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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chapter 73

    手心被地上的砂石磨破了皮,阵阵刺痛,还零星渗着血丝,她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一般,眼前一片模糊的,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纹丝不动地垂着头攫住她,而她,却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动,谁也不开口。

    清晨的风仍旧是透着丝丝凉意的,她摊着手掌垂着头,明明感觉眼泪一直一直在眼眶里转啊转的,稍稍轻眨一下便会不受控制地逆流而下,却依旧咬牙拼命忍着,忍到连呼吸几乎快要静止了。

    像是被定了格了,没有任何的时间概念,亦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费岂昂慢慢蹲下颀长的身子,伸手拉着唐朵的掌心反复看了看,原本纠集在一起的眉一寸一寸地舒展开来,像是终于参透了什么难解的谜题,他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却是她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距离。

    他说,“唐大小姐你厉害,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嗯?”

    她一惊,难以置信地慢慢仰起头,直至接触到他的目光,胡子拉碴,眼底一片憔悴的暗影。她只觉心中一紧,接着便像终于逮到了可以控诉的对象,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地绝了堤。

    见她那副泪流满面的委屈模样,他只觉又好气又好笑的,明明逃跑的人就是她,眼下的形势,已然是他成了罄竹难书的千古罪人,只是心里终于觉得踏实了一些。

    “还有脸哭!”低声训斥道,手却温柔地抚上她潮湿一片的脸颊。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仿佛他是什么没见过的奇怪生物。她看得出,他满身的疲惫,一向润泽的嘴唇也干巴巴的没什么光泽,她盯着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一看再看,而他的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却丝毫没有弄疼她。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他们两个已经被围观了许久。费岂昂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连媒体都不敢偷拍他,如今,堂堂费家大少爷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

    “你怎么……怎么会来?”她终于找回了声音,小声问了一句,委委屈屈的,却又隐藏着按捺不住的喜悦,像是一只即将被领养的流浪小狗。

    这些年过去,费岂昂终于相信,世界上是有宿命这一说的,而唐朵,就是他的宿命,他改变不了,亦抵挡不住。从认识她的那一天开始,他便时时刻刻都在改变,一次又一次地为她打破底线,原则不原则的,更是成了废话一句。没办法的,她就是刻在他生命中的烙印,想擦也擦不掉,有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魔力。

    他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了这副模样,为了一个女孩,辗转多少个夜晚却依旧难眠,宿醉之后却愈发清醒,就好像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皮肤下流过的血液,都受了她的蛊惑,这一生,再放开她不得。

    可现在,她居然还瞪大眼睛懵懵懂懂地问他,你怎么会来。

    究竟他还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认清全世界早已知晓的真相,他是那么爱她,用整个生命在爱她,可以放下一切的爱她,甚至自尊,骄傲,过去那样高不可攀的姿态,只是,她竟然还要问他一句,你怎么会来。

    “这么大的脑袋,究竟装的什么啊。”终究他也只是有血有肉的凡人而已,他可以对她无限的宽容,忍让,但总归,亦是有脾气的,更何况从来都是众星拱月的少爷。伸手戳着唐朵的脑袋,稍稍用力的,恨极了她不开窍的脑袋,恨不能敲开来看看,若是可能的话,他会将费岂昂这个名字塞满她的脑袋。

    她瘪瘪嘴,下巴微微颤动,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的,大概过了五六秒钟的光景吧,正当他要起身将她捞进车里时,她却忽然毫无预兆地扑向他,两只脏兮兮的手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了他西装笔挺的腿。

    “你混蛋……居然一通电话都没没有,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一边啜泣一边控诉,声泪俱下,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总之是打定主意不在这里定居就是了。

    他心中一软,瞬间脸红到耳根子。这种所谓抱大腿的行径,他倒是第一次领教。“喂,”他轻轻动了动被她抱住的那条腿,她像只无尾熊般地跟着摇晃了几下。“回家再说好不好,丢脸死了!”

    围观的看客大抵也看明白了,无非就是小两口在闹别扭而已,大家摇头笑着,各自散去。

    “真是……”他咬牙切齿地弯身将她抱了起来,唐朵身上的灰尘蹭了费岂昂一身,这么邋遢没形象的,若是两个人就这样上了新闻,那绝对会是头版头条。却也懒得去想了,才一抱起她,她便得寸进尺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这么多日子以来,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也顾不得路人的目光,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暖暖软软的一团,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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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我一定要在格丽斯酒店办婚宴,车子全都要红色的,不需要太好,你那款兰博基尼的档次就很ok……噢还有,你们都要带着大礼来,我honey说这是中国的习俗!”

    屋子里的人已经被marco激动不已的大嗓门震的神魂颠倒,费岂昂但笑不语,待marco一嚷嚷完,便切断了可视电话。因为marco在中国并没有什么可以商量婚礼议程的亲人,所以他便极聪明地将大问题通通丢给了费岂昂。

    “哥,那孙子根本就是敲诈哎!”安维朗笑望着费岂昂,格丽斯是乾唐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一般只接待重要的领导跟国际友人,极少对市场开放。

    “谁要敲诈?”门忽然被推开,一颗脑袋先探了进来。

    费岂昂凉凉地瞪了门口一眼,“卡住了吗?”

    安维朗大笑着跳下桌子,唐朵气鼓鼓地关门走了进来。“这么闲居然还不倒闭!”绕到费岂昂的座位旁边,正见他悠哉地将双腿交叠在桌子上。

    “你们随意,随意啊。”安维朗一面奸笑一面退出办公室。

    费岂昂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坐好,凑近她的耳朵,话讲的颇为咬牙切齿。“先订婚也不行?”

    她瞪着大眼无辜地看着他用力点头。

    “那先同居?”果然又是他在让步。从结婚让步到订婚,从订婚让步到同居,如果她还是不肯答应,那……

    那又能怎么样!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脑袋摇晃的像只拨浪鼓。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冲动之下会一口将她生吞活剥了。大抵知道自己这么不给面子是会伤了他大男子的自尊心,她识时务地偎进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面露一片喜色。

    “不是说好等确定她没事之后才考虑我们的事……”

    费岂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只是他的权宜之计好吗。埋在她的颈间,嗅着发丝上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当我是柳下惠么?”

    唐朵不客气地抱起他的胳膊就用力咬了一口,“还反了你了,敢出去鬼混就试试看啊!”

    费岂昂倒吸一口气,忍不住紧了紧圈着她的力道,“怎么这么暴力啊!”

    “所以要乖乖安分守己知道吗……要是被我……”

    “真吵……”不再给她任何嚷嚷的机会,温热的唇轻柔地覆上她的,唐朵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几下,便丢盔弃甲地沦陷其中。

    爱情,大抵都一个模样罢。

    爱了,便要千山万水的追寻,熬过春秋,捱过冬夏,寒来暑往,在心中绽放一朵开不败的蔷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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