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二夜,进化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们找到了一个村子,因为停电的缘故所以一片黑暗。四周安静地怕人,几乎是连虫鸣鸟叫也没有了,也许是活着的人都出去避难了,村子里也听不到鸡鸣狗叫的声音,异常的寂静。
月亮终于缓缓地从乌云后面露出脸来,就着皎洁如霜的月色他们小心地把车开进村子。这村里的经济状况应该不错,是统一建造的一家一户的四层楼小别墅,屋外还围了高高的院墙。
在第一户人家的地方,陈倩停下了车。这时,半夏的身体已经从颤抖变成羊癫疯病人发作时似的抽搐了,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越九黎只好又让徐肖找了块干净的小毛巾放他嘴里让他咬着。而一直用白酒擦拭半夏的身体的方法似乎起了一点作用,他的体温终于略略降下了一些。
虽然很焦急,但是越九黎还是按耐下这种烦躁的情绪,作为队里无力值最高的一个人,他自觉地承担起侦查探路的工作。将半夏小心地放到椅子上,他将唐刀背在背上,轻盈地从车子拉开的门缝里钻了出去,也不见如何动作,就狸猫般敏捷地越上了那户人家的院墙。
院子里,四具老老少少的丧尸正趴在地上,分食一具中年女子的尸身。应该是一家人,男女主人孩子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五口人,齐了,再看看紧逼的院门,看样子这一户竟是没有人生还。其中那具小孩丧尸是一个貌似只有四五岁大小的小男孩,越九黎清楚的看到,他竟然捧着那女尸的脑袋吸食了半天的脑浆还不够,又乘着那年老的男丧尸正俯着身子啃食女尸的肠子的功夫,一下就把那丧尸的后脑勺给开了洞,伸手进去掏了半天掏出块透明的晶状物一把塞进了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伴着一些红白色的黏稠混合物顺着嘴角一路淌了下来,月光打亮他一半的侧脸,诡谲异常。
他这是做什么?这样的疑问越上心头,越九黎心里涌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这就算是在一次次的生死任务中也是少有的。
忽然,他发现那男童丧尸直直地转过头来,血红色的眸子好像发着亮光,直直地盯着他!
先下手为抢!越九黎心中一跳,拔枪就射。装了消音器的枪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再周围都如此寂静的环境里还是足够能引起注意的了,院子里其他几具丧尸也停止了进食,齐齐地将头转向了他这边。
那丧尸的速度非常快,居然能就着蹲着的姿势起跳,让子弹只能很可惜的打中它的腹部,而没有击中头部要害,已经被激怒的丧尸飞快地向越九黎的位置跑来。
“九黎,怎么了?”曲放也下了车,他自然是知道越九黎的实力的,一听到枪声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一面拿着手枪注意周围动静地戒备着,一面问越九黎。他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肌肉紧绷,每一个毛细孔每一个细胞都仿佛都在叫嚣着危险!
“小心!丧尸!很厉害!”越九黎跃下墙头,一面从背后抽出唐刀。话音未落,墙那边已经传来了重重的蹬踏声,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落在了越九黎刚刚站着的地方。
曲放下意识地就对那个身影开了一枪,结果那丧尸一晃身就躲过了袭击,跳下墙头向越九黎扑来。
“回车上去,有不对立马就走!”越九黎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对曲放这样说,然而语气确实强硬无比。
曲放知道他是发现远战不顶用而打算近战缠斗,可这样自己确实帮不上任何忙,只好快步跑回车上,第一次怨恨起自己是如此软弱无力毫不顶用!
越九黎深吸一口气,脚下骤然发力,整个人的身形飞驰起来,速度快的几乎有了残影。他头脑冷静,为人果断,实战经验丰富,知道这丧尸速度快力量大,就不断游走换位以免陷入被动。曾经生死之间的历练让他出手简洁狠辣,没有太多花哨,刀刀精准有效,加上这把半夏给他的这把唐刀确实锋利,虽然不能伤到丧尸要害但也着实挂掉了它不少皮肉。
但那小丧尸也不是省油的灯,它个头小,腾挪灵活,然而力量却极大,蹬在地上就显出一个清晰的脚印来,好几次身体扭转了,闪过越九黎脚边,利得像是刀刃似的的爪子擦过越九黎的裤腿和衣摆,差点就划破他的衣服。
随着战斗的持续,越九黎逐渐适应起这种冷兵器来,刀法趋于圆滑简洁,他只觉得越来越觉得轻松,渐渐有了游刃有余的感觉,腾挪的幅度越来越小,挥刀的频率越来越慢,而刀刃却出人意料地越来越接近那小丧失的脖颈。刺啦!在月光下泛着冰冷银光的刀刃带着一串残影狠狠地沿着小丧尸左边的肩骨落下,发出了布匹撕裂一般的声音,整一条左臂就这样被越九黎卸了下来。
吼!那小丧失仰起头大吼一声,血红色的琉璃眼珠子死死瞪着越九黎,像是散发着无比仇恨的光芒。
可惜,越九黎没有给它任何机会,刀锋趁这个机会利落无比地斩断丧尸的脖子,脑袋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身子这才轰然倒地。
“呼……”越九黎匀了匀气息,戴上手套,用唐刀劈开那丧尸的脑袋,从中挖出块晶石来,对着月光瞅了瞅,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同,于是就用餐巾纸裹了,塞进口袋里。又掏出餐巾纸擦拭刀刃,才反手把唐刀插回了背后的刀鞘里。
“吱!”陈倩他们看他这边解决了,就又把车子开了回来。
“丧尸很强?”陈倩皱着眉头问道。虽然他平时挺不靠谱的,但是关键时候脑子还是很拎得清的。
“嗯!”越九黎摘下手套扔了,用手试了试半夏额头的温度,见情况没有好转,嘴角就抿得死紧,也没有了回答陈倩问题的心情。“就选这家了。我先进去把里面清理一下,然后再开门放你们进来。小舅舅,你你是有火系异能嘛,弄点汽油,帮我把这具丧尸给烧了。”虽然那丧尸的脑袋都被他劈成两半了,但是一想到在月光下一直睁着的那对血红色的眼珠,他就觉得一阵不对劲,还是烧了比较让人安心。然后他又窜过墙头,不见了。
“好了,你去吧,知道了。”陈倩应道。下了车来让骆扬坐到驾驶座,又问徐肖要了汽油,看见那幼童的头颅和一直瞪着的血红色眼珠,不由打了个寒颤,难得老老实实地按着越九黎的话把那丧尸的头和身子都烧了,甚至连那段被越九黎砍下来的左臂也没有漏掉。
曲放则早就爬到了车顶上端着枪警戒,经过刚刚的事,他把下午杀丧尸快要形成的“丧尸不过如此”的念头又给压了下去,现在是绝对不敢掉以轻心的了。站得高看得远,就是他们对付不了的,只要开枪射击,就是对越九黎示了警了,再怎么说也总能撑到越九黎来救命。
“吱呀!”院子里的铁门开了。“开进来吧,我把这户人家都清理过了。”越九黎一面推开院门,一面冲他们着手道。早在门口等着的陈倩率先跑进了院子,骆扬也开车驶了进去,曲放直接从车顶跳下来帮陈倩一起锁好院门。
车子刚刚停下,越九黎就一把拉开车门,抄起半夏腿弯,把他横抱起来。徐肖则抱起脸盆拿着手电筒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进了屋子,越九黎把半夏放到客厅的大沙发上,重新帮他擦起了身子,注重给半夏的额头和太阳穴降温,就怕他会烧坏脑子。
“这可怎么办啊!”徐肖哭到在骆扬的怀里,虽然极力忍着眼泪,但是泪水还是不住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不管平时在工作上如何雷利风行的女性,此时她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从丧尸爆发以来的巨大心里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而如今儿子的病情更是雪上加霜,几乎让徐肖快要崩溃了,“夏夏从小那么听话那么乖,老天是不会让他有事的!对不对,阿扬,半夏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是啊,我们的夏夏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了,他怎么可能会有事呢!他一定会好起来的。那么孝顺的孩子,一定知道你很担心他啊,就算是为了这个,夏夏也会醒过来的!”骆扬也哽咽了,他和半夏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几乎不会比徐肖少,从一开始怜悯他的身世爱惜他的性情到后来惊艳于这孩子在学医上的天赋和天才般的想象力,又兼他是孤儿出身,对徐家人难免有着移情的心思,是早就把半夏当作弟弟子侄来疼爱的,如此长时间积累的感情虽不是完全的父子之情,但这样的亲情却也是与之几乎差不离了的。
陈倩看着越九黎小心翼翼地为徐半夏降温,其中的珍视与惨痛竟有几分癫狂的神态在里头,这一刻他毫不怀疑,如果徐半夏就这样去了,越九黎还会不会活着。而他现在怕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徐半夏还没死,而自己外甥就已经走火入魔了。心中一惊,就想着如何分散他的注意力,把人拉回来,“小九,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如今这里并不安全,我们也要防范一下。你跟我们说说刚刚那个丧尸是怎么回事,我们知道了,也好有个准备。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也惊扰了半夏。”
大概是听到“半夏”二字,越九黎机械地拿毛巾擦拭着半夏的手终于慢了下来。辅修过心理学的陈医生陈倩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接着又叹一句“好险”,还没等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就听越九黎开口道,“我看到那具小孩丧尸捧着院子里那具女尸的脑袋吸食了半天的脑浆,然后又乘着其中那具年老的男丧尸不备把它的后脑勺打碎了,从里面掏出晶核塞进嘴里……啊!晶核!晶核!你们手里有晶核吗?快拿出来!我刚刚居然没有想到!晶核能让丧尸进化,那人呢?!它里面一定是蕴含这某种能量……阿夏不明不白就这样了,是不是因为……对了,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越九黎说着说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跳起来,手里的毛巾也扔了,状若疯癫地踱步,独自一人挥舞着手臂描述着他的推测。
“很有可能!”骆扬想了想居然也赞同越九黎的说法,丧尸初步出现的时候他就在医院里,也接触过这些病人的几乎各种症状,而半夏的情况不在这任何一种症状其中。刚刚徐肖也为半夏做了检查,发现他身上就是连油皮也没有擦破,更遑论被丧尸咬伤或是抓伤了。既不是感染也不是受伤,那么进化的可能性就占了很大的比例。丧尸能进化,难道人就不能吗?自己徐肖陈倩曲放,他们四个人不就进化出异能了吗?虽然不强大,但至少是异能啊!那么半夏这种情况……“夏夏会不会是在进化的时候,本身的基因或是抗体再与进化的这股力量进行拉锯,这才导致他这么痛苦的?”
其他人纷纷掏出自己身上的晶石,曲放又跑回车里去拿了一趟,除了被半夏收进空间里的除外,他们一共凑了二十三枚晶石,一股脑地都给扔进装着白酒的脸盆里清洗消毒。
然而晶石是找来了,怎么让半夏吸收却成了大问题。越九黎急的几乎抓耳挠腮,就好像好不容易快要到终点了,面前却平地起了一堵墙,这样最让人郁闷。他当然不会让半夏跟那个丧尸一样直接把晶核放嘴巴里啃,晶核可大约是普通棒棒糖的糖球的两倍,直接让人吞进去还不能把人给噎死。
“要不把晶核放半夏手里试试?那些修仙小说里不都那么些的吗?什么把灵石放在手心里吸收什么的。”陈倩一向不靠谱惯了,也就他能提出这么个提议,还是根据修仙小说里的故事提的。
“这能一样吗?!”韩郜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的,大家都这么着急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然而越九黎也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态,这在后来大家回想起来都觉得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病急乱投医了,他居然真照着陈倩的提议作了——他拿晶核放进半夏的手心里,然后裹着他的手让他把晶核给握起来。
接着,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了——当半夏的收再次张开的时候,他的手心里只剩下一小撮白色粉末了。
其他人一脸呆滞,还犹自不相信居然给陈倩这样瞎猫碰到死耗子地蒙中了。越九黎却眼前一亮,如此重复,直到半夏把他们面前所有的晶核都吸收了,这才停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的几人的心也一点一点地被悬了起来。然而渐渐地,半夏虽然还没醒来,但情况出现了好转,他的耳鼻不再出血,身体从抽搐又转回了颤抖最后渐渐变得安静,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呼吸由急促趋于平缓,体温也降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没有醒来。
半夏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仿佛是被一场大火给烤焦了,剧烈的疼痛和灼人简直要把的的神经也撕裂开来。还好后来又出现了甘霖,一点一滴细细地浇灭了大火,像是清风拂过似的梳理着被破坏的感知。。渐渐地,他觉得一下子轻盈了起来,身体里仿佛充满了力量,精神力也饱满而愉悦。然后,他听到了越九黎的声音,可是为什么你的声音会如此痛苦?仿佛有灼热的水珠滴到眼睑上,一直烫到人的心底。半夏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打了一个颤,接着他就张开了眼睛。
“阿夏!半夏!你醒了?!”越九黎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睁了开来,向来冷淡忧郁的蓝灰色先是微微迷茫,随后像是海水回暖般绽放出温和愉悦的情绪。他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狂喜地大叫出来,紧紧抱住爱人,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不肯教人看到簌簌而下不能自己的泪水。
“夏夏!夏夏你没事了?!”徐肖也赶紧扑过来想捧着半夏的脸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在半夏做出“妈”的口型后,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嚎啕地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别哭了,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你羞也不羞。而且,半夏这不好好的吗!”骆扬揽着徐肖的肩膀安慰她,看向半夏的目光里充满了纯粹的喜悦。
半夏环视屋里面的众人,大家欣喜的目光让他也高兴起来,知道自己这回把人都给吓到了让大家担心了,可这也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虽然屋里就放了两支电筒,但半夏发觉他把每个人的表情以及最细微的动作都能看得很清楚。心中一动,用手抚了抚越九黎的后背,“九黎,我没事了啊。”最担心的是这个人吧,自己的爱人。越九黎对他交代过他的所有过往,包括卧床期间与进部队前期的这两段时间他曾长期看过心理医生。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挺过来,那么这个人,这个人他会怎样?“我没事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嗯,我知道。”当越九黎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平时沉稳干练的样子了,重重地握了握半夏的手,他这样说,只是眼眸中还残留的惊惧诉说着之前的不平静。
“我想,我应该有‘其他’异能了。”半夏抬眼环顾几人,一抬手,便出现一线火箭洞穿了屋里放的木头椅子,然后木椅子就开始燃烧了起来。虽然和陈倩一样是火系异能,但这拉风的效果可比陈倩只能再指尖转出一些火苗来的要威武和实用地太多了。他故意说是“其他异能”,并且若有若无地加重了这两个自得发音,旨在提醒几位知情的不要不小心露了马脚。
“这就是异能?”韩郜有些着迷地看着这样的能力,是男人的都有对最原始的武力最纯粹的力量的崇拜,他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在现在这种更需要强大武力的时候。而且半夏这样的异能展示带给他的视觉冲击绝对不是骆扬变魔术似的让脸盆里接满水或是陈倩用来点个火什么的异能可以比拟的。
“这这这样就有这么强悍的异能了?!”陈倩说得结结巴巴的,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绝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和半夏异能的等级差距而羡慕嫉妒恨。
“那么……我们的推测可以成立了?”骆扬充分发挥了他的学术性的探究精神,在确定半夏无恙后立马转到了讨论问题本质的话题上来了。
“什么推测?”半夏不解,“对了,而且还没问你们是怎么想到让我吸收丧尸脑部的晶核的是呢?唔,还有,是怎么想到了这样的吸收办法的?”
众人一听半夏的问题都不由大笑,最后还是越九黎心疼他,把今天晚上从他开始发作之后的事情都给说了,“……所以,我们推测,你的症状是进化中的一种情况,而丧尸的晶核不但能让丧尸进化,同样的,它也能促进人类的进化。至于吸收晶核的方法,呵,那是,那是小舅舅从修仙小说里得来的灵感,说是什么小说故事里都写把灵石放在手心里吸收什么的。真是误打误撞。我那时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大概是真没法子了吧,于是什么样的方法都愿意去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成了!”
“小舅舅这种做法很符合‘大胆假设,小心论证’的实验态度啊,很不错的!”半夏倒没觉得陈倩这样的猜测想法有什么不靠谱的,想当初他刚“穿”来的时候不也是通过前世看得那些小说才把事情给推测出来的么?
由于为了半夏的事大家已经太过疲惫,所以几人决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由半夏守夜,明天再上路。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半夏在黑暗中看着枕在自己腿上难得睡死的越九黎的面容,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亲爱的,祝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