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度假

窗外，天色渐渐明朗，柯西诺很早就被生物钟叫醒。

他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在脑中琢磨这趟旅行的一些事情，与他同住这间佣人房的，还有隔壁佣人房在厨房干活的苏珊大妈的儿子小塔克。

小塔克很早就失去了嗜酒如命的父亲，于是在母亲受聘于范德比尔特豪宅佣人一职后，就跟随母亲搬来山顶豪宅，与同样年纪甚小的柯西诺同住。

虽然小塔克年纪小，今年也才刚满十一岁，但并不被允许在这栋豪宅白吃白住。

凭着他那份聪明机灵劲儿，成了陪伴船长家第三代准继承者每天上学读书的伴读小跟班。

“柯西诺，你真的会去拜访俄亥俄，还会搭乘列车从布鲁克林前往格林港吗？”小塔克听到房里有一点动静，急忙睁开眼睛并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对面那张床上，柯西诺神情平静地睁着一双眼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于是好奇问道。

柯西诺撇头看了眼从床上跳到地板上的小塔克，缓缓地坐起来，道：“是的，我会给你写信，还会给你和苏珊阿姨捎一份礼物。”

“真的吗？可是你没有那么多钱吧？”小塔克脸上的惊喜，顿时暗淡了下去。

他认真想了想，转身走到自己的衣柜前。

拉开木衣柜，从里面取出一只小铁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取出用一块麻布包裹地2美元现金，拿过来，双手交给柯西诺，“拿着吧，我知道你的钱也不多。”

柯西诺看着递到眼前皱皱巴巴的2美元纸钞，大为感动，本想推辞，可又担心被苏珊大妈听见。

于是接过2美元，清澈透明的眼睛微微弯起，拉着小塔克的小手，温和道：“塔克，谢谢你借给我这一笔钱，我会善加利用，旅行回来，一定会尽快还你。”

小塔克开心的笑起来，张开双臂，给柯西诺来了个亲密的兄弟式拥抱。

“那你先去洗脸刷牙吧，我今天不用工作，也不赶时间。”柯西诺拍着小塔克的瘦削小肩膀，把房里唯一的洗浴台先让给小塔克使用。

毕竟是山顶豪宅，每间佣人房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手台。

平常，柯西诺每日都要早早的出现在船长先生面前，所以就会先使用洗手台和卫生间。

“谢谢你，柯西诺。”小塔克开心的奔向洗手台，站在小板凳上，从墙壁上的绳索上面扯下一条洗脸毛巾，伏在洗手台开始刷牙洗脸。

柯西诺起床后，开始整理旅行所要携带的行李。

头天晚上，小塔克听说柯西诺被船长先生特别恩准，独自外出度假一个月，非常高兴，就跑去隔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他妈妈苏珊。

苏珊大妈取出自己珍藏了几年都不舍得使用，也派不上用场的一只很小的棕色小皮箱，借给柯西诺。

“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苏珊阿姨借皮箱给我。”柯西诺有点受宠若惊。

他自是晓得苏珊大妈的用意。

这几天，船长先生终于如愿进入斯托宁顿公司，回到家心情大好，还给身边的小助手奖励放假一个月，此等优渥待遇，在豪宅里面任何一个员工身上都不曾出现。

大家都在私底下讨论，猜测，说柯西诺帮助船长先生最终上位斯托宁顿铁路公司，功勋卓著，一定是成为了船长身边的大红人，全都想与他结交成为好朋友。

柯西诺从房间内的墙壁上收起几件挂着的衬衣，小马裤，叠得整整齐齐，与卷成花卷的袜子一起装进了小皮箱，取出自己这几年跟在船长身边积攒的四十二美元工资，分成两份，分别揣在马裤前边的小内衬口袋。

“柯西诺！我先出去啦，记得给我写信哟。”小塔克洗漱完毕，挥着手高兴的跑出了佣人房，前去第三代准继承人面前报道。

其实，小塔克的工作还算轻松。

每天上学前，负责清点准继承者们的书包、课本，将头天下午的作业本和课本，分别装进各自的书包。

放学的时候，再重复同样的步骤，只是多了一项，要分别去各位小主人的老师那里记录当天的家庭作业。

小塔克也是异常聪明，为了减少工作量，自己花钱购买了一个本子和小铅笔。

在小主人们上课的时候，他就在适合他听课的教室外面守候，一边记录老师所讲的课本内容重点，然后在小主人们放学时，就不需要再特别到老师办公室询问家庭作业。

这一工作，每个月能让小塔克赚取2美元的工资。

当然，毫无疑问，这些工资几乎都只是从他手里过一下，就上交给他妈妈苏珊。

柯西诺知道豪宅的规矩，没有人能像他这样，被允许不用工作。

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休假和周日休息这个说法的。

于是，柯西诺整理好小皮箱，趴在窗边，眺望着山下繁忙的江面，故意在房里磨蹭了片刻，掐到大家都已经开始外出下山，才拎着小皮箱走出去。

与住了好几年的小房间做了个告别仪式，沿着楼梯上去一楼正厅，打算到书房跟船长先生道别。

他刚刚走到一楼，就看到船长先生一如往常那般，傲气十足的从楼上走下来。

跟在船长身后匆匆下楼的另一道身影，是被临时提拔的汤姆。

他被公司提拔，在柯西诺休假期间，充当船长身边的特别助手，今天一早到山上来报道。

看到拎着小皮箱，准备远行的小子，范德比尔特心里有些不舍，嘴上却忍不住奚落道：“你有钱去坐公共马车吗？有钱坐火车吗？有钱坐蒸汽船？”

柯西诺放下小皮箱，表现的彬彬有礼，微微一笑，“多谢船长先生记挂，我会节约每一分钱。”

船长讥讽的扯唇而笑，强壮高大的身躯大步走出豪宅。

紧接着，豪宅内居住的五个第三代准继承者，纷纷走出豪宅准备去上学。

小塔克跟在小主人们屁股后面，满身挂着颜色和款式各异的小书包，一路小跑着追出豪宅大门。

每天这个时间，豪宅大门前边都会停靠两辆马车。

一辆负责运送这些小继承者们去山下的学校读书，另一辆马车，则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座驾。

事实上，范德比尔特不仅在史坦顿岛修建了山顶豪宅，每年八月都会去萨拉托加镇，还购买了大量昂贵的马匹，虽然他自视清高，却还是想通过这些行为来融入当地精英阶层和真正有权势的家族领域之内。

他每天会乘坐马车下山，再搭乘轮渡，在史坦顿岛的豪宅与曼哈顿之间往返。

沿途，他会对目睹纽约生机勃勃的景象进行一番慨叹。

但此刻，船长先生并没有急着登上马车，而是站在豪宅前边比较平阔的地方，目送孩子们陆续爬到马车里面，回头看向从豪宅里面走出来的小助手，“柯西诺！”

“船长先生！您有什么吩咐？”柯西诺好心好意的大步走下屋檐问道。

“如果你想与我一同坐马车下山，由于你现在是度假，没有为我提供任何劳动，嗯，我可以给你优惠，收你一美元作为车费。”范德比尔特眼神眺望山下，忽然说道。

听到雇主竟要收取一美元作为载他的车费，柯西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他识趣的连今早的早饭都不吃，自是也没打算乘坐马车下山，他现在可没闲钱坐这种高档马车，而且就算赚了钱，也不会这样浪费，从山顶到山脚的轮渡码头，也不过半个钟的路程，自己也已经走习惯了。

“谢谢船长先生，我打算自己步行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