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船与船的碰撞

比起深渊环境对现实的缓慢侵蚀，被献祭的物品的深渊化进程无比迅速。

就在白骑士号上众人匆匆忙忙准备扬帆远航，离开这片危险区域的时候，蝙蝠怪人的声音从深海号上传来：“现在才想走，你们还走得了吗？”

与此同时，负责操控船舵的船员也焦急的向他们的船长报告道：“船长我们的船无法动弹，也没办法调整方向。”

虽然众多水手的拼命的努力下，船帆已经升起，并循着海风的方向调整了角度，正常情况下，白骑士号就应该乘风破浪，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片海域。

然而即使悬挂在桅杆上的偏偏风帆都已经被海风吹得鼓鼓的，白骑士号却没有丝毫动作，反而是桅杆与夹板相连接的部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一般。

这种情况，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束缚住了白骑士号，不让这艘船离开一样，有那心思敏捷的水手凑到船舷边上向下看去，不多时就大声回报道：“船长，下面好像有什么怪物缠住了我们的船。”

陈小别刚想去看看是什么怪物，突然听到某种东西急速从水下冲出的破水之声，随即是某种坚硬的东西在木板上敲击的声音。

循声望去，白骑士号的甲板之外，猛的伸上来树根黏糊糊湿哒哒的触手，这触手足有一个成年人的腰那么粗，上面遍布着恶心的吸盘，末端则变得细长，挥舞之下带起阵阵破风声，好似长鞭一般。

这些触手有的紧紧的缠绕住了白骑士号的水下部分，有的则从甲板侧面延伸了过来，抓住了白骑士号的四根主桅杆，将白骑士号向深海号的方向用力拖拽着。

也许是嫌风帆碍事，一部分触手猛地挥舞起来，在坚韧的船帆上留下了一道道贯穿上下的口子，导致海风再也无法吹动船帆为白骑士号提供前进的动力。

从这些触手延伸出来的方向来看，这些巨大无比的触手明显就是深海号生长出来的。

虽然陈小别获得的知识之中有提过物品深渊化之后会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但是那些变化就基本都体现在诡异的方面，很少有说什么东西深渊化之后伸出触手来的，这不符合深渊的一贯特征。

而且要生长出触手，也要有个起码的基准啊，深海号作为一艘五桅大帆船，连船桨都没有，哪有哪个器官可以化为触手呢？

嘉西亚喃喃自语道：“以前就听说深海号曾经使用一只大章鱼的皮进行改造，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要不是身体还不能动，嘉西亚非得把这条信息记录在自己常用的笔记本上不可。

虽然在对深海号进行改造的时候，那个大章鱼肯定已经死了，连皮都被扒下来变成了深海号船舷侧面的蒙皮。

但是在蝙蝠怪人对整艘船进行了献祭之后，化作船身蒙皮的章鱼仿佛获得第二次生命一样，活了过来，并遵循着猎食的本能，抓住了白骑士号。

随着数根粗壮的触手一起发力，白骑士号不可避免向深海号靠近着，即使船上的水手们齐心协力地攻击着那些巨大的触手，却也无法阻挡白骑士号被拖拽向深海号。

此刻的深海号，船体表面覆盖的章鱼皮彻底活化，本来不应该生长出腕足的地方也长出了细细小小的触须，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却也让深海号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而且深海号周围的海水也在缓缓地从深蓝变成漆黑，并散发出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

这是深渊的一个重要特征：深渊之中绝不会存在活水，只存在腐烂发臭的死水。

这个特征的出现，意味着以深海号作为基点的深渊通道正在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周边海域的腐化，更意味着可能会有大量恶魔从通道之中钻出来。

陈小别脑海中那些被强行灌注的知识让他知道深渊是一个遍布着火焰与岩浆的糟糕世界，生活在那里的恶魔已经适应了那样恶劣的环境，除了身上会带有硫磺味，恶魔们大多还是操控火焰的破坏专家。

对火焰的亲和一般都意味着对海水的疏远，一座打开在海上的深渊通道并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什么太严重的破坏，一般的恶魔如果循着深渊赋予的冲动进入现实，只会在海水的包围之中无处可去，直至回归深渊。

顶多会有一些拥有飞行能力的恶魔离开这里，然而这片海域距离最近的海岛也有相当一段距离，即使是飞行恶魔也不一定可以顺利抵达——考虑到迷路的问题，抵达不了才是正常的。

然而这些都是从对整个现实世界的角度来考虑的，即使深渊通道可以维持到理论上限，也不过是污染周围的海域，导致一部分畸形海鱼出现罢了。

但是对与深海号近在咫尺，而且还被深海号上生长出的触手紧紧抓住的白骑士号而言，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深海号本身的实力就和白骑士号不相上下，以整个深海号包括上面的所有船员作为祭品召唤出的深渊通道必然会唤来比祭品更加强大的恶魔，足以碾压白骑士号上所有人的恶魔。

而且在被紧紧束缚的情况下，白骑士号的主炮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如此沉重的重炮从被安装好的那一刻起，就没考虑过调整方向的问题。

听着嘉西亚有条不紊地分析，陈小别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中课堂上——那是他听课最认真的一段时光了。

“船长啊，您说该怎么办？”

水手们看起来倒是已经习惯了自家船长的这个状态，等嘉西亚的话告一段落，见缝插针地询问道。

“等。”嘉西亚如此回答。

“等？”

“等什么？”

“不能等了啊。”

“等我的石化状态结束，等白骑士号靠到深海号上。”嘉西亚无奈地解释道，“我们只有在最强大的恶魔降临之前破坏掉深渊通道才有可能逃出生天，可是我现在动不了，你们的实力又不够。”

“船长，我们不怕死。”

“对，我们不怕。”

“您就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等着啊，我不是说了吗？”嘉西亚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的手下是不是受到深渊气息的影响脑子不好用了：“这艘船在建造的时候有针对这方面进行过强化，至少一两个小时之内不用担心会被深海号同化。”

说到这里，嘉西亚的目光往陈小别的方向瞥了一眼，正色道：“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祈祷我能快点动起来。”

“在那之前，我点到名字的人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状态，你们待会跟我一起去社海上。”嘉西亚想了想，从船员之中交出来几个人，看起来应该是这些船员之中比较强的那几个，又对剩下的人交代道：“你们等我们过去之后，就去下面用火炮轰击深海号，造成越大的损伤越好。”

一众水手得令之后立刻按照嘉西亚的吩咐行动起来，该恢复的恢复，该去下层甲板的已经打开了通往下层的入口。

与此同时，深海号吸收光线的范围越来越大，强而有力的触手拖拽动作也越发粗暴，当那浓郁的黑暗彻底笼罩白骑士号的一瞬间，白骑士号就好像是被一只猛兽连皮带骨地吞进了腹中。

彻底被这黑暗笼罩之后，陈小别心中升起一阵阵狂躁的破坏冲动，和之前被挂上深渊化的负面状态时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的进度缓慢了不少。

旋即就是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即使身处黑暗之中无法视物，陈小别也知道，那是白骑士号撞上深渊号的动静。

“卡尔，照明。”嘉西亚的声音在碰撞声后响起，一名水手立刻召唤出一团火焰，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环境，“我们走，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