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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官匪民商同一体

第一艘靠岸的船上是保丁队的50人。

同舟社如今人数已超800人,保丁队也扩张到8个什,今天只来了5个什。

按照徐泽“在陌生地域行动”的要求,保丁队要单独开伙,下船后,梁义留了一部分人卸船,另外的人则拿着特制短锄,到预定地点挖行军灶。

第二艘船是褚垠负责的保障厅,船上不仅装着今日下山人员的给养,还有锅碗瓢盆和桌椅等物资。

两艘船都要下货,立时堵住了本就不大的码头。

洼西水位很低,后面跟着生产厅的船怕搁浅,不敢靠岸,船上之人只能焦急地等待。

杨喜找到梁义,说保丁队把本该供给保障厅的部分柴火也搬走了,梁义赶紧喊人搬回去,眼看行军灶就要挖好,派人来找褚垠领粮食菜蔬,才发现保障厅因为人少,还未卸完船,急需的米面居然放在舱底,梁义急忙招呼人手过来帮忙卸船,慌乱中,又有人被挤下跳板落水……

徐泽是随保丁队行动的,下船后,他径直走到近处的高台上,看着忙乱成一团的码头,一言不发。

由于码头的混乱,早餐时间比预定计划晚了快半个时辰,昨日还趾高气扬,发话要给“岸上的土贼长长见识”的众人,全都垂头丧气,喘气都不敢大声。

饭前,徐泽集合同舟社大小负责人开了个短会。

“好了,都抬起头!今日我搞紧急集合,打乱了原本计划,早上的行动如此混乱,要说错,诸位都能说上一大堆,我作为社首也有,但今日我等来此,不是为了挑毛病的,所有问题等运动会结束了,回去后再说。”

“喊诸位过来,是研究如何把今日的事办好。一是讨论活动计划要做哪些调整和完善,二是回去后,给众人鼓足气,不要再苦着脸!”

……

辰时四刻,十里八乡的村人便陆续结伴而来,过了康家庄,离洼西还有一里许的道路转弯处,就见着同舟社已早早安排了人手引导,其中两个孩童忙碌地统计着各村人数,另外三名绑着袖标的青壮则忙着分流人群。

三人以下的,请其在旁边凉亭喝茶,等候其余村人来相互指认。

人多的,则根据不同地域,发给领头人特式小旗后放行。

若是远来的游商小贩,无人能证明其身份,则在检查其未携带利刃后,安排到专门的交易区。

所有人进入运动场前,会有专人根据其手持小旗样式,指示其到相应旗帜下的区域就坐。

随后,又有人核实本区域内的人是否彼此熟识,并介绍运动会基本流程,指示饮水、公厕、交易的区域,活动路线和时间,强调相关注意事项等。

若是有人不守规矩,偏要乱跑,现场交叉巡逻的保丁队也不是吃素的。

郑成、张前为了赶上今日的运动会,昨日就寻了个督导秋税的由头,住在了李家村,待二人到达洼西时,现场已有六七千人,而且,来路上还有人陆续赶来。

运动场外有人在警戒,到场之人皆分区落坐,人员出入各靠左行。

游商小贩集中售卖,不用吆喝,客人自来。

运动会尚未开始,为免众人苦等,同舟社拿出一些奖品,鼓励各村依次荐人下场秀“绝活”。

再朴实的村人中,也会有性子跳脱者,就算没有奖品,也有人乐意当众展现自己的才艺,更何况此事还涉及到各村的“荣耀”,若是尚未婚配的年轻人有亮眼表现,兴许还能借此机会,结得良缘。

由是,唱曲的、打拳的、耍棒的、翻跟头的,逐一上演,不时博得满场喝彩。

由于管控到位,现场的人虽多,却是秩序井然,喧闹而不嘈杂。

郑成、张前被接到甲一区时,徐泽正在盘问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郑成识得此人,正是县城的偷儿叶车,估计这厮从甚处得知了今日的活动,想混进来顺点钱财,不成想,还未动手,就被徐泽的手下之人给拿了。

安排到甲一区就坐的各大姓族长、耆老见郑成、张前到来,皆纷纷起身打招呼。

徐泽摆手让杜迁将叶车带走,也起身热情的招呼郑、张二人,态度甚是诚挚,仿佛大前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张前望着被带走的叶车,神情有些恍惚,郑成倒是好城府,丝毫看不出异样,笑容满面的为徐泽介绍张前。

“这位便是县衙的张手力,请徐观察以后多多关照。”

“下吏张前见过徐观察。”

张前腿一软,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神情惶恐。

徐泽名义上是州府任命的衙吏,张前自称下吏勉强说得过去,只是,此时不比几百年后的满清,上下级之间却是不流行跪拜之礼的,衙门的吏员见到知州知县也只须抱拳,大庭广众之下大礼跪拜,已经不是夸张,而是超越常识了。

在乙二区的阮小五看到这惊人的一幕,赶紧拉自家二哥的衣服。

“二哥,那边跪着的可是县衙张税吏?”

待阮小二扭过头看时,张前已被徐泽扶起,现场人声鼎沸,阮小二又不会唇语,自然猜不到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见着徐泽拉着张前,似在说笑,张前则神态恭敬,频频点头,一副受教之态。

阮小七觉察到两位兄长的异常,扭头看了一眼,抱怨道:“二哥好没趣,方才徐泽哥哥邀咱们坐甲一区,你偏要守甚规矩,这会还是觉得那边好吧?”

知道小七误解了老五和自己的意思,阮小二嘿嘿干笑,也不解释。

正好场上锣鼓声响起,参赛队员入场,运动会开始,瞬间转移了小七的注意力。

既然是联合办会,康家庄当然也组成了自己的代表队。

比赛前,梁山就专门安排人到村里,讲解和示范了各类比赛的规则,组织参赛队员筛选。

康狸凭借过人的爬杆能力,拼到了一个参赛资格。

最先开始的是摔跤,爬杆比赛排在第四位,康狸入场仪式结束便回到候赛区活动身体。

其人原本还信心满满,指望爬杆赢个头赏,只是本村最壮的康魁在第一轮摔跤就被对手放倒,再想到入场仪式时,前面梁山参赛队服装统一,步伐整齐,对比本村参赛队的衣衫破烂,稀稀拉拉,康狸顿时一阵没来由的心虚。

其后的两轮摔跤和投掷标枪、两千步跑交替进行,尽管场内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康狸却全没心思看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头赏三石粮,次赏一石,三赏就只有半石了”。

康狸家里五口人,仅有山地四亩,是正儿八经的五等下户,全靠耕种族田维持生计。康善才死后,其一家人才知道,原来自家耕种的那部分“族田”,早已转到康善才名下,而康善才被灭门,其费尽心机吞并的“族田”又成了“绝户田”,按朝廷律令,全都收归官有,说是用于甚“县学”开支。

康狸一家也由原来给“族里”种田,变成了给官府种田,只是如此以来,各项烂七八糟的租税加起来,比原先又多出了一截,本就艰难的生活变得更难。

村里办石灰窑,一群人挤破头,康狸没挤上,给梁山修路倒是分了一些粮食,但终究不多,而且修路不比烧石灰,终究是一锤子买卖。

就盼着今日能拿个头赏,如此也许能过个“肥年”。

终于轮到康狸上场,其人反而镇定下来,一共六根光滑的树杆,康狸抽签选到了三号杆,待锣声响起,其人一马当先,蹭蹭蹭爬到杆顶敲响上面的锣,再下到地面时,最慢的那人还没到顶。

当主持比赛的郑天寿(白面郎君的名头真不是白叫的,其人上山后,便因俊朗的形象和不俗的言谈,迅速承包了同舟社各类活动的司仪任务)拿着铁皮喇叭询问康狸获奖感言时,康狸憋了半天,脱口喊道:“俺,俺就想赶紧回村,借箩筐过来挑粮食。”

“哈哈哈——”

场下原本安静下来,听其发言的乡民顿时笑翻一片。

如今同舟社生意做大,已经很少从寿张县城购粮,改由合蔡镇直接购买江南运来的漕粮,价格反倒比寿张县还要低些许,只是相应的,南方产的稻米替代北方粟麦,成了梁山的主食。

因为参赛的只有已经通车的康家庄,同舟社赛前便备好了运粮的大车,只待比赛结束,就把奖品一并送到康家庄,自然用不着康狸回村借箩筐来挑,安下心来的康狸,终于有心思看接下来的比赛。

投掷石球和跳远之后,就是最激动人心的蹴鞠比赛,很可惜,因为缺乏训练,康家庄蹴鞠队还没能适应比赛规则,只能闷闷的观摩同舟社内部的表演赛。

不过,来看热闹的乡民可不知道这些,全新的规则带来的是灵活的战术、巧妙的配合和激烈的对抗,释放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情,迅速感染了现场的所有乡民。

比赛开始前,郑天寿刻意将观摩人群安排为两个区队,分别为比赛双方呐喊喝彩,同舟社还安排人手随两边进攻敲响锣鼓,摇动旗帜,直接带动各区呐喊之声如潮。

场上激烈拼搏,场下嘶喊连天,徐泽则邀请郑成和张前,到赛场外的帐篷内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直到吃完饭,见徐泽始终闭口不谈前几日的事,这要是再回到赛场,今日便没机会化解前些天的“误会”了,心事重重的张前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又要下跪,被徐泽止住。

郑成也终于沉不住气,拉着张前说道:“徐观察,张手力办事欠妥,人却是极实诚的,便是我这押司之职,也少不了张手力的支持,观察若有吩咐,还请明示,成绝不敢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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