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微时却剑傻人有傻福,小傻狐更有福。

景非桐和舒令嘉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里都清楚, 孟纤这样问，其实是希望她爱人是真正绡，那个善良、老实、从来没做过坏事混血狐狸精。

但事与愿违, 事情真相大概会让孟纤失望了。

从头到尾, 跟孟纤认识人都是阎禹。

于阎禹夺舍绡这件事质十分严重，如果不弄白根底，其他人便也会不知不觉中招可能, 后来他们也进行了几番分析。

毕竟阎禹本身就是魔, 枉死之后又怨气深重, 这就于在身上贴了一枚难以去掉标签, 到了哪里都是很容易被察觉出来。

从舒令嘉认识绡以来, 他不是在青丘狐族, 就是跟着孟纤在心宗居住，如果是这段时间被夺舍，他身边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么问题关键点，应该就出现在绡那次死复生当中了，现在来, 也确实很问题。

当时舒令嘉就问过他, 当发现了孟纤父母利用邪术将儿子复活时，为什么没选择阻止，是付出自己生命去交换。

绡答是他自己本领低微, 阻止不了, 又不是真正少, 不好给族里添麻烦, 所以只能选择了这种最笨方法。

舒令嘉听完之后，其实还是觉得点不通。

这种事情顶多也只能骗骗不懂法术凡人，但凡稍见识, 都应该清楚天道命数，这不是什么正经法子，背后一还着更大陷阱。

但因为那时候他和绡不熟，对方又表现十分憨厚，在这件事当中是个吃了大亏人，根本就没骗人理，所以这个疑问在舒令嘉心中转了转，便抛到了脑后。

如今头再看，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

阎禹夺舍了绡，魂魄本来就跟这具身体不太契合，他先是替孟纤换命，把真正绡生机驱逐出去，后又经周青潜帮助，分到了孟纤一半命。

毕竟，那处换命所在也本来就是纵无心留下来，阎禹掌握了魔魇力量，然白其中内情。

这样一来，他就根本不是动夺舍绡，是在换命池中洗去了自己身上魔气和阴气之后，再经别人手，以一种堂堂正正方式将这具身体据为己。

随后，他还能以此为借口，跟随着孟纤一起混入心宗，阎禹后续计划，也基本上都是在心宗当中进行。

这些跟后续发展基本都可以对应上，事情经过已经十分清楚，对于孟纤，他很显就是在利用罢了。

但是对这此时孟纤殷切目光，舒令嘉和景非桐都点不把这件事告诉她，一时都没开口。

“我知道我先前又自私又任，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因为我从小就没被爹娘疼爱过，他们一心一意要个儿子，觉得我是赔钱货，五岁我就要洗全家衣裳，吃饭时候，如果不偷不抢，连肚子都添不饱。看到对我稍恶意人，我会大声叫骂，这样才不会受到欺负……”

孟纤着便连眼睛都红了，道：“亲人温暖我半点都没受到，绡是这个世上唯一关心过我人，我本来，或许我也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个人品端正，讨人喜欢姑娘，但现在，我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舒令嘉犹豫道：“这……”

孟纤哀求看着他：“我什么事情都担得起，但实在不在这里『乱』猜了！求求你们告诉我吧，让我也活个白。”

景非桐忽道：“你认识人一直都是阎禹。”

舒令嘉一抬眼，景非桐冲着他摇了摇头，又对孟纤：“他应该是吞噬了绡魂魄，所以能够模仿出他格。但其实你与真正绡，可以是从来没认识过。”

他直接了，一点余地都没留，孟纤如遭重击，眼中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她喃喃道：“是，我就是觉得些不对，他时老实憨厚，但时言语中又透出些许偏激之意。所以……他曾经那些话，都是假？”

舒令嘉道：“阎禹心里到底是怎么，其他人也不好『乱』猜。你快心宗吧，如果找到了他，我会替你问一问。”

孟纤什么都没再，低着头，冲他行了一礼，转过身去，恍恍惚惚地沿着山路走了。

从背后看，她身形十分单薄，背也些弓着，衣裙在风中发着抖。

景非桐瞧着，便叹了口气。

舒令嘉瞪他一眼，道：“你还叹气，刚才把话那么狠。”

景非桐笑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似地：“她喜欢上人，其实是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是阎禹可以‘扮演’出来绡。如果不点，以后依旧会被利用，真实虽然残酷，总是活在真实中好。”

舒令嘉也确实是这么事，勾起了自己心思，也不免觉得些惆怅。

“我忽然起绡……或者应该是阎禹，他离开青丘之前跟我过几句话。”

舒令嘉道：“大概意思是，慨孟纤这样一个脾气倔强，又些自私任姑娘，愿意为他做出那样大牺牲，他他很动。”

景非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他在炫耀他战利品吗？”

一瞬间，舒令嘉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天死里逃生，绡和孟纤相拥在一起，喜极泣场景。

那个时候，大概所人都以为看见了一个还算圆满结局，殊不知只是悄悄展开阴谋当中一环罢了。

原来很多动也可以像是舍不得吃完饭菜一样，过期了就会烂掉，变质。

舒令嘉摇了摇头，道：“师兄，你情到底是什么？如果它靠不住，为什么那么多人，宁可冒着被辜负、被折磨，甚至失去生命代价，都要为此不顾一切？如果它很珍贵，那又为什么会人心难测，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轻易地践踏在脚下？”

景非桐笑了笑，眺望着远方如黛青山，道：“因为一部分人很愚蠢吧。天真以为用一些可可无东西换取了自己要珍宝，但大概需要很久之后才会意识到，被他们抛弃，才是他们会不断惦念和缅怀。”

他转过头来，轻轻敲了一下舒令嘉额头，道：“但我还是相信，付出真心人，总会收获更多真心。句话虽然俗，但是永远都适用——”

他到这里，笑着看了看舒令嘉，没接下去。

舒令嘉眨了眨眼睛，顺口接道：“天道好轮，善恶终报？”

景非桐道：“不是。是傻人傻福。”

他又笑笑地补了一句：“小傻狐更福。”

舒令嘉愣了愣，然后抬腿踹了景非桐一脚，景非桐不禁大笑起来，拉住他手，道：“走吧，去弥山！”

因为先前两人曾经来过弥山一次，因对这里十分熟悉，到了地方之后，舒令嘉拿出上叠辉所给信物，交给了看守魔族侍卫。

到侍卫进去通报不久，很快，叠辉便亲自迎了出来。

“景殿，舒子。”

叠辉匆匆打了招呼之后，直接便道：“凌霄派发生事情我已经听了，前往贵派使者刚刚离开。舒子，我也正找你。”

舒令嘉道：“四王子知道此事内情？”

叠辉道：“是啊，你也觉得你那位大师兄当真是我大哥吗？何掌门传来信仿佛总些地方没交代清楚，我还不太敢确信。”

景非桐在心里暗暗冷笑。

他虽然不知道何子濯是怎么跟叠辉，但是一直在推波助澜人都是他。洛宵最终会采取这种行动，也跟何子濯算计脱不开关系。

他肯不会出三尊司命鼎事，因必那封信里也没少粉饰自己，将责任推给魔族，然大不尽不实之处。

不过叠辉也不是好糊弄，何子濯话他只是持保留态度，在舒令嘉和景非桐来到弥山之前，他也正在自己宫中紧急召集了手下，安排他们去调查整件事情真相。

舒令嘉道：“大师兄他当时确实是自己承认了，且也暴『露』了自身魔族血统，这事应该不是假。”

叠辉仔细询问了一下洛宵相貌言行，以及一些生活习惯，低声自语道：“看来当真是他。大哥可真是……唉。”

比起越韬和洛宵之间一些竞争和较量，叠辉倒是从小就对自己这个大哥十分亲近佩服，洛宵走了之后，他也曾经试图寻找过对方踪迹，但是一直未果，没到他竟会潜伏在仙门之中。

虽然心情复杂，但当着两个外人，叠辉也仅是一叹，后恢复了冷静。

他询问舒令嘉道：“舒子，那不知你来找我，又是目何在？是希望我能对此事做出弥补，还是让我告知你我大哥下落？”

舒令嘉笑了笑，道：“洛宵没害到我头上，就算要弥补地方，也不是我来冲你讨要。四王子，他是你兄长，但也是我师兄，幼时令嘉多蒙他照顾，如今出了这件事，我也只希望大家能够合力把他找出来，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你也知道阎禹做了什么，大师兄和他合作，总不是一件好事吧？”

叠辉微作沉『吟』。

之前那一打交道时候，他便觉得舒令嘉为人义气，格果敢潇洒，一般仙门中人对魔族都会偏见，但叠辉见舒令嘉既没横加指责，也未落井下石，不得又多出几分欣赏。

他又思索着问道：“那么敢问舒子，就不认为他行为是错了吗？”

舒令嘉道：“我自己都是一个叛出师门人，世事不是非黑即白道理深体会。对与错我不好，但我是被他从小照料长大师弟，现在我不帮他谁帮他？”

景非桐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微微一笑。

叠辉不道：“舒子，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人，人情味。比那些满口大无私大义灭亲正道人士好多了！好，那咱们便先合力找寻大哥踪迹，找到之后再劝他。”

景非桐道：“那么依四王子来看，大王子最可能去地方是哪里呢？”

叠辉道：“魔域地方很大，其中几处大哥属地，都是地处偏僻，幽深崎岖，且多异兽，都是躲藏好去处，我再把另外两名兄弟叫过来，还几位跟大哥情谊十分深厚旧部，然后咱们分头带人，先将这些地方找上一遍吧。”

这件事情必须他们亲自出马，毕竟洛宵格是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就不肯头，再加上他又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如果叠辉这边当真派出人马去强行搜捕他，就于把他打成了魔族叛党，很可能让洛宵做出更加极端行为。

再加上阎禹又最擅长蛊『惑』人心，所以目前最好方式，也就是先找到洛宵去向，再同他进行沟通了。

否则他们目前连洛宵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还一无所知，又谈何应对？

叠辉把承鸿和『潮』机以及洛宵那几名旧部也叫了过来之后，几人按照洛宵一处宫殿与七八处属地位置分别划了自己方向。

舒令嘉因为之前去过洛宵宫殿，相比之下还算熟悉，便择了那里。

六王子『潮』机自从来了叠辉这里，就在旁边一直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将任务分好，他皱着眉头，正要话，却突然转过头去，连打了三个喷嚏。

承鸿道：“六弟，你怎么了？”

『潮』机道：“你们没觉得这里空气中种很奇怪味道？呛人难受。”

叠辉一直喜好风雅，再加上注重待客之道，早上时候刚刚命人换了最喜欢熏香，闻言立刻警觉起来，道：“你什么意思，我这宫殿里多香啊！你鼻子坏了吧！”

『潮』机道：“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都没觉到吗？今天一早，我就觉得魔域西侧魔气格外不稳，现在好像还变得不纯净了，多了一股……”

他斟酌了一下，道：“多了一股恶念。”

『潮』机表情严肃，半点不似笑，别人还将信将疑，叠辉和承鸿这两个哥哥却知道他母妃乃是魔潭当中水灵，『潮』机承继血缘，天生对于各种杂『乱』气息十分敏。

叠辉了，道：“我看看。”

他快步走出大殿，双指拢抹过自己两眼，然后向着魔域上方紫『色』天空望去。

此时在他眼中，整片天空上云朵竟然都隐隐泛出乌青之『色』，化为各种狰狞兽形、激流巨浪，又或者重重旋涡，不停地厮杀翻滚，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混『乱』战场。

云彩背后天幕，就在这一团团『乱』云之后若隐若现，如果仔细观看，仿佛隐隐能见到那里一张正在咧嘴大笑狰狞巨脸。

叠辉不禁皱起眉头，再催功力，要看更加仔细一些，却冷不防跟那张脸上双眼相对。

他立刻觉得心中猛然一跳，从灵魂深处觉到了一种震颤般惊悚与邪恶，一时间连站都站不稳，不接连后退数步。

承鸿从身后扶住他，也抬眼看着天空，骇然道：“果然是好强烈恶念，这是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咱们脚下地气也正在不停地涌动！”

舒令嘉和景非桐随后走了出来，听闻此言，不对视了一眼。

景非桐弯下腰来，将手虚按在地上，从他掌心中飞出点点灵光，但是还没随风飘散，便全部都熄灭了。

景非桐道：“这恶念中夹杂着死气，我觉得倒不像是来自于生者，更像从地府中飘出来。难道……什么东西要从地下出来？不然死气怎会泄『露』。”

叠辉心中一凛，了道：“景殿是，此事非比寻常，我得先安排人查查是发生了什么，暂时要晚走一会。”

他又转身看了看承鸿和『潮』机，道：“大哥那边，就辛苦各位先去？”

『潮』机道：“刚才还我鼻子『毛』病，这时候不还是得靠我，呵，知道了。”

他罢之后一挥手，带着人率先去了自己负责那一片地方。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告别叠辉，开始行动。

洛宵宫殿是需要搜查范围最小一处，舒令嘉觉得人少方便，就谢绝了叠辉指派给他引路魔族侍卫，和景非桐两个人去了他也曾短暂居住过那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