乐瞳道了个歉：“在下贸然闯入实在是不好意思，请允许我先把她送回房间休息，然后小人马上会找巫女大人负荆请罪。”然后不等乐瞳回话就向鲛小璃的房间走去。

这可怕的男人还知道鲛小璃的房间在哪？！也就是说他都把还梦乡的地形摸清楚了！

乐瞳清楚地认识到，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鲛小璃是招惹上了个多么可怕的男人啊！乐瞳对苍星穹的初次认识刻上了“可怕”这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