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nbsp; 无所谓的正论。
当瑛纪隐隐重新回到神器时代、追随诸多神灵于天空驰骋鏖战的状态时, 五条悟也进入了一奇特的境界。
白发蓝眼的男孩只觉全身咒力沸腾，整个人彻底飘飘然来。
在五条悟的视野中，一切变得越发清晰, 无数信息飞速流入并被解析, 他不仅能精准地判断出瑛纪打出的斩击到底是普通斩击, 是一线, 亦或者是狱, 能敏锐地察觉到禅院瑛纪的缺陷。
禅院瑛纪是天咒缚, 他身上没有咒力, 所以他最弱的地方是身体！
只要用苍打中禅院瑛纪没有咒力防护的身体, 禅院瑛纪就完蛋了！
男孩灵巧地避开可能会带来伤害的狱, 强硬地用苍抵掉普通斩击, 同时他也毫不犹豫地冲向瑛纪。
距离太远会给禅院瑛纪斩断苍的机会, 必须维持在禅院瑛纪的防护范围之内。
瑛纪背对大海，面朝苍天，正对上五条悟那双满是兴奋和战意的眼眸。
瑛纪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五条悟在想什么。
比战斗, 瑛纪数百年的战斗经验可比五条悟强太多了。
瑛纪双手交错来回挥舞, 无数无形的斩击如风刃一样冲向五条悟, 精准而快速地将那些小型的苍斩断。
斩断的苍掀阵阵气浪, 瑛纪趁空中狂风和气浪的流动, 身体如鹰隼般蹁跹回转，他打出手腕上的短暂浮空咒具, 在某个瞬间, 瑛纪居然踏气流扶摇而上！
瑛纪宛如天空之子，反向飞天的动优雅轻盈，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的瞳孔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双手交错挡在身前, 同时将无下限切换成强力守护模式。
只要一秒……
砰——！
然而瑛纪没有用斩击，而是一脚踹了过来。
这一脚只让五条悟的身体晃了晃，然而他强行利用引力滞空，将无下限防护从攻击切换到守护，却给了瑛纪机会。
瑛纪借力跳后再俯冲，身形转折如鹰击长空，指尖带的波澜似乎日光融一体，并在下一秒倾泻而下！
糟糕！这是最强的狱！
五条悟在发现自己的无下限成了瑛纪的借力后，就将对内防护的模式切回了攻击状态，但他没想到瑛纪的就是这一刻！
在这样高速交换招式、且不到半米的距离之间，五条悟根本来不及再度切换无下限模式，更别说避开了！
眼瞅自己真的要被斩中了，千钧一发之际，苍天之瞳中流入的信息更快更多了，最终五条悟仍然发动了苍。
但这一次的苍不是以咒力攻击的形式打出去，而是加大了引力输出，强行拉近距离，以牵引身体抵达另一个位置。
嗖一下，五条悟的身影消失了，出现在了几米外的位置。
男孩亮了瞬移这项新技能。
瑛纪的斩击劈空，他扭头向不远处的五条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而瞬移成功的五条悟也有些惊讶，可下一秒，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略显癫狂的、肆无忌惮的开心笑容。
他成功了！
嗖！兴奋上头的五条悟再一次发动瞬移出现在瑛纪上空，他打出手势：术式反转，赫！
……然后他打出了个寂寞。
瑛纪却仿佛知道五条悟会出现在上空一样，他一刀斩空后，身体自然下坠，在下坠的过程中瑛纪很自然地转身，通过旋转加速，手臂用力斩向自己上方位置。
五条悟的赫没打出来，但瑛纪的斩击已经抵达眼前，五条悟只能狼狈地扭动身体避开瑛纪的斩击，男孩的袖子和衣服下摆变成了碎屑。
五条悟啧了一，这一次他没有再打出苍，而是将全部咒力注入到无下限术式之中，形成牢固的反向防护守护，然后他整个人如炮弹一样冲向瑛纪。
五条悟的咒力强化了他的身体和速度，当他如一道光般出现在瑛纪面前时，纵然瑛纪到了五条悟的攻击轨道，他的身体无法被咒力加速，跟不上五条悟的动，自然无法反击。
五条悟的目的就是要趁瑛纪反应过来之前发攻击！
只要速度比禅院瑛纪快……
然后瑛纪微不可查的扭了一下头。
他额头微卷的发丝轻轻随风飘动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居然变成了一道斩击？！
五条悟都惊了，可以这样？！
他的冲刺不可避免地被这道斩击阻挡了一秒不到的时间，这一次抓住时间空隙、成功躲避的人变成了瑛纪。
瑛纪身体微侧避开了五条悟的拳头，如果他没错，五条悟拳头上的咒力是黑『色』的。
啧，是黑闪，天才就是可以所欲。
瑛纪反手去抓五条悟的胳膊，五条悟下意识地躲避。
如果禅院瑛纪全身都可以发出斩击，那么必须更加仔细甄别禅院瑛纪的每一个动！
果不其然，瑛纪这一抓，五指间有切割的感觉，同时他手腕上的咒具发动，身体强行卡顿了一秒，瑛纪以借力，居然在半空来了个前滚翻。
这一滚的动，又是几道斩击如风般『荡』了出来。
五条悟不得已继续避开，他又气又笑：“你这是刺猬吗？！”
瑛纪拉开和五条悟的距离后立刻回嘴：“你一个乌龟有什么资格嫌弃刺猬？”
甚尔给瑛纪找的咒具只能短暂地在半空借力一下，瑛纪拉开距离后身体再度下坠。
别他和五条悟来回交手了十几招，但其实攻击速度极快，攻守交换皆在一瞬间，再加上瑛纪和五条悟来回切换位置，所以直到刻瑛纪的身体才即将接近海面。
就在五条悟再次用瞬移准备近距离贴脸释放赫时，海风卷四五米的巨浪呼啸而来，直接将两人淹没了。
视野之内俱是狂风和海浪，不管是瑛纪是五条悟都是一愣。
原来两人战斗溢散出的气浪卷了更猛烈的海风，附近海浪变得又高又大，扑来的速度又快又急，瑛纪和五条悟都没注意到周边环境的变化，正好被海浪扑了一脸。
瑛纪本就在下坠，浪花扑来又卷回去后，他很自然地被卷到了水下，倒是五条悟开无下限依旧停在半空，浪头退去后，小孩『露』了出来。
五条悟有无下限保护，倒是没被海浪打湿全身，他微微喘气，从海里冒头、但下一秒又嗷一被卷下去的瑛纪，噗得笑了。
瑛纪的游泳水平不错，脚腕上也带可以在海中借力的咒具，所以当他调整方向，稍微用力一踏，身体就如剑鱼一般冲出了水面。
……然后下一秒又被海浪卷了下去。
五条悟见状，本来只是些微笑意，刻再也忍不住，他哈哈大笑来，笑充满了幸灾乐祸和畅快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不是刺猬，是地鼠了。”
瑛纪无奈极了，海浪涌动的力量非常可怕，他虽然努力朝悬崖边的碎石方向发力，但是会时不时被卷到海下。
于是他在某次探出海面后，没有再冲出来，而是招呼海上三米悬空的五条悟：“搭把手帮个忙啦！”
五条悟的心情不错，他趁浪头倒退的瞬间，落下去抓住瑛纪的手臂，将人提溜到悬崖前的礁石上。
瑛纪这才松了口气，他随意打出手腕上的咒具，同时踩礁石纵身一跃，凭借短暂的浮空和周围的礁石支撑，他跳到了悬崖里侧的碎石滩上。
瑛纪拨了拨被海水打湿的刘海，他全身都湿透了，正好刻日光落下来，瑛纪索盘腿坐在黑『色』岩石上，一边晒衣服一边笑『吟』『吟』地招呼五条悟：“谢啦，你开心了吗？”
不五条悟回答，瑛纪自己先说：“我觉得挺开心，好久没这么打玩了。”
“嗯。”五条悟跟头，他环视四周，这里是两个山崖里侧的凹槽，除了眼前的海和背后的山林，再无他人，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咒灵。
“我也是一次见到如你这样的家伙。”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瑛纪：“瑛纪，你的斩击不是术式，也不是咒具，你的身体每个部位都可以进行攻击，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将自己固化成了斩杀。”
五条悟得出结论：“你的天咒缚，其实是以自身人格、灵魂和□□全部交换，上天达成束缚，将自身变成一把用于斩杀的武器，才是你的真面目，对不对？”
瑛纪静静地五条悟。
十岁的男孩穿苍『色』墨竹纹饰的和服，他站在海边黑『色』岩石上，白『色』碎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要融化了。
男孩那双天空颜『色』无比接近的六眼里倒映瑛纪的身影，五条悟直接透了瑛纪的本质，说出了瑛纪的真实。
瑛纪『露』出一个败给你了的笑容，他喟叹道：“不愧是你，被你出来了。”
但下一秒瑛纪的笑容又变得绚烂来：“你能出来，我很高兴。”
五条悟哼了一，他微微抬下巴，很自然地流『露』了得意和矜持的神『色』。
“我是最强的。”
五条悟瑛纪：“要来我这里吗？”
最强者当然要用最好的武器，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瑛纪摇头，他笑说：“如果我没有家的，也许会去吧，但现在有使用我的人啊。”
五条悟『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禅院？”
瑛纪笑而不语，那自然是宝贝弟弟甚尔啦！
但既然甚尔不乐意在五条悟面前『露』痕迹，瑛纪自然避而不谈。
事实上尽管瑛纪大概率推测出五条悟可能会来，但他今天出门时依旧没有带什么攻击咒具，也没带和甚尔面容几乎一样的晴天娃娃，连希云小豹崽都被他留在家了。
五条悟的六眼可以穿一切术式和咒力流动，万一他出瑛纪用的匕首是咒骸和咒具的结合体，甚至更进一步，五条悟发现瑛纪用的匕首的原型是自立型人偶，岂不是会害了夜蛾正道？
至于没有了武器怎么对付五条悟……
咒具只是方便他发攻击，瑛纪本身是武器，他对身体的使用程度远超于正常人的理解和形象。
因这场虽然是玩闹、却更加贴近本真的对战，瑛纪和五条悟的关系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瑛纪甚至大概能猜到五条悟在想什么，所以他用非常轻快的语气说：“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的，悟。”
想到弟弟，瑛纪的神『色』柔和下来：“你会遇到那样一个有些闹腾、互相扯后腿的同时，又绝对互相守望相助的存在。”
他笑对五条悟说：“这个人也许是师长，也许是朋友，也许是伙伴，也许是爱人，他或者能成你存在于世的北极星，指引你向前走。”
五条悟撇撇嘴：“如果我遇不到呢？我可是被称神子的最强，谁能指引我？”
瑛纪大笑来：“我祝福你，你一定能遇到的。”
“让一把武器祝福神子吗？”
五条悟有嫌弃，他弯腰捡一枚石子，随手丢向海面。
石子轻盈踏水面，轻飘飘地跳了五六下，才扑通落入水中。
瑛纪很给面子的鼓掌：“厉害。”
五条悟：“我当然厉害。”
五条悟站在海水和黑『色』碎石之间的界限，他抬头远处的大海，轻说：“瑛纪，你觉得整个世界是什么？”
瑛纪怔了怔，苦恼地说：“世界？这个太抽象啦，能具体吗？”
五条悟把玩手里的石子，他举了个形象的例子：“你，古事记里记载了伊邪纳岐和伊邪那美创造世界，西方那边有耶和华七天创造世界的传说。”
“但从科学研究来讲，星球的诞生源一场宇宙大爆炸，星球经过数十亿年的造化，诞生了名生命的奇迹，这才有了我们现在到的一切。”
“不管从科学是从神学角度，都有一个无形的存在构造了世界，那么在你来，世界是什么？”
顿了顿，五条悟又补充说：“或者说，能创造世界、让奇迹诞生的、所谓的【神】是什么？”
瑛纪有些不可思议：“你居然会这些东西吗？”
五条悟淡淡地说：“不是我想的，从我出生，我就在被动地，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想知道什么。”
五条悟的六眼可以到一切术式和咒力流动，同时具备透视、热成像自动收集周围一切信息的能力。
但这并不意味五条悟到了就懂了，正因到了，他才会产生好奇，想要弄明白那个东西的原理是什么，才能重构出来。
五条悟从出生就或者动或者被动地到一个又一个术式，有族人的，也有诅咒师的，有咒灵的，也有各『乱』七八糟咒物和咒具的。
他始终注视咒，注视术式。
“你知道束缚吧。”
五条悟虽然用句，但语气很肯定：“虽然你没咒力，无法达成束缚，但基本上所有人，只要有咒力的存在，包括咒术师甚至咒灵都能达成束缚。”
“束缚的条款必须是平衡的、对的、双方认可且自愿的。”
五条悟张开双手，像是在环抱整个世界：“你不觉得整个平衡的世界，比如咒术师和咒灵，就是一个束缚？”
“那么创造整个世界的、或者可以称神的存在，又是什么样的呢？”
五条悟向瑛纪：“如果说这世间是一个咒，而可以斩断这道咒的你，是怎么想的呢？我想知道。”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由衷赞叹道：“好厉害，你居然能想到这些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实，在你说整个世界是个咒、而我可以斩断之前，我真的没想过这事，但关于神是什么这个题，我也许可以回答你。”
前神器，瑛纪跟随在一个个神灵身边，近距离地观神灵的喜怒哀乐，倒是有一些发言权。
“神里都说神创造世界，但我觉得是这片天地自然而然诞生了最初的神灵，神其实是整个世界的具现化，虽然来有人形，那也只是人类的自以是。”
不管是天照大神，亦或者建御雷神神灵，祂们都只是自然的具现。
瑛纪继续说：“神的一切行都是正确的，或者说神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善恶那东西是人决定的，神并没有那概念。”
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海洋：“你，我们头顶的太阳会带来温暖，但也会带来干旱，眼前的大海会带来食物，但也会掀海浪淹没村庄。”
“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使神灵出现了善恶之别，高贵的众神之母会变成六道地狱里的黄泉津大神，而被供奉的狐狸和蜘蛛也可以成稻荷神和大国神……”
瑛纪的神『色』有些怅惘：“人心难测，爱和仇恨是对的存在，憎恨会催生出邪恶和黑暗，自然会出现祸津神。”
“你说整个世界都是咒……关于这一，我是这么想的，咒灵因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咒术师也随机从人类而生，其说整个世界都是咒，不如说人类存在本身，就是咒。”
“人类什么会出生？或者源于爱，或者源于无知和愚昧，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动物繁衍行，在我们出生并传承的那一刻，咒就诞生了。”
“所以……”
瑛纪犹豫了一下，是说：“就我自己来说，不管是站在人这边，是站在咒灵这边，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因两者都是因人而生。”
“而人聚集的地方、生活和守护的家园，就是眼前这个世界。”
五条悟有些惊讶地瑛纪，随即轻轻笑了。
虽然五条悟的很宏观，但瑛纪仍然准确地说出了五条悟心中的答案。
生，善恶，对错，咒术师和咒灵，一切都没有正论，一切选择都是可以的。
瑛纪继续说：“虽然最初的我的确是一把武器，但我现在是人，使用我的同样是人，或者说我选择的学习对象是人，我所描摹的、锚定的重要之物是人。”
说到这里，瑛纪的神『色』柔和下来。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要成什么样的人，只是渐渐的我发现，如果我不知道的，就去成他所期望的、获得幸福的人。”
“如果我获得了幸福，那么他也会得到幸福，既然我们都能获得幸福，那就按照这样的路继续走下去吧。”
瑛纪向五条悟，传授自己的经验。
“我觉得重要的不是【是什么】，而是你决定【怎么做】。“
五条悟重重叹了口气：“这才是最麻烦的事吧？”
五条家将他当神子对待，如果是神子，神无所谓善恶，那他什么要听家里那些长都？
可是真让五条悟横行无忌，他又做不到。
虽然有可笑，但从出生就被暗杀的五条悟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生命的重量。
生命之火简简单单地在他的视野中熄灭了，生命太脆弱了。
了杀他，有太多的人去；了保护他，同样有太多人去。
他对前者的非常高兴，但对后者——比如认识的族人们的亡——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昨天笑对他说我帮您做掩护、您多吃一口蛋糕的侍女，今天就被来暗杀他的诅咒师做成人形咒物特么炸开了，这事多遭遇几次，谁特么受得了！？
五条悟有些烦躁，他又开始朝海面上丢石子，仿佛水上飘家里长的脑袋，诅咒师的脑袋，以及他所厌烦的一切。
瑛纪对没什么好办法，他自己都要跟甚尔、跟周边的人学，自己时不时捅娄子呢，怎么可能教别人？
他只能出馊意：“学生不知道怎么做，一般会师，你这样也没可能找师，那要不你自己试验一下？”
五条悟怔了怔：“试验？”
“对啊，就是你做各你想做的事，你家那边的接受底线是什么。”
瑛纪举例说：“比如我早年打了全家人，就被踢到了高专，前段时间我只打了直毘人叔父和扇叔，反而被家里人说脾气变好了。”
这是禅院家小道消息，当然，说的是甚尔。
五条悟歪头想了想：“这不就是我现在做的事吗？”
瑛纪大笑：“你可以再多做几次。”
五条悟撇嘴：“你真没用。”
说了和没说一样。
瑛纪的笑容变苦，可怜兮兮：“你太苛刻啦，我只是个宝宝。”
五条悟哼了一：“你？和我相比，你就是个宝宝，没有我可爱。”
瑛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找到了自己的活法，你就慢慢找吧。”
五条悟：嘁。
于是小少年报复地对瑛纪伸出手：“算了，带我去玩。不止是校园，这附近所有好玩好吃的，我都要试一遍！”
瑛纪爽快地说：“好啊，走，我带你下海玩！”